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上万人马,就象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向秦军席卷而去。
猎猎的旌旗,沉闷的脚步,带起烟法薰天,震耳欲聋的呐喊如排山倒海一般,让百兽奔走,众鸟惊飞,天昏日暗。
萧杀的秦军阵中,缟素如雪,刀枪成阵,一阵悲壮的怒吼由万众吼出,摧破层云,直冲九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在此悲壮的歌声中,秦军战鼓响起,相和相应,如怒海奔涛,前阵的士兵迎着席卷而来的敌军,沉重地踏出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踏出,大地都被震颤一下,那气势如山,阵列如墙。
令旗一挥而下,“射!”秦军阵前的枪兵,齐齐射击,呯呯呯!呯呯呯!那一排排的火舌,带着无尽的怒火喷薄而出,后面的弓弩兵同时开弓齐射,一蓬蓬箭雨离弦而去,遮天蔽日。
正面冲来的敌军,如秋天的麦子,被一排排地割倒,纷飞的血雨,倒地的战马,飞扬的尘土,凄厉的惨叫,垂死的哀嚎,惨烈的情景让人惊心动魄。
正面受阻,焦琏分兵两翼,如同两个巨大的左右勾拳,合击而去,秦军两翼也同时杀出,巨盾成墙,高达近丈,敌人的枪林箭雨如冰雹一样打在盾墙上,有的越墙而过,噗噗地射入秦军的身体,英魂上长空,碧血染大地。
秦佐明沉着指挥,秦军怀着无限的悲壮之心,舍生忘死的反击,箭雨如乌云,飞越过盾墙,向敌人暴射而去,给敌人以猛烈的还击。
勒马峰下声如潮,两军兵力相差不多,很快就全面撞在一起,杀气凌空层云破,日光黯淡鬼神惊。
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有的秦军身中数箭,仍奋勇扑上去,拔出身上箭矢送入敌人的胸膛。有的秦军被砍断了腿,血喷如注,仍抱住敌人如疯虎一般撕咬,有的双眼已瞎,仍咆哮着冲入敌阵,挥刀劈杀,直到身死沙场。。。。。。。
这就是哀兵,必胜!
焦琏倾巢而来,本想全歼秦军,万万没想到,冲进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他手下的兵马越战越心惊,秦军舍生忘死的反扑,犹如血浪摧山,把他们杀得人仰马翻;
前面的明军一片片的倒下,秦军就象无情的绞肉机,步步如山向前推进,无无形的杀气如涛如浪,而明军就象大浪下的泥人,一碰上就会被卷成泥沙。
焦琏心头泛起阵阵的绝望,他正要鸣金收兵,却已经迟了,此时左翼的士兵被杀破了胆,纷纷掉头逃跑,左翼一溃,立即引起正面与右翼的连锁反应。
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主帅什么命令都已无济于事,无数的明军转身亡命而逃,秦军乘机追击,奋力砍杀。
勒马峰下顿时如雪崩一般,哭喊连天,逃兵满地,丢盔弃甲。秦军一直被悲愤压抑着的心情,此时就象喷薄而出的炮火,横扫着溃败的敌人。
在秦军不依不饶的追杀下,焦琏的人马连渡江回永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顺着湘江西岸向南逃。
其万余兵马,能逃过追杀的,不足四千。
秦佐明顺势渡江,一举占领永州。焦琏原来囤积于城中的粮草,反而解了秦军的燃眉之急。
经历这场大胜之后,秦军因主帅刘体纯战死而受损的士气也得到恢复。
除了上表奏报朝廷,并派两百士兵送回刘体纯遗体之外,秦佐明再不谈退兵之事。
他深知勒马峰大败,对永历君臣必会造成严重的打击,这个时候,正是再接再厉,发动疾风驟雨般攻打的时候。
所以在永州刚刚安顿下来,他立即派游击李天照率三千骑兵,携带两门重炮,杀奔全州。
自己也只休整了一天,就率大军继续顺沿湘江南征,目标:全州,乃至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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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91章 悲喜两重天(求月票)
梧州府刚接到全州大捷、永州大捷的喜讯,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又传来勒马峰大败的噩耗。
朱由榔和满朝大臣,就象坐过山车一样,被接踵而来的大喜大悲折腾得心脏差点衰竭。
更在此时,西南也传来噩耗连连,数万秦军突如神兵天降,连破龙州、思州、钦州、南宁等地,如今一路北出昆仑关,直逼宾州;一路沿邕水东下,兵指贵县。
广西之局势,一时间变得风雨飘摇,危若累卵。
接到奏报的朱由榔,惊得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腿上一片火辣辣的,却也顾不得了。
他对司礼太监王坤失声尖叫道:“快传旨,让瞿式耜回师护驾,快让他率军回来护驾!”
“皇上,你的脚,快。。。。。。。快传太医!”
