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后天我毕业典礼。你要照顾爷爷走不开就算了。。。。。。”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他都不在身边,之前他说请不来假,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回来。
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他把她拉过来,笑着说:“我陪你去。”
毕业典礼那天,他找警卫员帮忙看护,自己换便装一早去了小亚学校。一进校门到处彩旗飘扬,成群的毕业生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照相,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看着他们,他想起两年前自己毕业的场面,都是穿着军装的半大小子,人人哭得稀里哗啦。真是两个世界,他想。
他在宿舍楼下给小亚打电话,她下来时也穿着黑色的学士袍,领子一圈是灰色的,带着方形的学士帽,流苏垂在一侧,随着她的动作摆来摆去。他看着她,觉得这满校园的人,没有哪个比他媳妇更漂亮。
牵手走在校园里,他看着周围人说:“你回头率够高的。”
小亚一笑,“你现在紧张也晚了,我大学都毕业了。”
“我紧张什么呀,你哪看得上他们呀。”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两人走着走着,她侧头看看他,忽然笑起来。
“傻乐什么呢?”
她笑着不吭声。转到主楼前看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一会就要在那领毕业证书,给这四年的大学生活画下一个句号。她说:“从上学第一天就盼着毕业这天,总觉得没什么可留恋,等真的要离开了,又发现这四年还有挺多值得回忆的东西。”
他逗她,“你上大学,我也挺多可回忆的东西,甩了我好几回。”
“你活该!”她扭头往前走。
他陪着笑,“我活该,一肚子不着四六,从不用李小亚思想武装头脑!”
她不理他,看着远处张鹤和她男朋友朝这边招手,大车比她们高一届,去年毕业留校读研了。她搂着他胳膊说:“以前觉得自己真惨,有男朋友跟没有一样,看别人出双入对,自己就一个人,还不如那些没朋友的呢。”
“那现在呢?”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李小亚真可怜啊!”她笑起来,“不过也都过去了,你能来看我毕业,大学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低头看她,心里有点酸,说:“要求太低了。”
“对你没法高要求!”
领毕业证书的时候,学生一个一个走上台,从校长手里接过证书,握手,照相。张昭看着台上那位校长,心说这哥们儿也不容易,一套动作要重复两千多次。小亚上去的时候,他站在最靠近的地方给她录像。她在台上看到他,笑起来。当年游泳池边那个青涩的小女孩,现在也长大要步入社会了。
典礼结束后,小亚她们班同学一起合影,他举着摄像机在旁边跟着。兜里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杨猛,昨天给他打过电话,约好今天晚上一块吃饭。他接起来说:“干嘛?”
“农村包围城市。”对方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不是杨猛的声音。
他条件反射地接口,“武装夺取政权。”
“马克思的道理千条万缕。”
“归根结底,造反有理。”他笑起来,“孙子你怎么来北京了?”
梁背心说:“昨天在网上碰上杨政委,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北上找你来了。”当时毕业,梁背心托关系压根儿就没去部队,他们家南京的,他爹是气象口,听说他回去自己开公司了。
“惦着我想干嘛呀?”他问:“听说你开公司,做什么买卖呢?”
“就想找你说这事呢,我那是个防雷公司,搞设计施工的,在南国小朝廷这接的都是南边的活,现在打算往北扩张,得有人接应,哥们儿就想到你了。听老杨说,你也打算转业,都打过报告了?”
小亚喊他帮忙给她们宿舍的几个人合影,他把电话夹在耳边,举着相机捏了几张,又接着跟梁背心臭贫。
“去年打了报告,不批,我属于严控转业对象,想走没那么容易。”
梁背心在电话里笑,“别逗了你,你想走还能走不了,还是立场不坚定。”
张昭问他:“你那防雷公司都干嘛呀?我也不了解这行。”
“反正不指着你设计出图,资质我都有。电话里也说不明白,晚上吃饭聊吧,我先跟杨政委耍耍去。”
挂了电话,他想起上学时候俩人合伙建“一筒”小坛子的时候了,忍不住笑起来,这孙子也惦着拉他下海。
不远处小亚和同学们拍照,大声喊着毕业了,一起把学士帽往天空里抛,他举起摄像机,记录下她开心的一幕。
第五十二章。。。
晚上在西外招待所的餐厅,张昭和杨猛、梁背心聚在一个包间里,让厨房炒了几个菜,上了一箱啤酒,三个人边喝边聊。杨猛的洗车行已经开起来的,张昭问他生意怎么样?
