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想要前进,只能攻克这些战略要地,然后向前挺进。势必要经历几场恶战,接下来虽然是一马平川地冲锋,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宋军中间的推进过程虽然很快,毫无阻挡,但粮草供应的路程却在瞬间拉长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大军冲锋的如此之快,粮草能跟上吗?这就意味着民夫们的速度要加快,六盘山附近这样崎岖的地形,速度能快到哪里去?难不成要调动更多的民夫来运送粮草?即便如此,能否跟上骑兵的步伐也很难说。
当然了,战场上也可以以战养战。说白了,就地取材,要么截取或者抢夺西夏人留存的粮草。要么,就是手段比较残暴,从经过地区的百姓手中抢夺粮草,满足大军需要。
如今西夏之坚守了几座大城池,把外围的百姓和牧民全部迁去了灵州。西北草原与瀚海之间,人口本就少,不像中原地区村镇密布,比如韦州和灵州之间,已经是一片不见人烟的荒原,宋军该去哪里抢粮食呢?
坚壁清野!
这就是所谓的坚壁清野,正面打不过,就以空间换时间。故意后撤,甚至放弃城池,让敌军的补给线拉长。
古代战争中,粮草一旦跟不上,要么主动撤退,要么兵败如山倒。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袭击粮道、烧毁粮草扭转战局的著名例子不胜枚举的缘故。
秦末巨鹿之战,项羽派遣英布袭扰章邯运送粮食的甬道,才有了破釜沉舟,九战九捷的胜利。三国官渡之战,若没有乌巢的一把大火,曹操能打败袁绍吗?
梁乙埋没有用这两招,却坚壁清野,故意快速拉长宋军的补给线,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后再派出族人梁河,从萧关偷袭关中,这两招双管齐下,效果不言而喻。
如今梁河已经殒命,不担心腹地遭受袭击。倒是这个粮草补给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暂缓推进速度?
赵昭轻轻摇头,有道是兵贵神速,大军在势如破竹的状态下,若是延缓,士气必然会受损。那么只能尽量保证粮草供应,而且还要加快战事的步伐,争取早日获胜了。
“李承,命令苏辙和文及渊,从关中各地征调民夫;再让曲扎从河湟调集羌人,参与运粮。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就要给本王保证大军粮草补给,否则提头来见!”赵昭表情凝重地下达命令。
苏辙是泾原路转运使,文及渊主管长安的粮仓,西北所有政务都要以支持大军为第一要务,这是他们分内之事。
只是此番这个任务会沉重很多,赵昭也知道自己的命令有些不近人情。但如今也是无可奈何,这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能否堪当大任,在此一遭。
李承迅速派人出发,将秦王的命令传去泾阳、长安与河湟,在最快时间内执行。
至于如何加速战事进程,尽快获胜,这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一边命令刘昌祚加快速度,自己也该出发了。
种师道那边随后肯定能跟上,只是不知道银州、绥州的折克行和种谔怎么样了?毕竟那边与六盘山相隔甚远,消息来往并不是很方便。
正念叨着,便有消息从绥州送来。赵昭满怀欣喜地打开,只看了一眼,却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愤怒,无奈、怨恨,复杂的心情一起涌上心头。
赵顼竟然派了一个宦官前往麟州,美其名曰是支援作战。这也就罢了,还让折克行与种谔听其节制?
这算是怎么回事?
赵昭连连冷笑,虽然自己掌管西北军政,名正言顺。但赵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以皇帝之尊,加以干涉,插手进来也在情理之中。
怨恨是无用的,赵顼不可能提前和自己商量,想通了也就释然了。只是心头却多了一丝担忧,王中正与刘仁轨注定不会听从自己的调遣,赵顼这是要在西北钉一枚钉子啊!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把这颗钉子拔出来,想要做到倒也不难。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王中正在战场上乱来,打乱自己的部署,甚至导致失败。
圣旨可是让他节制东路军的,赵顼毕竟是皇帝,折克行与种谔不能明着完全抗旨。哪怕是阴奉阳违,也得应付着。
一个宦官,能带兵打仗?哪怕他当初跟着王韶有些经历,终究也只是个半吊子。折克行和种谔必定为难,若是抗命,赵顼正好有理由找自己和他们的麻烦。大敌当前,还不能与赵顼撕开脸皮。
若是执行命令,万一要出个什么差错,导致战局不利,该当如何是好?
赵顼真是卑鄙,如今看来,他只在乎自己这个心腹大患。讨伐西夏能否胜利?三十万西军将士的死活,大宋西北的国防安全,在他眼里都已经不重要了!
“李承,传令折克行与种谔,按照原计划进攻。至于王中正,见机行事吧,必要的时候可以抗命,有什么后果,本王担着!”
“是!”
