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辰挪过身子,朝我额头一吻,面容十分美好:“你这么狡诈,估计阿福也奈何不了你,可为夫就是不放心。”说完用手摸着没毛的下巴,寻思道:“总得防患于未然,对于那傻狍子而言,不分美与不美只分是不是母的,这才是我心难安的根源嘛。”
看,是谁说男人的心胸宽广来着,我这面不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吗?我哼了哼,无谓道:“我就等你到刘府娶亲那天为止,你要是不来救我,我索性就真的嫁给阿福,然后生出至少十个小阿福出来。”
苏良辰闻言恼了:“你敢”
话音刚落,门口又有脚步声,苏良辰回头,瞧见有人端着烛台正鬼鬼祟祟外这边来,我听着脚步声,裹着被子抻长了脑袋往外瞧,果然见有人被摇曳的灯影晃得一脸青灰色,活像个吊死鬼儿一样,然后传来了颜如玉的贱音儿,还微微发颤:“我的小招,为师最亲爱的小招。”
苏良辰站在床帐前抄手,道:“你给被子掖好了。”又朝走过来的颜如玉道:“人妖,哪有你这种进来不敲门的。”
颜如玉猫腰进了屋子,伸长了脖子朝我小声道:“小招,为师来跟你告别,顺便送你点独家秘技来着。”说罢扭腰拱了拱苏良辰,倒出空来就往里挤,还不忘瞪他一眼:“你个爬床头儿的少废话。”
我围着被子坐起身,颜如玉靠过来,可怜兮兮的看了我一眼,吩咐道:“这东西可用于刘府里任何一个对你不规不距之人,记住了这个只能近距离使用,千万得下得了狠手,扎进去了往外一带,只管是肠子给他捞一地去。”我低头,见床上多了把袖珍的小勾子,月色一反,又是一道白光划过。
我眉头难以抑制的抽了再抽:“男人要是狠下心来果然胜女人不知道多少筹啊。”
两人倒是前所未有的步调一致答我:“必须滴。”
隔日,这几人离开刘府的排场办的还挺大,尤其是刘三小姐,跟死了情郎一样,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安红一双眼八成不够用,看了苏良辰又望着杨胥,眼看两只流油冒热气儿的肉包子被丢过来,遗憾的是她却一个也接不住,任由包着自顾自飞走了,那抓心挠肝的心情着实可以理解。
“颜小来,这不知是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既然苏公子想”刘老爷尴尬的干咳几声,复又接着道:“你且就跟着走吧,只当是日后要恪尽职守,好生伺候苏公子才是。”
颜如玉闻言,俊脸一沉,貌似很想冷哼一声以表不屑,然后再骂句娘,只道是时机不对隐忍没敢发作,由着苏良辰热情洋溢的一把扯过胳膊捞到自己跟前儿抱住了,暧昧的笑道:“多谢刘老爷成全,阿来,还不谢过刘老爷。”话音刚落,我能听见他身后一竿女眷泣血之声,我朝前头一望,刘三小姐早已背过气去给下人麻利的抬走了。
许来娣站在我身边眉毛高挑,尤其听到刘老爷这话,乐得眉毛就快要飞出那张脸去了,咂咂嘴小声道:“说实话,这对攻受还真是美型又养眼,要是招娣你不第三者插足的话结局肯定美好。”
我撩眼朝许来娣道:“这是什么年代了你还玩守株待兔的把戏,吃不着也活该。”
来娣中招,蹙眉看我:“有种你教我好使的招数试试。”
我耸肩:“好招也不是没有,这等我出了刘府再说吧。”
她瞪我:“狡猾的妮子。”
刘府的人七送八陪的总算是把这一行不入流的怪胎团体送出去,我带着阿福回到屋子里头顿觉有些冷清,不过冷清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清净,况且我这人又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最会的就是闲里偷更闲。
每天吃完午饭就带着阿福靠在院里的墙边晒太阳,要不就是把毫无用武之地的一刀一勾拿出来摆弄。阿福这几日倒也安分的很,吃饱喝足一晒太阳就昏睡。我比他好一点,我至少能撑住一段时间看几页书再睡。
结婚前的日子总是忙碌的,不过我不是忙碌的人,我是看别人忙碌的人,也因为吃喝拉撒太过安
逸,又没谁气我闹我,以至于没过几天我发现自己圆润了不少。
安红进门给我送喜服的时候,那神色我懂,她是想狠狠地把那件粉红色扎眼的喜服摔在我脸上,再骂我一声“小娼妇”,但我笃定她没这个胆子,只见她咬牙切齿的把东西安安稳稳放在桌子上,我很像模像样的说了句:“恩,搁在那就好,我一会儿自己试。”
成亲我没经验,但好在我以前经常坐轿子,据说我这种出身不祥的外来户嫁入府里,是绝对不能大喇喇的就给抬进府里去,我得由轿子抬着绕着刘府方圆走了几圈再从人家侧门里送进去才成。我坐在轿子里实在是无聊,可供我消遣的也只有手上捧着的那只求平安的苹果而已。
