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夕芳一手拿着手绢不停地擦自己袖子,她的袖子上沾了一片油渍,怎么也擦不掉。
私刑2
夕芳显得有些紧张,她抬起头扯出一抹强笑干涩地解释道,“看我连吃个菜也吃不好反倒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真是对不起扫了大家的兴。”
钰良媛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笨手笨脚。”
夕芳道着歉,唤来自己的婢女轻声吩咐,“晓月,你回宫去替我取一件衣服过来。”边说边抬眼看了一眼其他人,接着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其他人都听不太清楚。
晓月领了命走出去。
大厅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时铃的下唇被咬破,丝丝血迹渗出来。
钰良媛转向时铃,脸色一正,“时铃,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其实我今天请你来,只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说着,手上的力道微微松懈。
时铃费力地抬起头来,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解汩汩流下,艰难地开口,“良媛是为了我与太子传言一事?”
钰良媛轻笑,“呵,聪明,既然你不是愚笨之人,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没有必要对我兜圈子,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勾引太子,罪名可不小。”
时铃当然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她听到谣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逃不过钰良媛这一审。
死死忍着刺痛,时铃辩解,“我与太子是清白。”若是按她以往的性子,现在早就闹翻了天,别说她们想对她用刑,就算她是个良媛三番五次去请,她也不会赏脸过来,更何况是让她施虐,她早与她拼了个鱼死网破,谁也休想占她上风。
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
戚贵人将信将疑,“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时铃微微扯出一抹冷笑,“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了我是勾引太子?”
“你——”戚贵人一时哑口无言接不上话来。
确实,一切都只是传言而已,根本没有证据。
钰良媛撇唇,冷哼,“够了!不要以为没有证据我就奈你不何。”
私刑3
戚贵人接话,“也不要以为有太后替你撑腰,如果太后真的护着你,今天又怎么会让你来清怡宫?宫里的人情世故老祖宗看得比我们在座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说白了,她也是不希望你跟太子扯上什么关系。”
几个小主暗里面面相觑,都一言不发。
这几个小主都是太子殿里的女人,钰良媛今天会请她们过来,无非也是想杀一儆百,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不要再打太子的主意。
钰良媛站起身走到时铃背后,一双纤纤玉手抚上她的肩,眼神里含着几分得意,“总之呢,只要你离太子远一点,以后就不必受什么皮肉之苦。”
时铃浑身僵着,大喘几口气,已经痛得话都说不成连句,“钰良媛、放心,我和太子、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钰良媛满意地点点头,从时铃背后俯下身斟满一杯酒端起来凑到时铃唇边,“很好,你倒是也识趣,只不过,你不去找太子,我还得担心你绕着法子让太子去找你。”
时铃抽一口气,浑身紧绷,按在她肩上的手猛地施力。
这一下令时铃痛得整个人条件反射弹起来,可是背后那人死死按住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哧哧喘着气。
好一个下马威,先刑后审。
钰良媛媛向她宣示着在宫里谁才是太子殿的女主人。
正当时铃痛到要昏厥的时候,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时铃姐姐——”
室内所有人一怔,随后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颠着跑起来,粉嘟嘟的脸,圆溜大眼,穿着一身锦黄袍子,笑得格外甜。
是皇上最小的皇子——赫连锦。
不知就里的小皇子径直跑到时铃身边,仰着头,天真无邪的目光让时铃浑身一软。
“时铃姐姐,你骗人,你说过从佛堂里出来就来找锦儿玩,可是你都没有,上次在百花园看到你你也不理锦儿。”稚声稚气的指控,撅着小嘴,反倒是很可爱讨巧的样子。
私刑4
时铃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没有想到,锦儿还记着三年前她和小小的他的约定。
锦儿一向亲她,当年她被关进佛堂时他还大哭一场,她便哄他,等她从佛堂里出来一定第一个去找他玩。
那年的他,才三岁啊,居然还记得她。
锦儿跑进来这么一闹,钰良媛沉着脸退到一边。
时铃已经痛得受不住了,钰良媛一离开她身侧她便挣扎着站起身子。
可是锦儿突然张开双手蹭过来,撒娇道,“时铃姐姐抱抱。”
他还记得三年前只有时铃会将他抱得高高的,抛起来,然后在他哇哇乱叫着掉下来的时候稳稳接住他,他喜欢这种游戏,可是自从时铃去了佛堂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和他玩。
眼看锦儿向着时铃扑过去,夕芳及时走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笑着柔声哄道,“锦儿乖,时铃姐姐还没有吃饭饿着肚子呢,哪有力气抱抱啊,让时铃姐姐先填饱肚子,好不好呀?”