赵昭表情凝重,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去了绥州,希望来得及。但愿王中正好好打仗,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若有个什么闪失,定让他不得好死!
第六四二章大言不惭
从河东到麟州、再到绥州,这样远的路程,王中正只用了半个月。
除了中书省传来的诏书,还有皇城司带来的官家密诏,让他火速赶到西北。王中正哪里敢怠慢,急忙叫了刘仁轨,带了两万人马便渡河前往西北。
匆忙之间,以至于来不及征发足够的民夫。在西北崎岖之地,要保证八万大军的粮草,再加上一些未知的情况,按理说至少需要调动十万民夫。
奈何事出紧急,王中正只调动了不过四万民夫便匆匆出发了,他对自己比较有信心,认为四万人应该已经足矣应付西北的情况。
王中正很快就上岸了,折克行和种谔虽说都是忠于赵昭。可在秦王与官家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他们都是大宋的臣子,岂能违抗皇帝的圣旨?在秦王没有另外的吩咐之前,他们只得笑脸相迎。
同样是朝廷将领,哪怕王中正是个宦官,他们也十分尊敬。可是王中正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以为自己是皇帝钦点之人,节制东路军,自然高高在上。故而折克行与种谔面前,高调异常,态度很不友善。
折克行与种谔虽然满腹怨气,碍于王中正的身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忍气吞声,维持算不上太过融洽的关系。
王中正背地里对刘仁轨嘀咕道:“看吧,一点都不错,西北的将领只知秦王,不知官家,简直是大逆不道!”
“是是,要不禀明官家治他们的罪?”刘仁轨唯唯诺诺,是个擅长阿谀奉承之人。他知道王中正乃是官家的亲信,这样的人可不敢得罪。反而要多加巴结才是。
“那不行,如今在打仗,正是用人的时候,哪能轻易动他们?何况他们虽然有异心,可并无不轨之行动。”王中正嗓音奸细。阴阳怪气道:“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留心观察,收集他们图谋不轨的证据。”
“是,属下会留心的。”宋朝的武将没什么地位,在文臣面前抬不起头不假,可是在宦官面前。如此卑微的还真是少有。不得不说,刘仁轨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奇葩!
王中正道:“虽然目前不能治他们的罪,但是敲打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得给他们当头棒喝,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打了两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刘仁轨立即出声附和。
次日一早。王中正便召集将领,宣布要加快速度,赶在十月半之前攻克盐州。如今已经是九月中的天气了,一个月的时间,攻克银州、夏州、石州等外围城池,然后在攻破西夏东部军事重镇盐州?
可能吗?
众人心中都难免质疑,觉得新来的这位王中官有些着急了。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折克行作为原来的东路军主将,劝说道:“王公,银州与夏州都是西夏重镇,不可操之过急,还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比较好。”
“兵贵神速!”王中正不悦道:“如今已经是深秋,再过不久,西北的寒冬即将到来。到时候就不利于我军作战了,难不成要无功而返吗?
再说了,如今西夏人主动退缩。前几日不是还有几个军寨望风而逃,主动投降吗?看来西夏人是吓破了胆,而我军气势如虹,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乘胜追击是没错,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未免过于仓促!”种谔德高望重,他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是王中正压根不当回事,反问道:“没试过怎么知道呢?种将军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畏惧西夏人啊?”
“种某无所畏惧!”种谔顿时大怒,碍于王中正的身份,生生忍住,没有当场爆发。
“既然无所畏惧,那就勇敢地冲向西夏人吧!”王中正阴阳怪气道:“这样吧,种将军进攻银州多日,就继续攻城吧,折将军负责扫清外围的西夏兵力,本将则直接率军进攻石州和夏州。
本将希望,攻克夏州之日,种将军能够拿下银州?否则清涧城种家军可就是徒有虚名啊!”
此话不可谓不恶毒,种谔顿时勃然大怒,愤愤道:“好,种某期待王公早日攻克夏州。”
王中正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全然不在乎。
折克行觉得,王中正有些大言不惭。就算种谔围困银州,阻击这边的援军,你能很快攻克夏州?
也不想,夏州可是昔年定难五州首府所在,是西夏龙兴之地,城池高大,守卫森严,焉能轻易攻克?
一个月时间,好啊!到时候若攻不下城池,有你好看!
西夏的情报传递虽然比不上宋军迅捷,却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宋朝皇帝和秦王之间不合自然是知道的,近日梁乙埋又得知宋朝皇帝派了王中正前来助战。此前王中正在环庆路驻扎过,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不和睦的两派人在一起能通力合作,一起作战?梁乙埋不由冷笑。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可以利用,或许是东线战事的突破口。
虽然已经坚壁清野,甚至做好了丧失黄河以南所有国土的最坏打算。可梁乙埋也担心,万一要是拖不死宋军可如何是好?已经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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