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宋放的声音掺杂着什么怀玉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回是真的在生气,怒气将这么远的他都扫的生疼,但是方唐却不满意的拧了眉。
“放开?你想得未免简单了点。”
“你要是伤了他一根毫毛,我绝不放过你!”
对着宋放的怒气,方唐好像嘲笑一样抿了抿唇,“哦?真是可怕啊。”
怀玉只觉凉风一扫,眼前纷落的青丝让他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头上的重量一轻,就听到了底下惊天动地的怒吼,“卑鄙小人!!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我!不许再碰他!!!”
怀玉看着满地的乌发,心里慢慢明白过来,原来是斩断了他的头发啊,还好,不是头就好。
底下的宋放可没有他这般看得开,简直是怒发冲冠,若不是赵小酒拦着,只怕已经冲上来了,那样快意恩仇的一个人,怀玉以为他会是自己永远放不开的人,然而人心难控,总会有些什么来动摇你,即使你极力躲避,也总是有什么会变的。
爱吗?是的。是爱的,可是同时出现的爱就是错的,就会摇摆不定。
不能只爱一个,就意味着要舍弃。可人偏偏都是贪心的,要割舍时甚至能听到血肉从骨上剔下的声音,那样的残忍,又是那样的痛彻心扉,怀玉想起同样的一双墨玉般的眼睛,倏忽间露出了几不可闻的笑。
多傻的决定,怕是连他们知道了都要发狂一样的抽他了。
让我帮你们解脱了吧!从一个名为楚怀玉的魔咒里,把你们解救出来好了。怀玉默默闭上了眼睛,一瞬间天视带着他的思绪飘到高空,他看着无数的微尘弥漫四周,听着风将他们吹动的摩擦声,终于缓缓吐纳站在玄境的关口上。
让我突破吧,我没有求过什么,只是希望在我求你时,感受到我的愿望吧
腥风血雨
方唐沉下来看着下方的二人,他知道让这两人动手是很困难,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想,就没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怀玉的沉寂,因为他已点了怀玉的哑穴,此时沉默下来的人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当他扯着只剩下及肩长度的头发提高怀玉的身子时,楚怀玉的无动于衷就显得不正常了。
“怎么?装死?”方唐邪气的低语,转眼一把三尺长的锁骨钉穿透了怀玉的肩胛,血液迅速的喷涌而出,染红了怀玉秋香色的外袍。
“你等死吧。”相反的,怒极反笑的宋放抓过身后的‘菊风’,一抹恍若夕阳残血的色泽闪逝在剑脊处。然而他的手臂还是被按住了,赵小酒轻摇了摇头。
“你还未近他身,怀玉就没命了。”
目眦欲裂,指甲因为拳握的太紧嵌进手掌中,对于血迹的滴落半丝也未闻,宋放盯视着高高再上的方唐,“放开他,我们打。”
“你们还要抓紧,我的锁骨钉锁魂锁骨,不消半个时辰他就没命等了。”方唐不知道怀玉是遁进禅境,但他对于这样无声无息的样子倒是不陌生,只要底下的人照计划中的自相残杀,他自然会为了翔儿救回楚怀玉。
话音甫落,底下两人剑锋交织,打作一团,尽得赵小酒真传的宋放也是用的大剑,两把长八尺左右的重剑每一交错都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碍于怀玉的伤势,宋放无法冷静,自然也就无法回忆起之前的重重安排,赵小酒却不得不顾忌到对方小命,两人对战,一个拼了命一样,一个百般考虑周全,谁上谁下自然很快见分晓。
破空传来不高但是清晰的声音,方唐说,“赵小酒,你必须杀了他,如果失手被杀,我就要娶阿景。而婚期还和从前一样。”
声音像是掀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赵小酒手挽剑花,噹噹噹几声隔开宋放凛冽的杀招,此时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红色,仿佛地府的恶鬼,连宋放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师父,杀气的蔓延将宋放所有可能的后路都堵了个死紧。
赵小酒微眯了眼睛,“反正怀玉也活不得多久了,为师就送你先下去等着。”
声音还是那种低沉愉悦的嗓音,宋放却背脊一凉,仿佛那柄看似普通的剑已经割开了他的脊骨,又或是已经走在了黄泉路上的感觉。
再偏头看了眼阁楼中的怀玉,那一大片血迹早已红的刺目,即使位置那么高,也扎得宋放眼睛一疼。
“来吧!!!”呼啸的剑声划破深秋的长空,伴着那一声吼,打散了二人亦师亦父的关系,只剩下为救心爱之人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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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陡升,剑气,碰撞声,和两个绝世的身形不断交错再□错开,方唐一面笑看着两人的战况,一面皱眉看了眼已经失了呼吸的楚怀玉,唯一一个意外,翔儿会作何反应他再熟悉不过。
为了这个少年,翔儿一向高傲的自尊都放得下,只求换这人一命,终归还是没留住。正缓眼间,底下的圆形方场中传来一声咆哮,接着是剑身刺破肉体的破碎声,一瞬间仿佛万籁俱寂,只剩下那声撕裂帛锦的惨败声响,在风中回荡着,居然能不绝的反复响着。
方唐哑然,随即抚掌笑道,“好,好得很。”
哈哈哈怎的如此容易,如此就死了!太好不过了!