锦儿嘟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时铃冲那一大一小的两人扯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满含感激,终于喘着气一手扶着桌边站起来,总算逃离椅子上面的酷刑。
可是她已经被折磨得浑身除了疼痛感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突然。
“扑通”一声,时铃狠狠摔倒在地。
“县主你怎么了?!”恰走进来的雪漾看见时铃狼狈卧倒在地,她素衣上已经染上斑斑血迹。
大吃一惊,急忙跑过来搀扶。
看时铃身上的血迹,再看向她坐过的椅子,雪漾顿时领悟过来,当下不顾尊卑抬起头狠瞪钰良媛一眼。
钰良媛沉着脸,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好好的一场戏被锦儿破坏,已经有些唱不下去。
戚贵人和在座的另外几人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
到了这一步,大家都看得出夕芳是有意帮着时铃,有人开始幸灾乐祸。
私刑5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纪王爷到——”
拖长的尖细声音还没有落下,便见一身藏青锦袍的昂藏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剑眉扬起,凛然目光只扫一眼室内,屏风内再不敢有人吭声,只有在场宫婢齐齐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纪王爷。”
雪漾急急跑到窗边伸手一揭挂在窗边的杏红流苏窗闱,又匆匆跑回来将窗闱披在时铃身上。
可是为时已晚,纪王冷利目光一扫,早已看见时铃身后的斑斑血迹。
时铃苍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豆大汗珠滚滚而下,里衣整个汗湿,但她脸上表情很快释然了。
罢了,她在他面前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狼狈难堪,她在他面前早就已经没有形象。
钰良媛面向纪王,冷脸缓和下来,佯道,“我们姐妹正在聚宴,不知纪王大驾,有失远迎,还望纪王莫见怪。”
纪王连正眼也没不曾瞧她一眼,声无起伏道,“皇上命本王接小皇子到龙悦宫用膳,宫里各处寻不着,原来是在你清怡宫,幸好没有遭逢不测。”
钰良媛的脸又突然变得很难看,顿了半晌,忍着气回道,“纪王爷说笑了,小皇子只要一刻在清怡宫我就敢保证无人敢加害他,况且,锦儿也是刚刚才到清怡宫。”
纪王突然转头冲她冷冷一笑。
钰良媛怔住,本来想了诸多理由可以解释时铃身上的血迹,可是他突然一个了然于心的冷笑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能够直直看进人心里去,以至于在他面前,一切的掩饰和借口都是徒劳。
他根本早就已经看穿一切!
戚贵人疑惑地问,“咦,锦儿不是一向由宦官带过去龙悦宫的吗?”
纪王冷眼扫过来,戚贵人一怔,识相地闭嘴。
只是,她想不通,今日纪王种种举动看起来都像是为解救时铃而来,他不是一向最厌恶时铃的吗?居然会来救她?
私刑6
“戚贵人,本王提醒你一句,皇上在龙悦宫等不到小皇子,现在极有可能已经移驾嵌玉阁。”
嵌玉阁是戚贵人所居住的宫殿。
戚贵人乍听之下又惊又喜,皇上难得去嵌玉阁一趟,若是去了她不在宫内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好良机?
于是匆匆告辞回宫去,戚贵人一走,太子殿里的几个女人也纷纷找了借口离开是非之地,虽然她们是很想留下来再继续看八卦,但是纪王脸色实在不佳,经验告诉她们,此地不宜久留。
夕芳哄着锦儿也将他抱了出去。
大厅里一下子更显和宽敞,空气里的腥甜味却挥之不去。
钰良媛胸口抱着一股气,转身抛下一句,“好走,不送。”走入屋内。
雪漾搀着时铃想拉她起来,可是现在的时铃身子太虚弱连站也站不起来。
雪漾一双眼通红,眼眶里凝着的泪水随时会掉下来似乎的,哽咽地说,“县主,奴婢这就去找太医,你再忍忍。”
时铃反手一把抓住她,费力地摇着头,“不要去,雪漾。”顿了一下,喘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能把事情闹大。”
雪漾含泪点点头,“可是,怎么办?县主,不然奴婢背你回去吧。”她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走出去了。
雪漾的话未落,时铃整个人蓦地腾空而起。
纪王沉着脸将她打横抱起,雪漾一阵惊愕,回过神来只看见纪王的背影了,于是默默紧步跟上去。
时铃的惊愕并不比雪漾少,她耳根一热,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着,低声道,“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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