他换好了军装,大步朝着江姓女子的家中走去。再次来到她家门前,正好见到刚才撕相片的那个男人正抓着女孩子的胳膊要将她从天井里拖到房里去。那女孩子一心要捡老娘姨的相片,死命不从,拼命挣扎,那男子大怒,抬手就想要给她一个耳光。就在这时,林穆然大喝一声:
“住手!”
许多双眼睛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大约是见到了他身上这身军装的关系,原本簇拥在江家门口看热闹的人们自动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原本嘈杂的人群也立时变得安静下来。就连屋子里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突然看到一个国军中校的到来,也都不由得心虚了三分。那个举手要打的男人讪讪的看着他,气短的叫道:
“你谁啊?”
林穆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气定神闲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点了一支,慢斯条理的吸了几口,在天井里来回的踱了几步,仰着下巴,眯着眼睛,极为傲慢的说道:
“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但是,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的是,你们几个,如果再不从这里离开,我保证,华德路监狱的牢饭就等着你们去吃了。”
“什么?我们,我们又没杀人放火,又没干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为什么要抓我们进监狱?别以为你是长官就了不起,我们没犯法,凭什么要怕你?!”
“你们还以为自己真的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吗?”
“没有!”
“哈哈哈真是一帮没脑子的蠢货!”
林穆然仰头大笑之后,突然脸色一沉,朝着这些人顿时大骂道:
“就凭你们妄图窃取国家财产,图谋不轨,我就能把你们几个抓起来统统关进大牢去!”
“什么,什么国家财产?我们,我们什么时候窃取国家财产了?你,你不要诬赖我们!我们是良民,是良民!”
林穆然看着这些人的脸色已经吓得发白,腿肚子发软,心中又鄙夷又好笑,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威吓道:
“江月清的汉奸罪,是国民政府判的不错,但是,他的罪证,是当年我们军统局的人去找的;他的人,是我们的人去抓的,就连他的家和财产,都是我们的人去抄的。他家到底还有没有钱,我想,我比你们更清楚。
他家的钱,是和日本人做生意得来的不干净的昧心钱,查封之后统统上缴了国库。即便还有什么没查抄干净的东西留下来,那也是属于国家的财产,绝非个人可以私自占有。你们几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明知是国家的钱,居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跑到这儿又吵又闹的想要占为己有?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儿有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们几个,就是妄图窃取国家财产的国贼!”
“对!我们可以作证!”
“对,对!这些人隔三差五的就跑到这儿来闹,欺负一个小女孩子,就为找那些不属于他们的钱,闹得我们这儿的左邻右舍都不得安生!长官!长官!趁早把他们抓起来请他们吃官司,我们可以作证的!”
人群中爆出一声声义愤填膺的吼声,大约是人们也实在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看不下去,纷纷借着林穆然的这个由头为江家的女孩子出了头。那群人本就被林穆然的话吓得心里七上八下,又被愤怒的人们发出的一声声抗议惊得如过街老鼠一般,瑟瑟的发起抖来。他们一个个吓得对着林穆然鞠躬辑手如捣蒜一般,连连的否认:
“长官,长官,您误会了!您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想要,没有想要国家的财产,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来看看亲戚”
“看亲戚?看亲戚看成这样?你们当我没长眼睛,没带耳朵,也没带脑子是吗?我要是来得再晚些,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房子都给拆了啊?”
林穆然阴沉着脸,眼睛里露出极为凶狠的阴光,目光扫在那些人的脸上,看得那些人越发的腿软心虚。他们还想要再辩驳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呐呐的陪着笑,还想要再说话,被林穆然突然掏出的手枪吓得大惊,全都瑟缩在了一起,哇哇大叫:
“长官!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们不敢了,我们真的不敢了!”
林穆然嘿嘿的冷笑着,走到先前最凶悍、想要打江家女孩子耳光的那个胖男人的面前,用冰冷而黑漆漆的枪管来回的在他的脑门前滑动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今天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要是下次再被我看到,你们几个再到这里来闹事!嘿嘿,别怪我没给你们提过醒!快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胖男人早就被在自己脑门上晃动的黑洞洞的枪眼吓得面无人色,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大半,连一泡尿都撒在了自己的裤裆里。乍一听到林穆然说“滚”,如得大赦一般,根本顾不上自己尿湿了裤子的糗样,与一同来的那些人,在看热闹的起哄声和大笑声中,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仓皇逃去,很快便无影无踪了。
一场好戏就此落幕,没了精彩的剧情,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原本吵嚷的小弄堂里,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宁静。看客们陆续散去,林穆然却没有立刻离开。他掩上了被那群人弄坏的大门,站在天井里许久,看着遍地狼藉、根本家不像家的小屋子和那个满手伤痕却还在拼命寻找着相片碎片的无声哭泣着的女孩,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认命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好吧,好吧,林穆然。既然你已经插手管了这件事,索性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于是,他沉默着,脱下了军装放在一旁,卷起了衬衫的袖子,收拾起了满目疮痍的房间。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在房中忙碌着的身影,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都要加班啦,没时间写文,估计本周能更新的时间没多少。我尽量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昭仪我今天得了重感冒,鼻子酸得不行,脑袋可能也糊涂了,所以写出来的文大约有些文理不通,还请大家见谅哦!
