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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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完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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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前往南洼送信?”
    “我让丁氏陪着。”祖父苦涩地道,“南洼那边,已连夜差人去报信了。”然后羞惭地道,“二嫂,这件事都是我教子无方”
    “这些事以后再说。”二太夫人挥手打断了祖父的话,“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他们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二太夫人一语道破关键。
    窦昭很是佩服。
    祖父愕然,张了张嘴,可能想到父亲在这件事上的荒唐,保持了沉默。
    二太夫人吩咐三伯父:“万元和你情同父子,万元那边,你去问。”又吩咐大伯母,“王小姐那边,你去问。”
    两人齐齐应声,分头行事。
    二太夫人这才朝着母亲招了招手,示意母亲坐到她身边:“没有赵家,就没有窦家。赵家老爷和太太走得早,舅爷年轻脸皮子薄,不好理会这些事,可窦家的长辈还在!你放心,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窦昭只有一个舅舅,大母亲八岁。母亲是遗腹子,外祖母在母亲十岁的时候病逝,母亲跟着哥哥、嫂嫂长大。外祖母在世的时侯,带着两个孩子度日虽不愁吃穿,却怕丁赋和泼皮上门闹事。那个时候窦家已富贵起来,外祖母因而常带了两个孩子来窦家串门,本就是姻亲,窦家又以宽厚立家,两家越发地亲近,舅舅赵思从小在窦家族学里读书,和窦世英、窦文昌、窦玉昌、窦华昌叔侄关系都非常的好。父母的婚事也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定了下来。
    听二太夫人提起已逝的父母,母亲扑在二太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六伯父比父亲大四岁,两人从小一起读书,一起考取了生员,又一起参加乡试落第,此时正在家闭门读书。见母亲哭得伤心,不免有些尴尬,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到小叔的书房里坐?有些话,我们这些做叔伯的听了也不大好!”
    二太夫人一眼瞪过去,成声道:“你和万元一起去的京都,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六伯父吓得一缩,忙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您让我早点回来,万元怎么会出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他小声嘀咕着,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二太夫人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六伯父窦世横是二太夫人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几个兄弟举业上都已有所成就,二太夫人因此对他不像其他几个儿子那样的严厉,正好父亲是独生子,祖父面上严厉,实则溺爱,从兄弟间,两人来往最密切。窦昭记得,父亲搬到京都后,还专给六伯父留了个小院子,六伯父每次进京都宿在父亲那里。两人后来又一起在翰林院任职。父亲擅讲《周易》,六伯父擅讲《左传》,翰林院的人戏称他们为“窦氏双杰”。
    母亲一愣。
    明白二太夫人这是要帮着六伯父消除嫌疑的,客气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万元自己起了心,六伯父就是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二太夫人脸色微霁,喝斥六伯父:“还不谢谢你弟妹!”
    六伯父给母亲行了个礼。
    母亲忙着还礼。
    窦昭的眼睛闪了闪。
    六伯父既然没有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句安慰的话,可见他是站在父亲那一边的。
    二太夫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起身招呼大家:“我们到后面的小厅坐吧!”
    把厅堂留给家中的男子。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母亲和三伯父扶了二太夫人起身,有小厮跑了进来:“老太爷,济宁侯的管事投了拜贴,说他们侯夫人和我们家七奶奶是姻亲,这次回乡省亲,特来拜会。”
    众人愕然。
    窦昭更是诧惊。
    济宁侯侯夫人,不就是婆婆吗?
    婆婆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
    “是西留乡的田家姐姐。”母亲欢喜地向众人解释道,“他们家和我们家是卞京旧识,祖上也曾结过亲。只是田伯父官运享通,田姐姐嫁到了京都的济宁侯府,我们两人这才少了来往。没想到她会来看我!”说完,朝祖父望去。
    既然有远客来,儿子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祖父想了想,让那小厮请济宁侯府的管事进来。
    济宁侯的管事递上拜匣,客气一番,知道济宁侯夫人行程很紧,定下明天早上巳初来访。
    母亲也不管厅堂那边的事,指使着俞嬷嬷打扫尘土,陈设房间,拟定菜单。
    窦昭一个人坐在炕上掰指头。
    不知道魏廷瑜会不会跟着来?
    婆婆说他们小时候见过,难道就是这次?
    思忖中,她看见三伯母匆匆走了进来。
    她喊妥娘:“抱我,去母亲那里!”
    妥娘喜极:“四小姐,您会说话了!”
