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也是生存之道,知道吗?”
“知道。谢谢阿姨。”
念卿虽然满腹的笑意,但心间却溢满了无限的暖意。他看着无奈的叔叔,又看了看阿姨,强忍着笑意,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引得韩婉婷非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冲着狄尔森得意洋洋的扬起了尖尖的下巴。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狄尔森与蒋念卿的目光在这个时候交汇到了一起。他眨了眨眼,朝念卿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却也期许的笑容。
三天后,到了念卿离家的时刻。为怕孩子们不放他走,韩婉婷特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公园玩,把送行的重任交给了狄尔森。临行前,韩婉婷亲了亲念卿的额头和脸颊,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了许多,直到两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孩子在汽车里高兴的大呼小叫,催促着赶快出去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目送着韩婉婷和孩子们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看着念卿望着她们的悠远眼神,狄尔森轻轻的拍了拍念卿的肩膀,低声道:
“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你知道,你阿姨其实并不想你走。”
念卿回身,对着狄尔森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点头道:
“是的,叔叔,我知道。但我并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必须要走出的第一步。”
“那,你还是希望我不告诉你阿姨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暂时不要告诉阿姨。她要是知道了,也许会刻意的为我做些什么。即便我因此而得到了,但那也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结果。叔叔,你和阿姨是过来人,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好,我答应你。那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如果你觉得还不到说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你阿姨知道。”
“谢谢。”
“哦,还有,替我向平儿说声抱歉。下个月我不能去看她的学校演出了,希望她不会因此而讨厌我。”
“好,我会转达的。平儿平时虽然任性,但还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不过放心,万一她真撒起泼来,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呵呵,谢谢叔叔。我会给她写信的。”
“记住,有空还要打电话,不然她可真的会讨厌你的!”
“是,我知道了。”
狄尔森深深的看着这个神情之中还带着牵挂与不舍的优秀男孩,对他在人生选择的时刻依然能如此沉稳显出相当的欣赏,内心之中也隐隐的充满了期待。其实,念卿的离开,虽然让他和婉婷徒增不舍,但无疑也是他对自己眼光的一种测评。他也想要看看,这个孩子身上到底有多少力量,有多少决心,值不值得他的诚心托付。
“孩子,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就能看到你愿望实现的那一天。”
念卿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对他点点头,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与狄尔森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缓缓的说道:
“叔叔,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会用实力来证明,你的决定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对于念卿的悄然离去,思平出人意料的没有哭闹,反而在最初的愣怔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听完了父母的解释,只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睁大了眼睛问了一句:
“哥哥是去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学校念书了,对吗?”
在得到父母肯定的答复后,思平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就蹬蹬蹬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父母的预料,看着她上楼的背影,韩婉婷与狄尔森面面相觑,预想之中的哭闹场面完全没有出现,反而是如此的平静,倒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念卿转学的事情好歹是顺利的过去,一家人在纽约继续过着“安宁”的生活。狄家在美国的生活虽然衣食不愁,甚至可以说是优渥富足,但这种“不愁”却让狄尔森深深感到忧虑。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按理说,应该是撑起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可是,现在的他,面对一个陌生的生活环境,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家里的所有开支全都由婉婷一人独撑。
虽然婉婷对此并没有说过什么,且还一直温言安抚他要他不要急于找工作,先慢慢适应美国的生活。若是将来他觉得无聊烦闷的话,她会去找在美国的堂伯堂叔们帮忙,替他在这里寻个合适的工作。她说得极轻松,显然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也并不觉得自己的丈夫如此不济而丢人。但对他来说,她的一片好意却如鱼骨埂喉,让他无法处之泰然。
早年间,他在上海滩当小混混的时候,曾经为了生计与舞厅里的舞女、妓女们来往,打情骂俏,逢场作戏,用他天生的“美色”从她们身上骗取一些钱财。那个时候,像他这样的人,凡是靠女人吃饭、花女人钱的男人,统统被人们贬称为“吃软饭的”。
当年,他或许面对这样的称呼还能晒然一笑,不以为然。但现在,即便无人提及,他却已无法面对。当兵二十多年,因时局时好时坏,他每个月能按时拿饷的时候并不多,遇到经济大萧条的时候还要被欠下大笔的饷钱,入不敷出的时候倒比按月领饷的日子多得多,常常一大家子的开销都要靠婉婷用自己陪嫁的钱来贴补。
离开台湾的时候,他们几乎抛下了一切,只带走了对他们而言有纪念意义的相册与信函。到了美国之后,购置房产与汽车、孩子上学、全部家用等的一切开销,花费的都是婉婷在用自己当年存在海外银行的嫁妆。
说起来这笔嫁妆金额不菲,足够维持一家人几年之内吃穿不愁。可再多的钱,总也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况且,他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用妻子的钱过安逸的生活。结婚的时候,他曾发过誓,一定要让婉婷过上好日子。可现在
他觉得很是愧疚,不仅对不起婉婷,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还要让她陪着自己受尽了大富人家的小姐不应该受的苦,尝尽了世间流离失所、漂泊等待、牵肠挂肚的种种苦楚。堂堂男子汉,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愧疚成日的折磨着自己的心呢!
