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玩儿这个呀”谢轻容假装为难。
也不知道是否得益于她之高贵奇异的出身,她自幼习武,天资聪颖,刀剑枪戟无所不通,却不得展露于人前,后来她得到断柔肠,发觉这才是最合适她使用的武器。
且柔且刚,变化无常,天下的利器多是刀剑,此物奇特,实在很合她的手,也极衬她心意。
只不过这一项,却恰恰不适合武骨寻常的文翰良学习;谢轻容叹气,弹了弹他的脑门,还欲要走,却还被文翰良抓着不放:“你骗人,人人都说你什么都会,我要学你玩儿的”
谢轻容只得问:“你当真要学?!”说完,手臂一抬,袖中飞出的正是断柔肠,那黑黝黝的丝线往一旁的柿子树上一击,掉下来两三颗柿子,文翰良忙去接。
“学这个无用得很呐!就打打柿子什么的,还堪称合手。”
说得一脸认真
46、色与诱 。。。
,文翰良瞧了瞧树上,又瞧瞧谢轻容,再提一提自己的剑,一脸为难。
“我还是练剑好了”
母后的武功是极高的不错,但始终是女子,那武器也是柔肠百回的样儿,实在是不适合他,他将来是男子汉大丈夫,人上之人,还是学刀剑之类,比较像话。
此时谢轻汶也来了,这个时候,该是教导文翰良武艺的时候,谢轻容也闲来无事,便退到旁边的亭子里坐着看。
此刻文翰良不必方圆随侍,方圆便跟着谢轻容到了亭子里,叫人预备茶水点心。
谢轻汶却是立在树下,悠哉道:“翰良,别瞧亭子那边了,把昨儿学的新招练一遍。”
文翰良对着舅舅是十分的听话,便依言把昨天新自谢轻汶那里学到的招式练了一遍。
谢轻汶瞧得直皱眉,这孩子,勤劳有余,奈何集中力不够。
见他练完,一脸忐忑的模样,谢轻汶淡淡一笑,道:“你瞧好了。”
说完,拔剑为文翰良示范。
平凡朴实的剑招,自他手上展现出来,竟是气势非凡,剑锋之锐利自不在话下,宏大剑气令人侧目,自在若行云,回转若流水,端是酣畅淋漓!
文翰良看得傻眼,这怎会是同样的招式?
示范完毕,剑回鞘,人转身,谢轻汶问文翰良:“如何?”
文翰良呆呆地道:“好看极了”
谢轻汶伸手一弹,他才醒悟过来,抱着脑门道:“哦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起招之时,剑身太平,此时应将剑尖先下压,后上挑;再者,第三式之时,手腕太过用力,剑是稳住了不脱手,气势却骤然一减;最后是那回身,转得吃力,失了力道”
他都答得对,可见是聪明的,之时配上他那一身平凡的武骨谢轻汶也能体会,谢轻容对他惋惜的心情。
不过他同谢轻容倒有不同见解,这天下间,有才能者,先天得胜,后天不勤,亦是一个败字;虽则文翰良武骨稍差,但那也是谢轻容眼光太高,较之常人,文翰良也未必差到何处去,后天勤奋,必能补拙。
“既然知道,那就继续练吧。”
“今儿不教新的么?”
文翰良的语气有点失望,喜新厌旧,是孩子的脾性。
谢轻汶有许多大道理可讲,但是瞧瞧这时候,若真要讲,只怕天都要黑,当下换了一句粗浅简短的话:“贪多嚼不烂,继续练吧。”
说完,自向谢轻容而去。
文翰良眼瞅着舅舅跟母后坐到了一处,连方圆都不在身边,顿感孤单,当下只好挥起剑来,一吐怨气。
谢轻汶自谢轻容之身旁坐下,二人喝茶,忽闻得鸟儿扑翅之声,抬头看时,只见自院墙之外飞入一只黑色的鸟儿,一条腿上脚上绑着一枚细长竹筒。
46、色与诱 。。。
方圆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儿盘旋而下,最后停在了方圆伸出的手臂上。
谢轻汶与谢轻容兀自喝茶,方圆拆下竹简,上头的递与谢轻容,谢轻容不接,却是谢轻汶接了过去,打开来看。
待他看完,谢轻容才问:“上头说的什么呐?”
“是苏竹取。”
谢轻容听到这名字,竟长吁一口气,面色放松下来。
“你竟也会怕别人?”
谢轻容道:“大哥是知道我的,我不怕人,我怕烦。”
烟雨楼终究是个不安稳的因素,麻烦的事儿也不少,将来指不定如何烦忧,现如今能逃开便逃开吧!
谢轻汶道:“又怕什么呢?还有我呢。”
谢轻容嫣然一笑。
最可靠的,便是大哥,就算这天底下所有人都与她为敌,她的大哥总是在她之一方。
“苏竹取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戚从戎不仅不要回来,而且还气了她一顿,还敢对她动手,提议你干脆废了他惊燕君之名,再赐他死百回千回”
谢轻容听了,直撇嘴。
“怎样?”
