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昭心中一动,一下子还把他提醒了。今日之事,绝非匪徒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更是受人指使的,是有目的的行为……
林昭本来很困惑幕后主使的身份,本来陈宏是第一怀疑对象,现下不是了……兴许是那些人得知自己前往的消息,已然猜到了来意,所以先行给个下马威……如果是这样,适才那群人的目的更像是威吓伤害,而非杀人害命……
林昭的笑容更加苦涩了,人家双方博弈,已经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了,可惜他还被蒙在鼓里,是整个事件最后的知情者。这种感觉着实不好,让人很恼火!
皇帝也忒不仗义了,好歹知会一声,让人有个心理准备。派苏岸前来虽是好事,可今日若是再晚上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还未到杭州,便有人急不可耐地想要阻止自己,甚至这一等卑劣手段,林昭气不打一处来。这心里一愤怒,热血上涌,与某些人的敌意就越发的大了,然后搬起事来……
看来小皇帝是摸头了自己的心思,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方案啊!唉,遇上这号子皇帝,这号子任务,只能认栽了!
林昭长叹一声,合上密诏,揣入怀中,沉声道:“找个地方借宿一夜,明日我们进城!”
杭州位于东南吴越滨海之地,钱塘江畔!
春秋战国时,先后为吴越楚所有。秦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在此设钱塘县,归属会稽郡。之后的两汉魏晋南北朝,钱塘县的变化不大,偶尔会升格为郡,发展相对有限。
隋朝于开皇九年废郡为州,“杭州”之名第一次出现。下辖钱唐、余杭、富阳、盐官、于潜、武康六县。州治初在余杭,次年迁钱唐,开皇十一年,在凤凰山依山筑城,“周三十六里九十步”,便是最早的杭州城。
隋炀帝大业六年,杨素凿通江南运河,从现在的江苏镇江起,经苏州、嘉兴等地而达杭州,全长400多公里,自此,拱宸桥成为大运河的起讫点,杭州得交通之便,由此快速发展。
杭州有较大发展是在五代十国时期,偏安东南的吴越国建都于此,吴越王钱镠在杭州凤凰山筑了“子城”,内建宫殿,作为国治,又在外围筑了“罗城”,周围70里,作为防御,杭州城池规模扩大。
据《吴越备史》记载,杭州城西起秦望山,沿钱塘江至江干,濒西湖到宝石山,东北面到现在的艮山门。以形似腰鼓,故又有“腰鼓城”之称。
吴越王子孙三代,八十五年时间里,杭州一直偏安东南,不曾受到战乱波及,百姓安居乐业。其下辖的辖钱塘、钱江、余杭、安国、于潜、唐山、富阳、新城八县,都是富庶之地,钱粮充足,发展自然迅速,成为与江宁不相上下的东南大都会。
当然了,这座城池最繁华的时间应该是在南宋,行在(天子所在之处,陪都)设立于此之时,不过那是数十年后的事情。而此刻的杭州城,隶属于两浙西路,人口达二十万户,为江南个州县之最。
因为临海之故,常有海外贸易的船只来此停泊,因此在此设立了市舶司。
林昭与苏岸来到杭州城外,看着吴越王钱镠修建的高大城池,不由赞叹!这便是后世常言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了?
人间天堂?不,林昭轻轻摇摇头!此刻,对他而言,这里更像是噩梦之城!
高大的城墙对他而言,更像是沉重的压力,是一处险地,却又不得不来!
管不了了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了!随后拍马进了杭州城……
汴京,大宋皇宫垂拱殿,皇帝赵顼目光瞧向东南方的天边,心中盘算着,苏岸差不多到了,林昭也应该收到密诏了……
林东阳啊,不要怪朕,这也是无可奈何之法!此事你只要办妥了,你往后的前程就不在话下了。做出这个决定,他可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此番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这是一个有难度的好机会,可一定要把握好哦,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哦!
大内庆寿宫,一个五六旬左右的老妇人坐在凤榻上,端庄沉稳,华贵气息中有流露出几分和蔼,正是太皇太后曹氏。
到底是将门虎女出身,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却一直很硬朗……
曹氏轻声问道:“听说仲明(赵颢)前些日子被打,是濮王府老四家的儿子蹿腾的?”
内侍回答道:“这个不确定,不过岐王与富水侯确实走的很近……”
“哼,以后得管管仲明了,可不能再与那些纨绔子弟来往……对了,赵仲山最近在哪?”
“去杭州了……”
“跑得倒是快……”曹氏冷哼一声,凤目生寒!
赵仲山要是知道,一定会庆幸自己跑的英明。皇太后倒是没生气,太皇太后却怒了……
“听说皇帝派了林昭前往杭州?”曹氏轻声询问,林昭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侄孙从曹建曾好几次夸赞此人;另一方面,前段时间赵颢被打之后,可没少向他的皇祖母哭诉!
“是的,出任市舶司提举官!”
曹氏沉吟片刻,轻轻点头道:“仲针(赵顼)长大了,他终于知道该做什么了……杭州可是濮王老四的封地啊,很好,很好!”
