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
部将方用应声纵马而去。北门附近人吼马嘶,杀声入云,潮水般的大顺军朝北门直灌而入,地上的尸体、血渍被无数双大脚反复蹂躏。惨不忍睹。
守将赵坚的顽强大大超乎刘体纯的意料之外,他与左军作战已经多年,自从朱仙镇之后,左军同等兵力之下。不管是攻是守,从来不是大顺军对手,甚至对大顺军患上了一种恐惧症。
而这次。他整整两万五千大军,而赵坚只有四千人,在城门失守之后,竟然还在顽强的进行巷战,对于以往不堪一击的左军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
因为这个意外,让刘体纯不得不分兵作战,处境十分被动。
荆门的地形象一个葫芦,而花子山凹就是葫芦腰,开阔的地形到此一收,两面是矮山,中间还夹着一个小湖,比较利于布防。
方用带着一万大军赶到花子山凹,九千步兵层层为阵,右翼一千骑兵集结成形,随时准备反冲;
防线刚草草布下,南面就传来阵阵闷雷般的轰鸣声,翻腾的黄尘如飓风卷来的云层,黄云越卷越近,轰鸣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大地轻颤。
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带着狂奔的铁骑,竟是一刻不停,反而不断地加速,一往无前的向方用的防线疾冲而来,那摧山倒海的气势让前面的大顺军嘴唇微颤,握着刀枪的双手关节为之发白。
“射,快射!”方用大吼着,箭面持火铳的士兵首先开枪,呯呯的枪声被轰隆的马蹄声掩盖住,枪口喷出的硝烟被压飘向北,薰得人两眼冒泪,咳嗽不止。
狂奔的秦军有二三十骑中弹倒地,战马悲鸣着撞地翻滚不断,但更多的骑兵飞跃而过,如离弦之箭狂冲而来。
大顺军只够放一枪两箭,秦军铁骑就带着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带着遮天蔽日的黄尘狠狠地撞入大顺军前排的枪阵中;
不少战马被两丈长的大枪刺死,但狂奔的战马带来的巨大惯性却象泰山压顶一般,将前面的枪兵撞得全身骨碎,倒飞出去的尸体及以翻滚的战马将大顺军成片地扫倒。
秦军铁骑不计伤亡的一重重地往大顺军的枪阵猛烈撞击,一骑倒下,至少可以撞死撞伤十倍的大顺军,两军交接处惨嚎惊天,血喷如潮,惨烈的场面让人惊心动魄,头皮发麻。
大顺军与明军作战多年,从未碰到如此悍烈的明军,从来没有,包括从辽东调回来绞杀大顺军的关宁铁骑,也从来没有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
太狠了,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根本不当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在这种不要命的猛烈冲击之下,秦军付出一百多骑的伤亡之后,迅速冲破大顺军的长枪阵,就象巨浪冲沙堤,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得方用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九千步兵就象雪崩一样全面溃败。
侥幸的是,此处地形狭窄,秦军的兵力一时展不开,方用亲率右翼的一千骑兵从右边的斜坡反冲,总算稍稍阻挡住秦军的攻势,但大顺军很多步兵未及逃散,被双方的骑兵夹击践踏,死无全尸。
秦牧紧握着巨阙剑,杀得满身是血,一个敌军的枪头刚刚被牛万山斩断,他的巨阙剑便随后猛斩而过,将那敌军的头颅劈得飞起数尺高,便这是这样他还不解恨,前面一百多骑的惨死,让他痛彻肺腑;
因为死的半数都是伍长、什长以上的军官,在秦军之中,非悍勇之辈做不了军官,这一战对他这五千骑兵中的很多人来说是首战,而且荆门危在旦夕,秦牧不得以组织起军官冲阵,一是要迅速破阵,二来首战要打出军魂来。
但一战牺牲这么多军中骨干,还是让秦牧红了双眼,他不断催动着战马,暴喝如雷,巨阙剑劈砍如练,一蓬蓬鲜血溅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主帅红了眼,身边的士兵更是个个噙着眼泪,大喊着为前面壮烈牺牲的同袍报仇,马蹄声,呐喊声,杀戮声,令天地为之变色。
得知方用一万大军被冲溃,刘体纯大惊失色,秦军的悍勇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方用会败得这么快,没有时间供他犹豫了。
“传令,让城内的大军快撤出来,要快。”刘体仁大声下令之后,自己带着七千人马迅速于城北布阵,他征战多年,秦牧来的是骑兵,不安排阻击就这样撤军的话,两万五千人马必定会全部完蛋,老天爷保佑,现在能保得住多少保多少吧。
秦牧追着满地溃兵到城北,见刘体纯已经在长岗岭上布好阵,自己全是骑兵,冲上岭去得不偿失,只得下令对岭下的溃兵全力绞杀。
一切来得太快了,大顺军经此重挫,军心惶惶,刘体纯眼睁睁地看着秦牧的骑兵往来驰骋,反复冲杀,长岗岭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就是不敢挥军下山相救。
这一战,刘体纯损失近七千大军,退去时只剩下不到一万七千人马左右,这还是因为秦军一路狂奔赶来太过疲惫,无力再追击,才让他有机会带一万多人马撤退。
而这一战对大顺军来说,绝不止是损失多少人马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秦军的那悍不畏死的打法,让他们想起来就心惊胆战,这些人从今往后,恐怕只要看到那面黑色的大旗,就会吓破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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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8章 追秦牧
荆门县南面的东山之上,阳光暗淡,东风轻弱无力,白色的招魂幡低垂不卷,数千将士凝立不动,天地间一片肃穆。
在花子山凹下奋勇当先,壮烈牺牲的将士,包括赵坚手下战死的一千六百人的遗体,正在安葬,看着同袍的遗体掩没在泥土中,想起他们舍生忘死,冲破敌阵的壮举,许多士卒忍不住流下了眼睛来。
秦牧臂缠白绫,站在三军阵前,神情庄严。他手持着酒杯,大声朗诵着悼词:“。。。。。。。是谁浩劫催成,马革分归,虫沙竞化,更摧残瘴雨蛮烟;试回看,越裳殄瘁,汉帜苍茫,这无限国殇,各向天涯遥布奠。
何处巫阳招得,关山月黑,塞上云昏,尽淹滞忠魂义魄;倘他日,三界轮回,九幽度脱,愿都为壮士,重入沙场忾同仇!”