“真真的没用,人说不回来,她不会色|诱啊?!”
谢轻容说到“色|诱”两字的时候,双眼放光,好似只小狐狸一样;谢轻汶轻轻捏她下巴,道:“又胡说什么呢”
方圆在后头噗嗤一声,扭头看着文翰良,文翰良好像练得累了,正欲停下手休息。
“属下去看小公子”
其实又有什么可看呢?话没说完,也没听得人应,方圆一溜烟地跑了,留下谢轻容与谢轻汶在原处。
谢轻汶跟谢轻容随他去了,只互相望着。
只瞧谢轻容的眼里,是一团火,而谢轻汶的眼中,则是一潭水,望着望着,谢轻容依偎过去,在谢轻汶的唇上吻了一下。
本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转眼谢轻容便觉被谢轻汶勾住了手臂,禁锢在怀里,那吻也顿时变得热情起来——
正是唇齿相依的时刻,忽然听得文翰良在嚷嚷:“方圆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谢轻容便觉谢轻汶松开了手,她抬头瞧谢轻汶的脸,觉得好似有点红。
“大哥啊”说话间,人已经像只小猫似的依偎了过去,黏住不放。
“嗯?”
“拉个手吧”
“好好的”
抱怨的声儿,都是这么平静,这便是大哥的好处,若是换了文廷玉谢轻容摇摇头,心中百般滋味杂陈。
她还记得当初与文廷玉提起那小时候,惟愿岁岁常相见的誓言,他的微妙表情。
只因那时候跟她一起盟誓之人,根本不是他。
谢轻容记忆里拉着的那只手,自来便是大哥的。
她年幼的时候想,喜欢的人,是那么少,都要留住才好呢;现在却也学着渐渐看淡了。
有些人,有些事儿,留不住,
46、色与诱 。。。
便要学会看惯。
她早不是当年七八岁的小女子,认为天下的人都要娇宠她。
这世间,人并无百样好,情也总是阴错阳差。
她做得不太多,也不见得少,总是你予一分,我还你一报,她还小的时候,父亲尚在世,本应教的是圣贤的道理,说的却都是歪话。
他都摸着她的头,说,轻容啊,你是个聪明姑娘,聪明姑娘自该知道这世上的事儿,其实都是浮云,人一死,什么可都没了,多少人为难就在是要痛快一时,还是忍得片刻,换得来年
他那时候都老了,胡子一把,但是还是依稀可辨当年年轻的时候是何等英俊的面容,谢轻容听得懵懵懂懂,伸手就去抓他的胡子玩乐。
现在想起来,莫不是好话,只怪当年太贪玩,听得都不多。
47
47、买正文附番外 。。。
静夜,静室,谢轻容只着中衫而坐,仍然未睡;她膝盖上摊着一本皱黄的旧书,却没留神在看,只托着下巴兀自出神,屋内燃着的香,能令人安心静气,所以直到谢轻汶来敲门,她还未发觉自己手酸。
“怎么还不睡?”
谢轻汶如此说着,解了身上的外衫给她披上。
他质问的语气,就好像小时候逮住谢轻禾与谢轻容胡闹一般,谢轻容不由得恍惚了下,回过神来,把膝盖上的书捡起来道:“大哥,我在想着”
“你想着胡闹。”
谢轻汶自她手中把书接过去,谢轻容略一用力,似是不想被他拿走,但是谢轻汶只淡淡瞄她一眼,她便松开了手。
“邪门歪道”
谢轻汶翻到那书的封皮,上面写着《易髓洗筋录》。
她还是在为文翰良的武骨烦忧。
此种古方异术,怪奇诡秘,不知道自何人之手记录下来,流传至今,却有一半残章不得见,如此一来,若真施行,只怕会得不偿失。
“你满脑子都是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他才多大?将来是要他去做皇帝,不是要他做杀手。”
话虽然是如此说,谢轻汶却从来未曾问过,既要把太子带出来,将来又要送回去,到底图个什么?只因谢轻容虽爱胡闹,在这些事儿上,却也不傻不呆,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提。
“我还是想让他好些”
“他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谢轻容眨了眨眼睛:“我觉得还不够好”
她觉得,便是天大的理由了,谢轻汶直想叹气,该怎么说她好呢,这样的个性,为别人想着固然是好,也不该太固执。
天地间哪里有那么多人,是样样都好的,如谢轻容一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连他,亦是如此
谢轻汶定了定神,不令自己再想。
谢轻容自谢轻汶手里又把书抢了回来,往桌上一扔,道:“好了好了,我不瞧了就是。”
说完,人往床上一躺,又问:“你不同我睡?”
谢轻汶笑了一声。
“大的不省心,小的也是同样,再去瞧他一眼,你先歇着吧。”
谢轻容点点头。
谢轻汶自走了,半晌后又回来,正要同谢轻容说文翰良有调皮事迹,忽觉她鼻息沉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人虽是睡着,却缩在里头,留出了给谢轻汶的位置。
可是她人这么大了,还是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被子踢了一半,把手又露在外头,谢轻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