1947年7月,当国共激战正酣的时候,孙立人被蒋介石调离东北,回到南京,出任陆军副总司令兼陆军训练司令官,负责全国国防新军训练的重任。同时,陈诚奔赴东北,将曾经美名遍天下的“天下第一军”新一军拆分,重组成为两支互不相属的新一军和新七军。曾经属于新一军的美式武器,转移移交给了黄埔系出身的其他将领,威名赫赫,声震四海的新一军,从此不复存在。
孙立人离开东北的同时,狄尔森也跟随其一同回到了南京,作为孙立人的助手,一同参与了训练国防新军的重任。这项工作,对于狄尔森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当年在印度蓝伽训练营的时候,他就是负责训练新兵。因为训练的时候不苟言笑,动作要求苛刻,私下里还被新兵们起了个“魔鬼教官”的外号。
从厮杀声漫天的战场重回平静的校场,从面对一次次生与死的较量,到按部就班的教学生活,狄尔森似乎并没有多少不习惯。每天,他和新兵们同吃同住,一同在烈日下暴晒;一同在暴雨中被淋得浑身湿透;一同在萧瑟的秋风中忍受着透骨的寒意。不到半年,他竟比在前线时看起来还要黑、还要瘦。
韩婉婷将他的这些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心疼之余,到了嘴边的劝慰,却常常都被她给咽了回去。自他回到南京后,她便已经发觉了他的异样。尽管他极力的在她面前隐藏与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份不甘,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随和。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事,但她什么都不说,只在南京耐心的做着他的太太,过着平静的相夫教子的生活。她在等待,等待着哪一天,他自己亲口将藏在心里的那些怨与那些恨告诉她。
南京城西面的颐和路上,有一座掩映在高大广玉兰树后的两层红砖小楼。这片区域住的大多是国民政府的达官显贵,因此平素这里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小街上显得格外宁静。这座红砖小楼的主人是蒋家二公子,因其常年不在南京,所以空置多年。狄尔森调回南京驻训后,体善人意的蒋纬国便主动将这栋房子借给了韩婉婷,供她带着孩子常驻在南京照顾陪伴狄尔森,一解两人分居两地之苦。
十一月下旬,南京的天气已经有了瑟瑟的冬意。天黑的很早,不到五点便已阴沉的看不清远处的街景,路灯早早的亮起昏黄的灯光,秋风一吹,路上的人人都禁不住瑟缩起脖子,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入夜时分,韩婉婷怀中的爱女思平已经在她的臂弯中安然睡去,她抱起孩子,起身正要将孩子放进小床的时候,刚踏进家门没多久的狄尔森轻轻的走了进来。虽然一脸的疲累,但他在看见孩子的那一霎那,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下来,连忙朝韩婉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脱了帽子,解了自己的军装外衣,从韩婉婷的怀中小心的将孩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又温柔至极的抱在自己的臂弯里,深深的看着面容越发与他相似的女儿,满心的爱怜,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蛋,对着韩婉婷低声说:
“今天怎么睡得这样早?”
韩婉婷攀着他的胳膊,与他一同看着女儿的睡颜,轻笑着回答道:
“下午堂叔带着念卿从上海来看我,念卿陪她玩了一会儿,她呀,人来疯似的,只知道缠着念卿,怎么也不肯睡觉。喏,吃过晚饭,念卿一走,她便撑不住了,困得直揉眼睛,我见她没精神,便哄她睡了。”
狄尔森闻言笑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韩婉婷,轻轻的用手指触了触女儿的脸颊,揶揄着笑道:
“这人来疯的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
韩婉婷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顺势白了他好大一个白眼,挑着眉毛道:
“你的女儿,你说像谁?”
他几乎要大笑,却死死的压着满腹的笑意,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