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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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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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纹的细圈戒指。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韩婉婷,低呼道:
  “婉婷,你,你真的”
  “阿芬,这辈子,我非他不嫁。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唐丽芬楞楞地看着韩婉婷良久,脑海里闪回了许多许多的记忆。她动了动嘴唇,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最后还是将那些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抚着韩婉婷手上这枚戒指,想了想,不无担忧的低语道:
  “婉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婉婷,我是说如果,如果他”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我想过,但是,我不在乎。他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冲锋杀敌,保家卫国。如今国难当头,军人自当舍身报国,战死沙场是一个军人最英勇的结局与最灿烂的归宿。如果如果他真的为国捐躯了,那么,我就是他的未亡人。如果他不幸因此而残废,那我也要和他在一起,照顾他,爱护他。因为,他是国家的英雄,更是我的英雄。”
  韩婉婷说得很坚决,没有一丝的犹豫,反倒让唐丽芬很是担心与无奈。她抓着韩婉婷的手,微皱着眉头斥道:
  “世上哪里有像你这样傻的姑娘,明知道他在战场上生死未卜,搞不好就你还一个劲的要和他在一起。难道你真准备要做寡妇不成?!”
  韩婉婷轻轻地反握着唐丽芬的手,轻笑了起来。她对着唐丽芬认真的说道:
  “阿芬,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现在,能够帮我的人就只有你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知道会走得很艰难,很痛苦,但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再苦,我都不怕。”
  唐丽芬低头看着手里那枚发着微微银光的戒指,再抬头看着泪光盈盈却神情坚定的韩婉婷,犹豫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做出满脸懊恼之色的瞪着她,叹道:
  “你啊,让我都快把这辈子的气都给叹光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的回答,让韩婉婷的眼泪霎时潸然而下。她紧紧抱住了唐丽芬的肩膀,哽咽着说道:
  “谢谢你,阿芬。谢谢你”
  唐丽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目光悠远的看着黑沉沉的窗外,低声说道:
  “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何尝不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如果你真的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幸福快乐的,那么,就不要放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和自己真正爱的人相守在一起的。婉婷,你一定要幸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一个严冬的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黄浦江面上还弥漫着尚未散去的淡淡雾气。一艘庞大的邮轮停靠在吴淞口的码头上,静静地等待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站在码头上准备上船的韩婉婷,身体被黑色的貂皮大衣深深地包裹着,领子拉得高高的,几乎遮去了她的半边脸颊。她没有化妆,脸色显得很苍白,双唇也没有点上口红,眼底还泛着些微青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无神。
  母亲正张罗着下人将随身的行李小心的装上船,父亲则在与送船的亲友们进行着最后的告别。而她,自进了闸之后,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也都不想见,一个人站在岸边,看着汤汤的黄浦江水出神。
  凛冽的冬风从江面上刮过,寒意刺骨。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将她的衣阙翻起,将她的泪水吹干。可再刺骨的寒风,都比不上她此刻心底的悲凉。又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离开他。为什么,她与他的缘分中,分离总是高唱着主角,总是要不断的上演这样的离散。为什么,这个偌大的世界,就容不下他们呢?
  韩婉婷看着不断地拍击着岸堤的江水,满心忧愤之余,寒风从脖子缝里钻进了身体,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禁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低眉时,看见了手上的那枚银戒指,神色顿时柔和起来。她举起左手,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戒指,眼角处泛起的温柔,仿佛是在亲吻她最心爱的人。
