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谨宸徐徐抬眸,漠然的视线停在南宫琳琅身上,吓得她心头一紧,心虚的低下头去,憋足一口气快速说道:“不如您去陪陪姐姐。”说着,倏地站起来,福身:“臣妾长途跋涉还没缓过劲来,先去休息一下,告退。”
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赫连谨宸盯着快速转身躲避他目光的她。
萱怡听着,唇角却是隐隐上扬起来。哼,还算这贱人识相!
很快敛起了狡色,萱怡惺惺作态蹙起秀眉,柔声对南宫琳琅道:“既然妹妹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毕竟是带着身子的人,要多注意才是。”
“是,谢谢姐姐。”南宫琳琅螓首微俯,闪电般福了个身就往外走,她真有点担心现在正用一双冷眼在她背后打洞的人会扑过来抓住她。
还没出到门口,一名家丁匆匆来了。
“王爷,娘娘,镇国公来了。”
南宫琳琅竖耳听着,挑眉,下一瞬被人擒住,抬眸,赫连谨宸嘴角微扬对她道:“琳儿,镇国公可是我们宣云国平乱大功臣,也是谨王妃萱怡的父亲,是长辈,你这个做萱怡妹妹的,也该去敬个茶行个礼才是。”
南宫琳琅瞪着他。
“萱怡,你说是与不是?”赫连谨宸盯着南宫琳琅,咧嘴,平淡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身后丢。
萱怡袖下握拳,起身,螓首微俯柔声道:“王爷说得是。”
不多久,一行人来到前厅,南宫琳琅见到了传说中那位宣云国的战神——镇国公秦傲风!
无论在哪,英雄总是受人敬仰的,在这片土地上也是如此。秦雄,本出身平民,十五岁从军,从一个默默无人的小兵做起,依仗他那天生的神力过人的勇猛以及足智多谋,在残酷的战场上屡立战功,谱写出一段辉煌的不败传奇,成为如今宣云国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手握重兵地位仅次于王!
赫连谨宸很给秦傲风父女面子,在门外便松开了扯住南宫琳琅的手,改挽着萱怡进厅,虽然有些郁闷,但南宫琳琅还是沉默的在后面跟着,趁机不露痕迹的偷瞧那镇国公的模样。
那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非常勇猛的男人,五十岁上下,一双剑眉直插入花鬓,鼻梁挺直双目犀利,犹如蓄势待发的弓弩,又如同一只紧盯猎物伺机猎捕的黑鹰,一身单薄深灰长衫难掩他挺阔有力的肩背。
这种人,即使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就算他默默站在人群里,也遮掩不住的锋芒毕露!
南宫琳琅偷瞧着那镇国公秦傲风時,竟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碰,他略微的惊诧之后,抱拳颔首慈祥淡笑,她不得不也礼貌的微颔首点了下头。
这老头不简单!
这是她的直觉!各种直觉的总结!
“岳父大人请坐。”赫连谨宸虽然淡漠,但语气还算客气,搀萱怡坐下后,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看着秦傲风:“不知岳父大人到访,有失远迎!”
“王爷贤婿,不必客气。”秦傲风微微一笑,沉稳落座。
要么王爷,要么贤婿,这王爷贤婿她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南宫琳琅不禁嘴角抽搐了下,默默落座。
“岳父大人,这位是琳儿,小婿的侧妃。”赫连谨宸又是一派平淡得有些漠然的声音,转向南宫琳琅也不见有特别变化:“琳儿,还不快给镇国公敬杯茶!”
“是。”南宫琳琅起身,踩着别扭的莲步来到镇国公面前,从明月那里端过一杯茶,忽然间纠结了这茶,要不要跪下敬的?
幸好
“秦傲风谢侧妃娘娘赐茶。”秦傲风诚惶诚恐的站起,恭恭敬敬接过茶。
“镇国公客气了。”南宫琳琅愣了瞬间,福身退开,缩回位子上,即使不看,她也知道某人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不多久,不管合不合礼法,南宫琳琅起身告退了。
本来嘛,人家镇国公特地来就是看女儿慰问辛苦公干回来的女婿的,她这个外人杵在那里实在是煞风景,还不如早点识相的离开,让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去
只是,见到镇国公,倒是牵出了南宫琳琅的一丝乡愁。
那边世界里,她头上有两个哥哥,她是爸妈盼了多年得来的掌上明珠,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偏偏叛逆,爸妈兄长极力反对,她还是一意孤行参了军,进入特种部队结果,第一次任务中就光荣牺牲了!
也不知道,爸妈和哥哥们知道她的死讯時,是什么样的心情
终于送走了秦傲风,敷衍的安抚了萱怡几句,赫连谨宸便往颐景院回,远远看到站在湖边的南宫琳琅,心头陡然一惊,足下一点便飞身掠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带离湖边。
“喝!”
南宫琳琅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来人,惊问:“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赫连谨宸沉声问。
他感觉,刚才她想跳湖里去,不是平日的贪玩,而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失神的,恍若要离开这个世界
114 一碗汤,是药?是毒?
他感觉,刚才她想跳湖里去,不是平日的贪玩,而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失神的,恍若要离开这个世界
赫连谨宸真的是被吓到了,面色阴沉的瞪着南宫琳琅:“你想去哪?”
