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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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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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同名同姓者不知凡几;更何况城门守卒每ri要放进放出的人往往数百上千;等闲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那份看似平凡的过所;所以;听到这番解说;杜士仪哪里不知道宇文统这人的统御力有一套;其下属的执行力同样也有一套。既然来了;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笑了笑连消带打;很快就把这一茬带了过去。而在招呼裴宁时;宇文统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疏远;仿佛根本不知道或是不在意其人是张说友人裴璀的族弟。
    然而;见陈宝儿趋前行礼口称宇文使君时;宇文统的脸上方才露出了更真挚的笑意:“早就听我那兄长说;杜侍御在蜀中时收了一个得意弟子;今ri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却没有什么见面礼;正好得人送了一卷魏晋碑帖的拓本;就送了给他临帖习字”
    说到这里;一旁就有仆役用托盘送了一卷书来。陈宝儿有些惶恐地看了杜士仪一眼;见师长点头;他方才赶紧道谢收下。及至杜士仪和裴宁先后落座;他少不得跟到了杜士仪身侧侍立;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耳朵却在仔细听着宇文统的话。
    宇文统先是满脸chun风地说了些朝中自从张说下台后的气象;宇文融如何如何受天子重用等等;这才渐渐把话题拐到了茶引司的事情上。
    “之前兄长来信给我时;说起茶引司时;还啧啧赞叹不已。这等财计大事;杜侍御年方弱冠;却能够高瞻远瞩地想到;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更难得的是此法并非将茶收归官卖;而是印制茶引;相当于只税商人;不伤农人之利;着实一举两得”
    一口气称赞了这种新鲜的茶政好些话;宇文统这才词锋一转道:“只是此前朝中张相国等等因循守旧不肯变通;兼且只为反对而反对;幸好圣人明察秋毫;兄长又一力支持;此事总算是得以推行。不过;如今天下种茶之地;所涉不过三四道;几十州;不少州甚至所产甚微;于国用来说虽不能说轻微;可短时间内也难能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倒是宋开府此前提过的;以两税代替租庸调之制;若是真的能够做好了;那才是利国利民的大道”
    裴宁也好;杜士仪也好;今ri刚到鄂州就被宇文统请到这里;都以为对方是要谈茶政的;却不料这位鄂州刺史竟然兜兜转转;把话题转到了两税上想当初杜士仪从裴宁那里得到了制令时;心中便很清楚;相比所涉太广;极有可能会引起很大反弹的两税法改革相比;天子显然更属意见效快的茶引法;所以;他身上两税使的使职固然还在;可制令上却先让他理清剑南道和江南淮南茶政;这轻重缓急可见一斑
    “宇文使君说的是。”
    裴宁用一句泛泛而谈的首肯;算是回答了宇文统这一番滔滔不绝的大论;而杜士仪则没吭声;宇文统却并不气馁;接下来又用宇文融当初临危受命括田括户作为实例;对杜士仪描绘了一番倘若他愿意挑大梁主理两税事宜的美好前景——其中不乏宇文融发动上下广泛支持;甚至稍有成绩就步步高升等等。尤其是发现杜士仪露出了沉吟之sè时;宇文统的游说就更卖力了;甚至抛出了一个不小的砝码。
    “我知道杜侍御此来是为了茶引之事;不瞒你说;自从得了我家兄长急信;我就已经开始筹备了。鄂州境内的茶园不多;总共也只有不到两千亩;所以;我已经在麾下抽出了几个jing于的人去访查了各家商户;茶引利弊已经对他们说明白了;他们全都满口答应;只要鄂州茶引司一建;便绝不敢私下与茶户市茶;所以;杜侍御只消挑好此地茶引司的人;此事就办成了。”
    听到这里;杜士仪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这种裸的示好;是让他好好考虑刚刚的提议;当即笑道:“实在是有劳宇文使君了。所言之事我定会好好斟酌;不负宇文户部这一番好意”
    “都是自己人;杜侍御何必客气?”宇文统脸上笑意更深了;仿佛额头那深深的横纹都舒展了开来;“倒是鄂州颇有名胜;如吴王楼等等俱是历史久远;来ri我亲自带杜侍御和裴御史一游”

第四百八十三章 急于求成
    因为宇文统盛情难却;杜士仪和裴宁又见了他两个儿子;在鄂州刺史署内用了晚饭;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其留宿的邀请;回到了旅舍。
    尽管杜士仪和裴宁在鱼庄内一度泄露了身份;但这旅舍内外显然无人知情。一路无话的裴宁在杜士仪进屋之前叫住了他;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小师弟;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晚上凉了;三师兄进屋来说。”
    杜士仪原本打算去找王容;可裴宁既然说了;他哪可能重sè轻友;自然立时把裴宁让了进屋;又对陈宝儿低声嘱咐了几句。等到自己也进了屋子关了门;他见裴宁却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他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三师兄有话怎不直说?我脸上难道长了花不成?”
    “你呀;和崔十一郎是不同的惫懒”裴宁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才若有所思地问道;“今天你答应宇文统考虑两税之事;应不是真心?”