  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吻着戒指,仿佛在向他吻别。此去经年,待到重逢之时,已不知年月如何,人事改变。那段岁月,她要如何度过,而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他到底还在不在。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茫然与害怕。
  当时离别,她没料想到重逢的路是这样艰难,竟没来得及将心中的话全部告诉他。她没能与他再见上一面,亲口告诉他,她一定会等他,一定会等待和他重逢之日的到来,就这样匆匆而别,心中的遗憾深沉而哀惋。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水已经盈满了她的眼眶。她仰头看着逐渐散去迷雾的天空,听着耳边邮轮拉响的汽笛声,对着天空露出凄然的苦笑,默默地在心里吟起了那句千古流传的名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上午十时许,驶往美国波士顿的邮轮缓缓地驶出码头。邮轮发出巨大的“呜呜”声,在向码头上送行的人们示意,船上的客人们纷纷对着逐渐远离的码头上的人群挥手告别。韩婉婷站在船舷边,站在父母的身旁,看着码头上逐渐变小的人们,心中不禁翻腾着无比的眷恋。
  这座她爱着的城市,是她和他相识的地方。这座美丽的城市,有着她最美好的回忆。这座被无数人当成是淘金地与乐园的繁华城市,有着她无法割舍的亲人、朋友与爱人。灯红酒绿不是它的本色,歌舞升平也不是它的原味。没有黑夜的不夜城,不过是罩在它表面的一层外衣,为的只是想要留住心底里那份最初的真实与韵味。
  许多年前,她在懵懂中来了,在这里成长,在这里遇到了他,恋上了他。八年前,她失落了关于这里的大部分记忆,在茫然中离开,错过了他,忘记了他。一年前,她仿佛被冥冥中命运的暗示而带回了这里,再度与他相逢,与他相爱,发誓要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却又不得不无奈的离开,带着对他的爱,还有心底里的那份坚守与执着。
  就好像偈语总说,死亡不是结束,只是重生的开始。也许,世间正因为有着太多太多的离别,才会有更多更多的期许与希望。没有分别,又哪里来的再见。没有离开,又怎么会又重逢。那么,为了将来的重逢与相守,她愿意现在离开。哪怕这样的离开会让她撕心裂肺。
  船慢慢的驶出了码头,岸边的建筑在一点点的变小,消失,最后,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陆地,整条邮轮都已经被长江口处黄色的海水所包围。海面上的风更大,更冷,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大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将甲板上的人们纷纷逼回了船舱,很快,整个船头甲板上,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
  她晃晃悠悠的顶着大风走到船头船舷边,迎着风,笔直地站着,对着那呼啸而过的大风与哗啦哗啦的海水声,泪流满面的大声叫道:
  “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在韩婉婷离开后不久,原本驻留在杭州郊外休整的缉私总队残部被一纸命令调离了留下镇,全体开赴远在西北的贵州都匀,狄尔森亦随部离开。从此之后,这支部队再也没有回到过这片青山绿水的土地。
  在“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贵州腹地,暂时没有战斗任务的缉私总队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练兵。在战争阴云还没有完全笼罩下的贵州,平静的军营生活并没有让狄尔森忘记了自己的梦想。他每天都认真的在军营中过着训练、学习、学习、训练的枯燥生活,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项操练,兢兢业业的刻苦学习。哪怕是难得的休息日,他都会足不出户的埋头在书堆里度过。
  本就天性孤傲的他,自来到贵州以后,越发的沉默寡言。他不太和战友们一起玩,不太和他们一起吹牛胡侃,就连有人偷偷从外面搞回来的、画着没穿衣服女人的美国画片他都不要看。他把自己变得象是个苦行者一样,除了看书,他完全没有任何的休闲生活。
  有些人说他念书念成痴子了,有些人说他脑子有问题了,还有更多的人说他是因为被大上海的有钱大小姐抛弃了,神经受了点刺激,所以只能寄情在那些破书破纸里,寻求心灵安慰。一时间,各种说法众多,甚嚣尘上,人云亦云。外面的物议漫天,每天都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无论他走到哪里,哪怕是到饭堂吃饭,到澡堂子里洗澡,都会成为关注的焦点。
  可他却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仿佛从来没有听见过那些胡乱的猜测与议论,也从来没看见过人们眼睛里带着各色心情的目光。他不与任何人争辩,解释,还是依然故我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书、学习,学习,看书。时间一长,人们也都习惯了他这副“脑子坏了”似的模样,渐渐地,大家都不再管他,不再把他当怪物看,也不再议论他,只送了他一个“疯子”的外号。
  无论外人怎样诋毁与贬低,只有“疯子”知道,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认真的操练是为了在战场上活下去,而学习,却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和她的距离更近一些。他的文化底子很薄,开蒙是在孤儿院里,第一个教他念书识字的人就是唯一关心他、爱护他的余婆婆。但是,好景不长,几年之后,他被孤儿院赶了出去,流落街头。衣食无着、弱肉强食的生活现实,让他挣扎在生存线上之时,没有机会和时间再学习认字,直到她的出现。
  虽然那时他从不愿意承认,她是他的老师,但是,每每她来,认真的给黑皮他们上课的时候,借故跑出去不听的他,都会绕个圈子之后再回来躲在门外偷听,悄悄的趴在离小黑板不远的地方,用自制的“望远镜”看她教他们写字。他会用小石子在灰白的墙壁上跟着她的笔划,一笔一笔的学着,描着。就这样,她教会了他许多字,听她念了许多诗、许多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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