那又该如何做?他该如何做?!
未及狄尔森在新的土地上寻找到自己的人生新方向,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又让这个家庭接受了一次新的变故——韩婉婷的父亲韩士诚病危!
接到亲戚打来的报信电话时,正是深夜时分。突兀的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让偌大的房间荡出了隐隐的回声,听起来很是惊心。刺耳的电话声让韩婉婷咕哝着朝狄尔森的怀里缩了缩,狄尔森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伸手接起了床边的电话。
半分钟后,他低声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挂上了电话,定了定神,立刻将怀里睡得迷糊的妻子叫醒,冷静的说道:
“婉婷,我们要立刻赶去波士顿——岳父病危了。”
睡眼惺忪的韩婉婷还没有清醒过来,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揉着眼睛,嘟囔道:
“什么?”
“岳父病危了!我们要立刻赶去波士顿!”
韩婉婷怔怔的看着狄尔森,好半天都没有反应,仿佛还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狄尔森见状,知道她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于是双手用力的握紧了她的肩膀,低声的提醒道:
“婉婷,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立刻赶到波士顿。”
“你刚才说,爸爸,爸爸他病危了?”
“是,现在正在波士顿的麻省总院急救。”
“急救,急救”
韩婉婷兀自在嘴里喃喃的念道着这个词,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像惊弓之鸟一样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更衣室,抓起衣裳就往自己的身上穿。她心慌意乱的抓起了一条裙子,可穿了半天还是穿不进去。等狄尔森一切准备就绪,回到卧室来寻她的时候,发现她还在和那条裙子做着斗争。
“逸之,逸之,你帮我一下,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穿不上这条裙子!”
看着韩婉婷急得额头冒汗的模样,狄尔森看了一眼她紧紧抓在手上的裙子,又心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从衣橱里拿出一条灰色的尼料裙子递到她面前,低声道:
“你拿的是平儿的裙子。这条才是你的。”
韩婉婷愣愣的看着他递到眼前的裙子,低头再看自己拼了命想要往身上套的这条印着小熊小兔子的花裙子,情绪突然失控的抱着花裙子大哭了起来。狄尔森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揽着她因为哭泣而不停颤抖着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声的轻哄道:
“别着急,没事的,岳父一定没事的。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你不记得了?那年我受伤住院的时候,你一天里不是还接到了四五个病危通知吗?医院里的医生总爱大惊小怪,发病危通知当发传单似的。可最后,我还不是好好的活到现在?别慌,若这个时候你先被吓倒了,还有谁再能给岳父战胜病魔的力量呢?”
他低沉着声音娓娓的述说着,仿佛有着奇异的力量,竟让她不安的心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他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伸手将她脸上挂着的泪水擦去,低声道:
“你赶快准备一下,我去叫孩子们,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发。”
她点点头,飞快的穿衣洗漱。半个小时后,她和狄尔森一起,带着两个还昏昏欲睡的孩子匆匆踏上了赶往波士顿的路程。
夜色沉沉,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轿车飞快的行驶在驶往波士顿的公路上。车厢里很安静,狄尔森聚精会神的开着车,韩婉婷则坐在后座上,两个孩子安静的伏在她的膝头入睡。
孩子们在半夜里被父母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半梦半醒之间被父母换上了衣裳、抱上了汽车,又不似韩婉婷一般有担惊受怕的心情,一上车,便被车厢里摇篮曲似的引擎声引得呼呼大睡。
而心情异常忐忑的韩婉婷根本无法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