秦牧大声念完,撒酒为祭,三军将士随即同声嘶吼起来:“倘他日,三界轮回,九幽度脱,愿都为壮士,重入沙场忾同仇!”
“倘他日,三界轮回,九幽度脱,愿都为壮士,重入沙场忾同仇!”
“倘他日,三界轮回,九幽度脱,愿都为壮士,重入沙场忾同仇!”
。。。。。。。。。
这是悼词,也是誓言,是生而为英,死而为灵的军魂在凝结。
秦牧如此郑重的祭奠,是对死者的告慰,也是对生者的勉励。
不能让两百慷慨赴死的英烈白死,秦牧要用他们壮烈的牺牲铸成秦军的军魂。
三军将士在嘶吼声中躹躬三拜,山风渐起,吹得白幡横飞而起,猎猎作响,仿佛牺牲的英魂在空中盘旋,士卒们抹去眼睛,挺起胸膛。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向天上的的英魂再行军礼以敬,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赵坚的身上的伤口是秦牧亲自帮他包扎的,对他,秦牧给予高度的礼遇,同时将他手下战死的的一千七百多士卒追认为英烈,用与秦军相同的规格下葬祭奠,这不但赢得了赵坚的心,也赢得了他余下的两千士卒的心。
“赵将军。你这伤需要好好调养一阵才行,你手下将士伤者也不少,同样需要休整。请赵将军转告大家,先安心把伤养好,其他的本官一定会妥善安排,论功行赏,军饷粮草,伤亡抚恤,本官都会一视同仁。”
“多谢大人。”
赵坚只有二十八岁。但看上去就象是四十岁,长得膀大腰圆,一脸虬须,身高足有一米九零。
霍胜、凌战等人虽然也都是彪形大汉。但和他相比却明显小了一号,就是高大威武的刘猛,也有所不及,这家伙就象座铁塔一般。他的性格和他和外貌一样,直爽粗豪。
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正是他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才使得手下的士兵能在城破后,还能坚持巷战。
“赵将军不客气,也请赵将军放心,本官言出必行,等赵将军养好伤,本官一定给你补足双倍的士卒。”
“愿为大人效死。”赵坚一抱拳,牵动了伤口,嘴巴不禁一咧,但强忍着给秦牧行完了军礼。
秦牧自知以目前的兵力,要反攻襄阳办不到,刘体仁虽然惨败,袁宗第的总兵力仍的四万多,加上襄阳城高墙厚,就算调来武昌的几万大军,要攻下襄阳恐怕也不容易。
于是秦牧决定采取蚕食的策略,派苏谨率五千骑兵北上,一来接应李九,二来挟大胜之威,对襄阳周边的大顺军进行蚕食,能攻就攻,不能攻就凭借骑兵的机动性打运动战,大顺军总不能全缩在城里不出来。
再由凌战接防荆门、钟祥。赵坚协防,荆州则交给后续赶到的宁远,做好这些安排之后,秦牧没有在荆门久留,匆匆赶往武昌去了。
武昌城里,从庐州赶过来的卢九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他是凤阳监军,京师失陷,崇祯缢死的消息传来,他就与凤阳总督马士英立即达成了共识,决定力挺福王。
在淮安与福王暗议之后,他便为此积极奔走,由马士英派人前去游说刘泽清和高杰,他则西奔庐州,游说高杰。之后又一日急奔四百里,飞赴武昌而来。
秦牧实际控制着江西和荆湖之地,拥兵十多万,虽然他不象高杰、刘泽清这些人一样,动不动就号称拥兵几十万,但他却控制着最大的地盘;
而且去年他那点人马就能大败张献忠几十万大军,前后又灭了左良玉十多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