“不咸不淡。”杨猛说:“开出租的嫌我那贵,他们都奔野路子,有水桶抹布地沟就齐活。有钱人就认大洗车行,办年卡月卡。去我那的净是小白领,觉得中水洗车环保,这年头环保都跟小资沾边儿。”
梁背心说:“杨老板还发扬艰苦创业精神呢,中午跟我吃饭,伙计来个电话说快没水了,他撂了筷子往回跑,自己开车去中水公司拉水。”
杨猛说:“雇司机得多给一份钱,我那车轱辘钱还是跟老张借的呢。”洗车店的位置不在中水管线上,得从中水公司买水,一吨水是一块钱,可是加上配送一吨就合二十多,钱全砸在路上了。杨猛一狠心,决定自己买车一次性投资。运输中水要用专门的罐车,一辆少说也是十几万,他自己钱不够,跟张昭借了一部分。
张昭冲梁背心说:“人杨老板越来越苗条,再瞅瞅你,四年的肉全补回来,现在让你跑五公里,还跑得动吗?”
“别说五公里,五十米都喘死我。”梁背心说:“拉项目容易吗,今天要不是见你们俩,还有饭局呢。”
“你不是说特意北上看我的吗?”
梁背心笑,“哥们儿其实来一礼拜了,有个防雷技术培训班,规定有资质的公司专业技术人员每年至少参加三次,我带队来的,他们培训,我请人吃饭。”
“我说你对我也没这么长情嘛。”两人碰了杯,张昭问:“你那公司到底做什么?”
“防雷,建筑物那种属于防直击雷,还有防感应雷,像寻呼台、电视台、计算机网络、移动通信基站这些地方,我那公司就接防雷设计施工项目。设计这块当初是一个快倒闭的小公司,他们人都有技术职称,就是拉不着活,我就给包了,施工队是去年收过来的。”
杨猛说:“你还挺能折腾,上学时候没看出来你是一当总的料。”
“梁总上学时候净忙着灌水收集有色图片了。”张昭问他:“你一般都多大的项目?”
梁背心说:“刚起步时候赔钱的都做,现在小项目二十万左右,基本不断。去年给一个展览馆做过防雷整改,全算下来超过五十万,准备靠那个申请乙级资质呢。”
张昭问:“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现在活动范围都在南边,公司小有点名。可是北边今年一个标都没接到。我就想在这边开个分公司,起步时候只做设计,施工可以从总公司派人过来,或者外包,站稳脚再慢慢发展。我现在就需要一个在这边能打开局面的人。”
“你在南边项目不断,是因为你们老头的人脉。”张昭说:“这边你指着我,我对这行俩眼一抹黑。”
“你以为我刚开始懂?学四年指挥,跟这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看书,不懂的问技术,当初没少闹笑话。你起码比我有基础,当初你们队吴老头让你学电子这方面的,你不也学下来了嘛。这个也不用学多深,了解就行,主要是法规,出方案有专门技术人员。”梁背心歇会嘴,把杯里的酒干了,接着说:“为什么想找你,一个是咱们在一块四年,互相都了解。再一个,说实话也想指着你能接一些军工项目,这方面我是一点辙没有。”
张昭转着杯子琢磨,不说话。
杨猛吃到中场休息,插句嘴:“老张,什么意思表个态。”
“让我想想,我转业还没谱呢。”
“不急,起个分公司我也得筹备一阵呢。”梁背心从包里翻出厚厚的一个夹子递给他,“这是公司的材料。”
他接过来,“这不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申请资质时候的材料,在我电脑里,杨政委去拉水那功夫,我打印出来的。你拿回去慢慢看吧,别给我外泄。”
他把夹子放在旁边,“你让我考虑几天,我走之前给你回复。”
“行。”这个话题就暂时撂一边了。
杨猛问他:“你去年转业为什么没批?”
“有什么为什么,我先进呗。”
梁背心说:“咱们军籍生,从入学就开始算军龄,你现在都服役六年了,连级不是最低四年就够吗?”
“这跟年头没关系,上面不愿意放就不批。”他现在有点能理解当时来他们连一个月就走的那汪连长了,但是消极怠工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搞不好会被送劳教两年,这是有实例的。而且让他撂挑子,他也干不出来那事。
他不想谈这个,正想说点别的,包间门打开了,小亚在门口露个脑袋,笑着说:“给你们送包子来了。”她托着两个笼屉进来放在桌子中间,“老刘刚做好的蟹粉包,快趁热吃。”
杨猛跟小亚打招呼:“大学生好!”
小亚一笑,“杨政委好!”她看着梁背心,问张昭:“这也是你同学啊?”
张昭指着梁背心憋了半天,问一句:“你真名叫什么来的?”
那位抄起酒瓶子,“找我拍你啊!”
“真想不起你大名了,叫了四年梁背心。”他笑着问杨猛:“你记着吗?”
“好像跟北极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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