    “本就是初次相识;怎能交浅言深?他是代宇文融试探我;我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杜士仪苦笑一声;这才把裴宁硬按着坐下;然后在其身边紧挨着坐了;沉吟片刻就诚恳地说道;“三师兄;我不妨对你说实话。当初我和宇文融相交;本不过是一开始因万年尉任上的公务;偶尔结下的交情。但此后他官运亨通;我也一度官居左拾遗;所以李林甫在他面前明言提出;我自然不可能却他情面;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互通有无;做一回盟友。”
    “宇文融此人确有财计之能;也并非是嫉贤妒能之辈。”裴宁吐出了这么一句中肯的评价之后;却摇了摇头说;“但我不喜欢他;尤其是不喜欢他那咄咄逼人的做派;太过激进的手段。按理来说;他不至于因为你这次没有如他之意第一个攻击张说;就对你下黑手。可两税之法牵连太大;以宋开府这样的威望资历;此前提出试点两税代租庸调;亦是一度惹来众多非议;更何况是你?
    “如果我真的不知深浅上书请缨;一定会碰个头破血流。”杜士仪苦笑一声;算是认同了裴宁的话;但他旋即反问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宇文融让宇文统来游说我;是想让我碰个头破血流;还是另有他想?比如说;我自知才德尽皆不够;请宇文融出面挑大梁?”
    裴宁突然一拍扶手;沉声说道:“或许是一箭双雕;你所言的两者尽皆有之?”
    “如果我不自量力;那就让我碰个头破血流?如果我知道分寸;就帮着宇文融去说动源相国宋开府;请他出面总揽此事?他就真的不怕得罪人?”
    杜士仪只觉得心里一下子豁然贯通;随即轻呼道:“宇文融这是想要真正奠定一举入政事堂的根基?”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了赤毕和人的说话声;紧跟着就是轻轻的叩门:“郎君;玉曜娘子来了。”
    王容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倘若只是寻常事;绝不会在他和裴宁谈话的时候进来打搅;因而;杜士仪见裴宁面露异sè要起身;他连忙伸手止住了人;随即快步来到门前。亲自打开门时;他就看到赤毕的身后;王容面上有几分凝重;右手中分明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铜筒。
    “是长安十三娘送来的家书。”尽管说是家书;但王容的口吻中却带着不同寻常的严肃;“我们这一路行程不定;能够辗转送到鄂州;已经是阿爷命人竭尽全力的结果。送信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先看看封口可有破损?”
    听到是杜十三娘派人送来的;杜士仪登时大讶;接过来仔仔细细查看过封口的印鉴过后;他确定并无启封破损的迹象;想了想便对王容说道:“你也进屋说话;我和三师兄刚刚谈了些京城中的事情;正想听听你是何主意。”
    王容已经看见了杜士仪背后屋中的裴宁;连忙答应一声跟了进来。杜士仪吩咐了一声赤毕继续看守;这才掩上了门;却没注意到对面客房中;原本要开门出来的卢聪正好窥见了他让人进屋的这一幕。
    把王容让进屋中坐下;他便径直先启了铜筒的泥封;等到取出了里头的信笺匆匆一看;他先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原本眉头紧皱的裴宁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就连王容亦然。笑过之后;杜士仪便一手把信先递给了裴宁;这才解释道:“十三娘之前平安产下了一个儿子;按照我从前拟好的名字;取名曰崔朗。而卢师和大师兄一时兴起;也到了洛阳城郊的崔氏别院;探了朗儿和他姊姊;盘桓了数ri才走。”
    “啊”
    听说杜十三娘如今已经儿女双全;王容亦是又惊喜;又羡慕;一时竟也忘记了这样一封家书却动用了那么多资源方才送到了鄂州他们的手上。只顾着高兴的杜士仪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一阵;却发现原本也该因为有了卢鸿的消息而喜悦的裴宁;竟是捏着一封信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儿呆呆出神。
    “三师兄?三师兄”
    裴宁在杜士仪连叫了几声之后;这才回过神。他淡淡地扫了杜士仪和王容;这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信笺道:“你们两个再好好看看这封信。”
    “咦?”
    杜士仪有些奇怪;接了回来后却不忙着看;想想就先递给了王容;随即才一个一个字地回忆这一封言简意赅却洋溢着喜悦的信。想着想着;他的眼前不知不觉就闪过了十三娘殷殷嘱咐之中;那两句看似并不经意的话。
    “卢公曰;商君书有言;王者之师;胜而不骄;败而不怨。然商君己身先显赫后败死;亦其自有取祸之道。”
    而王容也已经把这一句话直接念了出来。见裴宁果是轻轻点头;她不禁开口问道:“三师兄的意思是;此话是嵩山悬练峰卢公让十三娘带给杜郎的?”
    “应是如此。否则;以十三娘的知分寸;即便弄璋之喜;又怎至于如此大张旗鼓把信送来?至于是否还有玄虚;小师弟;你和十三娘骨肉情深;那就该你再仔仔细细看了。”
    杜士仪这才从王容手中再一次接回信笺;想起自己此前对王翰如何让张说免去身家xing命之忧的暗示;亦是在给妹妹的家书中夹带的;他不禁苦笑一声;暗叹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用几乎同样的办法找到了那三个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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