参看我娘,我不要做悍妻,看我二娘,我不要做小,等看了众多娶妻还纳妾的老爷们之后,我突然萌发一个念头,就一如我跟苏良辰说的那样,我不嫁人,就这么搭伙过着也挺好的,既不耽误洞房也不耽误生子。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在我遇见许来娣之后,又遭遇了苏良辰,再碰上了颜如玉,我觉得我完全有立场有资格这么憧憬,思及此,心胸顿时宽广而畅然,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奔着那个红润有光泽的苹果不留情的一口咬下,大嚼了几口,撇嘴,啧啧,不咋甜。
我这口苹果还没嚼烂,只听见前面抬轿子的人大喊一声,顿时轿子开始剧烈的左扭右摇,我一个坐不稳捏着苹果从左面撞到了右面,最后轿子开始乾坤大挪移,终究容不下我,我顺着前门搭着帘子的出口一下去冲了出去,很是英勇而且姿态高难度的扑倒在地,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疼,疼得我想喊娘,我额头上那滚烫滚烫又肿胀不堪的金包是谁的,干嘛放在我脑袋上?折腾了半晌,我抱着苹果扶着歪在一边的轿子站起身的时候眼前还晕着,鼻子下头两道温暖的液体不请自流,我用袖子抹了抹脸,睁眼的瞬间看见轿子前面站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有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獐眉鼠目来。
我从来都会审时度势,强者面前从来服软且毫无挣扎反抗之意,我淡定道:“大爷,我是妾,还没进门,我没钱。”
马上人闻言歪了歪肩膀,清清嗓,指着我道:“没钱不要紧拿你抵了让刘家人来赎”说罢朝身后人挥了挥手,大喊:“人在这呢,这呢,找着了”
这演技叫一个烂,我实在看不下去,朝马上人无奈道:“唉,唉,这位大侠,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
马上人朝我看了一眼,目色一暗,只管夹紧马肚子,直冲我奔过来,哪由我把话说完,一个猫腰把我领子提了起来,毫无体谅的打横放在马上,然后扬长而去。
其实扬长而去这不是个好词儿,因为潇洒的只有骑马人的绝尘背影,不包括我这种被当成破麻袋搭在马背上的压寨夫人。我被颠了一路,颠到快要胃出血,只能由着眼泪鼻血倒着流过我的脸,跟我的披头散发混作一团糊在我脸上,只是嘴里依稀还能听见自己断断续续又微乎其微的呢喃:
“杨胥我问候你家八辈子祖宗”
等我坐在客栈里休息时,鼻子里还插着两团止血棉花,苏良辰跑前跑后的帮我冰敷额头的金包,我怒瞪许来娣:“让做捕头的扮贼抢亲这蠢主意要不是你出的,我这许字倒着写。”
许来娣倒是不以为然,朝我摊手:“你的三流男人无用,不会骑马也不会武功,你那人妖师父最近身子欠佳,正吐血度日呢。余下就只剩下我跟杨胥,他不去,谁去?要是换成我的话,说不准你一嘴的牙都磕光了。”
听了许来娣这话,我心头有点慌,忙问:“颜如玉情况不好?”
许来娣耷拉嘴角答我:“看样子光景不多了。”
我半信半疑的转而看苏良辰,又听他道:“眼看要到中秋了,要是再得不到解药来娣的话就绝对就是一锤定音的最后结局。”
我瘸着腿顶着金包前去探望卧床的颜如玉,但见他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皮肤惨白,眼圈发黑,还印堂油亮。原本躺在床上貌似已经不再喘气儿了的颜如玉见了我,就似回光返照一般,一个弹跳坐起身来,死死扯住我胳膊不放,眼泪巴叉的跟我一诉相思之苦。
我本也因着怜悯之心默默忍受,可等了颜如玉唠唠叨叨说了一个半时辰还没有完结的意思,连客栈里马桶边太凉让他不敢坐下屁股也要抱怨,我深切怀疑杨胥这些日子应该是给颜如玉点了哑穴,这种种惨状完全是给憋出来的病。
安慰颜如玉显然比收服阿福还要困难,我好说歹说,这才等他吃了两大碗肉丝粥睡下之后才出得来。
等我浑身都疼得回到自己房间时候,屋子里头苏良辰和许来娣还在拌嘴。逃出魔爪固然是喜悦的,但浑身的伤痛一时间还没那么容易恢复,我听完两人对恢复颜如玉体能的各种建议和意见之后,发表了作为当事人独家弟子的总结性发言:“办法我有,就是费点银两。”
苏良辰想了想,问我:“招娣,你是真的要救颜如玉?且不说你身上的蛊,但说他身上的毒也非你一己之力能救的。这浑水你要是打定主意趟了,日后说不准得后悔。”
我想了想,心头划过各种滋味,就跟八宝粥那么乱的混做一团。别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本就该对颜如玉负责,就说他还算待我真心真意这点,我也实在没办法弃他而去。
实话实说,我总是不停在想,如果是有朝一日落难的是我,颜如玉又会怎么选择?是丢下我力求自保?还是跟我一样于心不忍,一定要救他安危?
苏良辰这话惹得屋子里一阵沉寂,苏良辰再没多说什么,似乎不愿意给我的打算下个定论,我叹了又叹,听许来娣道:“以我对颜如玉的了解来说,招娣,你若是小道儿里跑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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