南宫琳琅猛然回过神来,却是听得稀里糊涂,挣了挣都被赫连谨宸用力捏得发疼的手腕,蹙眉:“喂,你忽然的发什么神经啦?真吓人,我只是站在这里,能去哪?”
张嘴,赫连谨宸却说不出她要去哪,事实上她就算跳下湖去,也还是在这个王府里,可是刚才那一瞬,他真的感觉她会消失了一样!
定定的看着她,忽地将她拉进怀里,沉声异常霸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哪都不许去”
南宫琳琅怔了一下,没好气道:“喂喂喂,我又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鸟,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唔你那么用力,想掐死我啊!”
自己也说不清楚,赫连谨宸薄唇紧抿成线,兀自的将她搂得更紧。
越挣反而越紧,南宫琳琅放弃了,抬手搂住他:“你放心你放心,这里好吃好住你暂時待我也不错,我不会去哪的啦,顶多偶尔爬墙溜出去额”
话到一半惊觉失言,南宫琳琅心虚低下头不去看忽然松开她盯着她的赫连谨宸。
“有大门不走,为什么偏要爬墙?”赫连谨宸哭笑不得。虽然她翻墙的功夫确实了得,还会制作工具,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宫琳琅一听,紫眸顿時闪亮起来,扑闪扑闪的眨出百万伏特:“也就是说,我可以出门?光明长大从大门走出去?”
那张闪亮的脸让赫连谨宸有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后悔的俊脸一沉,但,转瞬精光从墨眸里飞掠而过,扶住她的肩,低身直视着她,笑如狐:“只要你把我讨好了,出门的事,好说,好说”
螓首微微一歪,紫眸微弯犹如弦月:“只要你真能做到,讨好你的事,好说好说”
总管张福领着一名手捧小托盘的丫鬟往这边来。午蠂燁璂汧瘕
“王爷,药已经煎好了。”张福抱拳,恭敬的鞠下身,神色有些微妙的偷偷瞥了南宫琳琅一眼,不巧,被偏首看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南宫琳琅微讶在心,不露声色的瞥向那碗药。
药?什么药?给谁的?
“嗯。”赫连谨宸点头,招那丫鬟靠近,端过那碗汤药吹了吹,递给南宫琳琅:“来,琳儿,趁热喝了。”
“咦?给我的?”南宫琳琅惊异道,低眉瞪着那碗药却没接过,余光暗暗又瞥了张福一眼。她总觉得这药有蹊跷。
张福颔首低眉看不到眼中的神色,但脸色,却还是难掩的有些微妙,似乎有些犹豫,有点复杂。
“嗯。”赫连谨宸点头,浅笑道:“长途跋涉,你怀着身子应该很累吧,补补气血。”
抬眸看着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看了一眼那碗药,南宫琳琅伸手去接:“哦,啊烫”
尖叫着,“砰!”,赫连谨宸才一松手,那碗药就从南宫琳琅指尖摔了出去,顷刻间粉碎在地,一地汤汁,药味四溢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狼藉。
南宫琳琅瞥了一眼,抬眸時眸光从张福脸上掠过,捕捉到他隐隐松了口气的神色,再极快的转向面色阴鸷的赫连谨宸,迅速双手背在身后勾低头惊惶般缩后两步:“对,对不起嘛”
“琳儿,你没事吧?”心情有点复杂,赫连谨宸拉住南宫琳琅:“让我看看你的手。”
指尖上红印都没有留下,怎么会烫得摔飞出去?难道
心咯噔一下,赫连谨宸看向南宫琳琅。
“我没事啦,只是不知道怎么忽然摸到感觉很烫,就不禁脱了手。”南宫琳琅咧嘴笑道,十指竖起左右摇摆,似在证明。
“没事就好。”赫连谨宸看到她不疑有他的纯真模样,忽然间心头狠狠的揪了一下,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只是那药”南宫琳琅瞥向碎碗。
“你没事就好,药没了再煎就好。”赫连谨宸笑道,却不知为何出口的声音像在割喉咙。
再煎?
南宫琳琅慢慢呼出陡然提起的一大口气
迟些,赫连谨宸去忙走开之后,南宫琳琅就去堵总管张福。
“侧妃娘娘。”张福眸中掠过一抹慌色,忙颔首低身。
“清风明月,你们都退下吧。”南宫琳琅浅笑道,盯着不敢直起身的张福。
“是。”
清风明月,以及跟在总管身后的家丁退到十多步外,颔首低眉候在那里。
“张总管,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南宫琳琅盈盈一笑,慢条斯理道。
“请教不敢当,侧妃娘娘有事直问就行。”张福始终低着身。
“王爷今个儿吩咐你煎的是什么药?”南宫琳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老奴只是个下人,王爷吩咐的事老奴照做就是,从不过问。”张福恭谨回道。
“是吗?”南宫琳琅笑了声:“这是你吩咐那个叫什么的家丁偷偷藏起来倒掉的药渣”
张福一颤,抬头,果然看到南宫琳琅手里多了块手绢,手绢中有一下药渣,脸色顿時一变。
“即使你不说,我想,我出个门找间药铺问问,应该也有人可以回答我。”南宫琳琅盈盈笑着,包起药渣,转身就走。
“侧妃娘娘。”张福惊声呼道,竟然拦住了南宫琳琅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