宋放身形微微摇晃,再转头看向怀玉的方向,却在最后一刻轰然倒地,始终还是没看清,没看清那个人是否还安然无恙,是否止了血呢
赵小酒的脸失去了一贯的笑,冷的萧索,却又因为一双刚然的双眸而去了软弱,他亲手结束了自己最爱徒儿的性命,却连一丝脆弱都没有泄露出来,剑身还插在倒地的宋放身上,缓缓把手放到剑柄上,赵小酒拔出剑身,同时他的声音也划破天际一样的传到身侧暗桩和楼上看戏 之人的耳中。
“放人。”从来没想过赵小酒会发出如此霸道的声音,配上他水波不惊的表情,只欠一丝笑容就可媲美武林神话一样的一幕,震得所有人半晌无法动作。连暗桩杀手们都忘了要在这时围困住这个武林第一人。
方唐站直身子俯视这个也算一同长大的人,总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男人,唯一的一次正经居然是在这种时候吗?
“好吧。”伴随着叹息一样的声音,怀玉的身子像个残破的木偶一样从几丈的地方滑了下来,“虽然他死了,我也不算食言的放他回去。”
眼睁睁看着怀玉坠落,小酒再快也想不到方唐会直接扔人下来,眼看就要笔直坠到地面的单薄身体,在赵小酒惊慌的怒声中落到了一个怀抱中,长出一口气的同时,那人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也不禁一沉。
“他已经死了。”纳兰文汇的声音一出,不禁把还差两步就跃到楼阁前的赵小酒硬生生镇在原地。
死了?
“你开玩笑。”赵小酒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声音慢而小心翼翼。
“我若是开玩笑也不会选这个时候。”文汇黯下神情,这回真的无法交待了。
方唐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你杀了他,阿景也不会再留在你身边,她会恨你。哈哈天下间会恨你的还有很多,有多少人甚至连你也算不清,不但有你的师父,还有你的亲人朋友,哈哈赵小酒,你总算败在我手上了!”
赵小酒站在下面,他轻轻一仰头,教俯身的方唐不禁后缩了一下,那是什么表情,一个充满了蔑视和不屑的仰视,实在让人不愿直视。
“至于这个孩子,只能说是意外。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方唐语气还是阴柔的,掺杂了一些退步,面上却还是一副欢欣的嘴脸。
赵小酒的表情在午阳的照射下有种奇异的光彩,乖桀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可没说不杀你。”
随着这个‘你’,惊鸿一样的身影掠上阁楼,转眼与方唐面对面,“你害死了两人,就去陪葬吧,虽然不讨喜,也还能端个水,打点一下黄泉路上的住处。”
剑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刺上去,剑气刮得方唐满面生疼,可侥是这样精妙的一击也被方唐躲了过去。他堪堪躲过,看着似乎生气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静下来的赵小酒,脸上勾勒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就陪你玩玩。”语调很缓,剑出鞘的速度却十分迅速,几乎在还没留意到的时候,一把冰绿的剑已出现在方唐的手中,绿影浮动,剑剑精妙,拿捏分毫不乱。
果然是‘落峡浮柳’出,天地光彩无,沈落水的徒弟自然是不孬的。
赵小酒没有半丝嘲讽的说了句好,大剑仿佛失了重量一样加快了速度,剑身相抵磨砺出丝丝火花,由于灌入内力,两人手中的兵器光华流转,让身在几丈之下的文汇也暗中叹了一气。
真的必须争执到一方倒下方休吗?
看着怀里没有半丝活命迹象的楚怀玉,纳兰文汇掌上灌入内力,抽出他肩上的锁骨钉,“真的死了吗?”
如何交待,纳兰文汇头疼欲裂的凝视怀中已然青白透明的人儿,苦笑着抱着他走向倒毙的宋放。
“你们也算有伴了。”
血洗的情
缓缓一滴泪滚入黄沙,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纳兰文汇不知该喜该忧,“你没事吧?”
只要还活着就好,纳兰文汇看着勉强支起上身的怀玉,终于发觉了他身上的不对劲,“你怎么了?怎么气这么乱?”
乱?自然是乱,方唐独门的封穴法,连纳兰也解不开,自己强行冲破,怕是也没有多少命好活了
怀玉湿润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又撇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宋放,眼神中终于不留一丝属于活人的气息,“还是害了你”
泪水不断的滑落,然而此时的怀玉却安静的可怕,他直直的看向阁楼中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发丝恍惚的飞着,无风自动的衣袍也被无形的气鼓动着胀满。
文汇方要张口,怀玉的身子只一晃一下,早已立于阁楼边的柱廊上。四周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风也停止了张狂,只能看到怀玉轻飘飘的发丝。被血染红的衣袍衬着他纤细的身姿,让方唐和赵小酒的动作也同时一顿。
“小酒,那人并非师父。”话说完既看到方唐皱成一团的脸,怀玉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