“朕让你去传旨!”朱由榔那英俊的脸孔一阵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是是是,皇上保重。。。。。。”王坤自己何尝不是吓得手足无措,在朱由榔一再催促之下,他跌跌撞撞地奔出内殿,让人去传旨。
朱由榔匆匆处理了一下烫伤,又紧急招集大臣们议事,结果别的官员多数赶来了,内阁首辅丁魁楚却迟迟不见踪影。
却原来丁魁楚接到秦军两面夹击而来的消息之后,便忙着转移家产去了。
他在任两广总督期间,崇祯朝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两广山高皇帝远,根本没顾上得管。
掌控两广军政大权的丁魁楚趁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日以享乐为事。他派水军到肇庆附近的羚羊峡,放干河水,在斧柯山下的老坑取砚石。行政用人方面,也是看谁贿赂的银子多就用谁。
这些年在他大肆搜刮之下,竟聚起让人瞠目结舌的巨额才富,可谓是富可敌国。
如今广西形势逼人,作为内阁首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危局,而是急于转移自己的巨额财富。
中军苏聘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之将,他早就安排苏聘的岳父钟鸣远为岑溪令。感觉梧州难保之后,他立即让苏聘负责转运家财,以三百余艘舳舻载黄金二十万两、白金二百四十余万两入岑溪,另有娇妻美妾三四百人同行。真个是浩浩荡荡。
安排好了这一切。他才匆匆赶回来参加朝会。
吴炳、吴贞毓、李如月等主战派,已经在对他大肆声讨。
丁魁楚对此早有所料,一进殿立即奏道:“皇上啊,老臣所言不差啊!一丝不差啊!”
丁魁楚一副痛心疾首,呼天抢地的样子,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所言不差了?
只听他一边叩拜,一边疾声大呼道:“皇上啊!事到如今。广西危矣!皇上危矣!瞿式耜、吴炳、吴贞毓、张同敞、李如月这些人,狂妄自大。一味鼓吹北伐,不管皇上安危,不知卧薪尝胆,息战以图自强;
皇上息将兵马付于其手,如今事实证明,这些人除了耍嘴皮瞎叫嚣之外,简直是草包不如,北边惨遭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南边毫无防备,让敌军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要断送我大明江山社稷啊!
皇上,事到如今,国势危若累卵,若不严惩这些祸国殃民之徒,启用能臣良将,大明江山可真的要断送了呀!皇上!皇上!皇上啊。。。。。。。。”
丁魁楚拜一拜,大呼一声,涕泪俱零,仿佛朱由榔不答应惩奸,他就叩死朝堂之上。
吴炳、吴贞毓、李如月等人气得肺都炸了。
李如月冲上去大骂道:“丁魁楚你这个奸贼,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买官卖官,陷害忠良,你还会什么?皇上召集大臣议事,你身为首辅,却只顾着转移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对皇上的旨意置若罔闻,你这是藐视君上,目无纲常,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住口!通通住口!”朱由榔眼看双方又要打起来了,如今他心急如焚,哪里还有闲功夫看大臣们打架斗殴。
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对主战派极为不利,正如丁魁楚所言,主将开战的是他们,皇帝也把兵马交给了他们,现在却遭遇大败,广西眼看不保,这个责任主战派是推卸不掉的。
他们除了从丁魁楚个人品德上加以攻击,别的也无话可说了,但朱由榔现在最关心的是前方的胜负,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至于丁魁楚贪污了多少钱,现在鬼才有心机去理会这个。
“丁阁老,你快说,眼下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今唯有先惩办朝堂上那些祸国殃民之徒,才能众志成城,共御外敌,才能提拔前方将士的士气,才能保住大明江山啊!皇上啊,若是朝堂上的奸佞不得到惩戒,余者皆无从谈起啊!”
“丁魁楚,你。。。。。。。。”
“来人啊,将都察院御史李如月押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皇上!不可!”
“皇上,李如月不过奸佞之一,若是只惩其一,余者不问,何以服众?”
“皇上。。。。。。。”
朝堂上,两派人马纷纷抢出来大呼,把朱由榔叫得头脑发晕,他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好在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扶住他,站稳后的朱由榔一脸酱紫,竟然大哭道:“这皇帝朕不做了!”说完他拂袖而去,很快消失在大屏风之后。
“皇上!”
“皇上!”
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争相疾呼,却还是挽留不住朱由榔,丹墀上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御座。两派人呆了一会儿,立即又把气都撒在了对方身上,这下没人管了,两派又开始对骂,最终避免不了又大打出手,整个朝堂上拳掌相交,乱成一团。
事情再没有这么荒谬的了!
朱由榔回到后宫之后,他的嫡母王氏,也就是皇太后得知朝堂上的事情之后,匆匆把朱由榔叫到自己的寝宫,大骂道:“荒谬!你当做皇帝是过家家吗?当初本宫让你别做,你偏不听,如今哪里还由得你,你若是还想活命,就赶紧回到朝堂上去,阻止大臣们,让大家平心静气,好好商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