    窦昭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吩咐她:“快,赶在三伯母,前面进门。”
    “好!”妥娘高高兴兴地应着,抱她去了母亲那里,“七奶奶大喜,四小姐会说话了!”
    “哦!”母亲笑着逗窦昭,“说几句给我听听?”
    窦昭大大方方地道:“我要去舅舅家,玩!”
    母亲呵呵地笑。
    窦昭也笑。
    到底不是亲兄弟,二太夫人虽然帮着母亲,却更急于让儿子撇清。
    这个舅舅到底怎样,总要试一试才行。
    三伯母这时进了门,妥娘避了出去,窦昭依旧坐在炕上。三伯母捏着窦昭的小手,低声对母亲道:“问清楚了,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母亲嗤之以鼻。
    三伯母嗔笑:“你管他们是真是假!他们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信。既然彼此清清白白的,等王家来的人来了,我们把她交给王家的人就行了。”
    母亲点头:“我明白。”
    外面传来含笑有些慌乱地声音:“七爷,七奶奶正和三太太说话呢”话音未落,暖帘“唰”地一下被掀起,父亲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七叔回来了!”三伯母笑着,把母亲拉到了她的身后,“你三哥他们呢?”
    “三嫂。”父亲冲着三伯母草草地揖了揖,额头青筋直冒,“丁姨奶奶在小花厅设了家宴,谷秋服侍我换件衣裳就来。”
    三伯母有些犹豫。
    母亲的手搭在了三伯母的肩头。
    “三嫂,您先去吧!”母亲柔柔地道,“三伯他们该等急了。我和万元马上就来。”
    三伯母朝着俞嬷嬷使了个眼色,笑着出了内室。
 
    第十三章 吵架

    三伯母一走,母亲就朝父亲瞪过去,目光如刀锋般的冰冷,父亲毫不示弱地瞪回来,如困兽般的暴躁。
    屋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窦昭小小的身影缩在幔帐里,听着父母的互相指责。
    “赵谷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要干什么?纳个罪臣的女儿为妾,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想让窦家百年的清誉、几代人的积累都毁在你的手里啊?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
    父亲气得面红耳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还在拉我的后腿,请了二伯母来看我的笑话,你是怎样为人之妻的?我的名声完了,你就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了?你别忘了,夫妻一体!你还贤妻呢!还好岳母去得早,要是看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怎样的伤心难过呢?”
    “窦世英,你说我就说我,提我母亲做什么?”母亲气得哭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是怎样待你的?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前你是怎样跟我说的?你不要脸!想让我帮你掩饰,门都没有!”
    父亲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我又不是有意提及岳母的,你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吗?我这样,还不是被你逼的。”他说着,想起从前的旧事,又气愤起来,“保山不过是拉我去喝了顿花酒,你就对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家来我们家,连杯好茶也不给人家上,让我受尽同窗的嗤笑”他越说越恼怒,“你只知道怪我,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是脾气好一点,我至于去找三哥商量吗?”
    母亲气得直哆嗦,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你做错了事,还好意思说我!那冯保山是个什么好东西?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干什么?年末岁考,提学大人要不是看在大伯的份上,他早就被革了功名,只有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地道:“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想我怎样?”母亲厉声质问,“敞开大门把王映雪迎进门?我有那雅量,她王映雪有这福气吗?”母亲冷笑,“窦世英,我把话说在这里,世间的女子随便你想纳谁都可以,王映雪想进门,除非我死!”
    “你我”父亲指着母亲,手臂发抖,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不屑地笑,腰杆挺得更直了。
    原来夫妻还可以这样吵架!
    这是她那个总摆出副道貌岸然样子的父亲?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窦昭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和魏廷瑜吵过架。
    开始是不敢,后来是不屑。
    父亲垂下了头,低声道:“谷秋,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语气伤感,“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映雪也是受了我的拖累。要不然,她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何苦要受这样的羞辱?况且我和映雪也说好了的,她以后到田庄去住,”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中含着几分希冀,“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保山出去了”
    好!
    窦昭差点忍不出从幔帐里跳出来代替母亲回答。
    夫妻吵架,还有什么比丈夫主动低头更能说明妻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王映雪有了身孕,以父亲的为人,肯定是铁了心要纳王映雪进门,不如趁机给父亲一个台阶下,既可以在窦家众位长辈面前表现自己的宽厚贤良,还可以笼络父亲的心,甚至是以后夫妻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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