第九十四章如临大敌
陈宏上元夜在秦淮河边自取其辱,实在太丢人,无颜再继续待在江宁,故而早早灰溜溜地返回杭州。
途中接到消息,得知林昭要到杭州任职,便立即安排好人手在半道上堵截,报复!
倒是不说要劫杀林昭,陈宏还没有那个胆量。开什么玩笑,皇帝心腹,刚刚圣旨委派的官员,在赴任途中被杀,结果不敢想象。
必然是龙颜大怒,雷霆风暴,江南东路和两浙路都将无法安宁,风险很大,陈宏决计不敢。他只是心中怨气着实难以下咽,想要派人前去威吓教训一番,完事之后可以推说是匪徒劫道……
只可惜他话没说太清楚,或者有些事情难以启齿,遮遮掩掩,甚至没有详细告知林昭的身份。于是乎下面的人便会错了意,见自家公子勃然大怒,只道是此人不长眼,狠狠得罪了公子。如果是这样,那就得狠狠报复,为公子报仇出气……
手下人就这样突兀地拦截,准备乱棒将林昭打个七荤八素,没想到苏岸的突然出现相救,他们根本没有成事。
消息回报到杭州陈府,陈宏失望不已,恨的咬牙启齿,直骂手下人无能。不想老爷子陈琦得知来龙去脉,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儿子破口大骂,险些出手暴打不孝之子。
“以为读了点书,认识几个字,别人奉承你一句才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陈琦的脸色铁青,言语更是冷冰冰的,威严十足。也愤怒十足。
陈宏很诧异,从来不曾见父亲发这么大火,在他心里,袭击林昭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低声解释道:“父亲,宣哥是死在他手上的?那晚在江宁,还……”
宋朝兄弟之间以“哥”相称,即便是兄长称弟弟,也是如此!比如赵匡胤便称呼弟弟赵光义为二哥!秦淮河的悲惨遭遇。陈宏确实是羞于启齿。
“哼,在秦淮河边那样丑态,还有脸说……”陈琦一声冷哼!
“父亲都知道了?”陈宏没想到老爹的消息如此灵通……
陈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道:“丢人都丢到江宁去了,真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要冷静谨慎,不可冲动冒失,可你就是不听……
在秦淮河边。你不知深浅去招惹林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也就罢了,可谁给你的胆子在路上截杀林昭的?”
说到这里,陈琦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语调与怒气值却急速上升,显然是愤怒无比。
“我没打算杀他,只是吓唬吓唬,出口恶气罢了!父亲切勿动怒伤身!”陈宏着实不知道。就这么一件不打紧的小事,父亲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出口恶气!”陈琦怒道:“成功了吗?你可知这一冲动。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大动肝火?这会知道心疼你老父了,可你的做法分明是要为父的身家性命啊!”
陈宏眼睛瞪得大大的,依旧茫然道:“他又没受伤,这会可能已经进了杭州城,也不知道是我做的,没留下把柄。没什么可怕的……”
“混账东西,到现在还不知错。你怎么就这么肤浅呢?书都白读了?你可知林昭是谁派来的,是来做什么的?”陈琦这会又是失望。恨铁不成钢,又是忧惧满心,表情相当怪异。
不就是市舶司的提举官嘛,皇帝派来的又如何,那是他打了岐王遭到贬谪,活该!陈宏心里这样想,但见父亲表情严肃,不敢开口说出来……
陈琦续道:“他是官家派来的,他是为何而来?你可知林昭进了杭州城,会有多少人心中不安吗?混账东西!”
陈宏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想到点什么,吞吞吐吐到:“莫非他是为盐……”
“还没蠢到家,亏你还知道……这几年的动静有点大,朝廷已经有所察觉,林昭次来兴许是试探,兴许……”陈琦神情凝重,似乎满心担忧……
陈琦沉默了许久,叹道:“如果官家本来只是试探,你这一胡闹,说不定会理解为是我们的阻挠,是对他天子尊严的挑战,会更加受到猜疑,惹得龙颜大怒,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如此一说,陈宏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冒失,一不小心,可能引起的后果有多严重!果真是闯大祸了,一时间又惊又惧,冷汗直流……
陈琦道:“不过事情也不是不能弥补,未必有那么严重,记住这次的教训,不可再贸然冲动……
林昭可是连宰相都敢骂,连亲王都敢打的主,还有什么他不敢的?以后行事必须谨慎小心,不可大意,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宣哥的仇……”陈宏对堂弟倒十分记挂,感情笃深。
“放心,为父心中有数,我陈家子侄怎么能白白死去呢?”陈琦说话时,眼神中寒光毕露,杀气隐现,沉默片刻又问道:”让你去江宁,孩子可带回来了?”
“嗯,带回来了,天可怜见给宣哥留下一条血脉!”
“好好照顾孩子,小心些,别走漏了风声!“陈琦嘱咐一句,又问道:“对了,那个贱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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