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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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与中国-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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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北京起初并未清楚地认识到苏联榜样的局限性,中国效法斯大林俄国工业化的能力却受到某些特殊情况的限制。中国有大面积的煤铁矿资源,以及比以前所了解的更多的其他矿产和石油储量,但在利用这些资源时需要在电力和运愉方面进行耗费巨大的投资。亚历山大? 埃克斯坦指出,中国在5O 年代初的工业发展水平实际上更接近于19 阳年的俄国而不是1928 年开始实行五年计划工业化时期的苏联。俄国在1 以刃年按人口平均计算的生铁、钢和棉织品产量,以及每平方英里的铁路线长度,已超过了中国在1952 年的相应数字,并且农村人口的密度只有中国的1 / 4 。到1928 年,俄国有了范围广泛得多的铁路网,按人口平均计算的煤、铁、钢、电力、纺织品等产量远远超出中国在1952 年的水平。而且,俄国受现代教育的技术人员和其他专业人员都比中国多得多,并有更发达的教育体系。苏联的工业化强调重工业而牺牲农民的利益,这个榜样看来并不真正适合于中国的情况。然而,中共起初强调要发展重工业,其态度甚至比苏联人更加坚决。
如果对照两国人口的增长以及人口与粮食资源的对比来看,中国想仿效俄国的前景就更为黯淡。人口过于众多(1953 年的人口调查估计为5?83 亿,每年大约增加1200万到1400 万),再加上相对地缺乏新的耕地,说明中国人口的粮食供应问题甚至比俄国还要严重。即使中国的中央集权政府可以建立起重工业和军事力量的上层结构,它仍将是个肚里空虚,经不起自然灾害的虚弱巨人。
毛泽东和他的同僚极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希望有什么限度。因此,中国物质资源方面摆脱不了的限制,同中共在巩固政权和动员全国人力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结合在一起,为演出50年代后期那一场全国性的巨大努力和历史上的挫折准备好了舞台。
第15章 力求社会主义改造的斗争
人民共和国内部的革命过程,最好作为两场革命来理解,一场是经济方面的,另一场是社会方面的。这两场革命有时互相配合,有时则互相抵触。为发展经济而进行的斗争——建立重工业、消费品轻工业、科学农业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工作——根据我们自己的或至少是苏联的经验,我们一般都能懂得。但社会方面的改造却同美国方式大异其趣,令人很难理解。
社会革命是要把农民变成公民,使农民大众参加现代生活,进行技术化的生产,并积极参与当地的政治活动。但这就需要去掉旧中国的一项最经久的成就,即统治阶级的传统。对于读过本书前几章的读者,我们无需重复讲述中国农民大众如何久已习惯于同少数特权者一起共存的情况,而这些少数的特权者是依靠他们所受的教育和社会关系才能够拥有田地和当官的。统治阶级的地位及其外部的一切标志,已在一句古话里有过说明: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由于统治阶级一般是从城里管理农村的,中共掌权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到农村去使它革命化。如果这一点做不到,那么乡下人就会保持他们所认为的、理应由统治阶级实行统治的旧思想——比方说读书就能当官的思想——这样,旧的农村就会仍然乐意接受一个新的统治阶级。
毛泽东主义的社会革命是通过改造人民来改造社会,因此它成为半受控制的斗争过程,进行不同的思想和行为之间以及不同的阶级、地区和个人的利益之间的斗争‘虽然这种斗争大部分是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面对面地进行的——党书记的5 小时报告,各学习小组中羞愧至极的自我批评——但它也在出版物上有所反映。一小批能干的西方专家曾阅读这些中文材料并分析了事态的进展过程。这短短的一章是根据他们的研究写的,但也只能初步介绍他们研究的范围和发表的见解。根据这些研究,我们还不知道中国的个人生活如何——个人有些什么希望和忧虑,谁同谁好,老王和老张受了公开羞辱后的境况如何——但我们毕竟对公众生活中的一些问题和为难之处,对政治积极分子中间缺乏私生活的情况,获得一些印象。
革命的一个显著的特点是道德和政治始终溶合在一起,因而政策上的错误就成为道德上的罪行。这是根据中国古代(儒家)的一种说法而来的,即人的行为是其品格的外部表现,理论和实践应当是一致的,动机好而结果不好就是错误的。这种一元论在人民共和国也像在儒家帝王统治时代那样起着作用,因为思想一道德上的权威和政治权力,在最高级是结合在一起的——先在党的中央委员会,然后在伟大的领袖毛泽东的身上。按照中国人的这一观点,理论与实践,思想与行为是相互渗透和相互影响的。因此,当意识形态被应用于实际事件时,它就经常变动。它是个复杂的结构。阶级斗争是基本的设想,所以阶级成分是基本的尺度。矛盾是辩证冲突的本质:外部世界里的社会主义与帝国主义的矛盾,中国国内工业需要与农业的矛盾,本人身上“无产阶级”倾向与“资产阶级”倾向的矛盾,以及一切生活方面不计其数的其他矛盾。矛盾一旦被发现,便导致斗争,结果引起两极分化,最后这些矛盾在一个新的统一体中得到解决,或者有得到解决的希望。但事实上一个斗争通常只会导致情况略有不同的另一个斗争,而其过程决不会终止,这种现象毛恰当地称之为“不断革命”,认为生活的道路就是如此。这同中国古代大同的理想有多么明显的差别,在这长期的努力中,经济革命和社会革命起初是同步进行的,只是到后来才渐渐分道扬铺了。
农业集体化
由于土改在1952 年底实际宣告结束,同时政府对城市和工业部门经济加强了控制,北京才能在1953 年拟定实现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的联合计划。要在物质上赶上西方,那就需要作长期的努力,把经济工作严密地组织起来。这个过程将导致城市化。例如,上海不仅没有像当初所建议的那样缩小,而是已经接近700 万人口。城市的膨胀会增加对农产品的需求。工业化又会增加苏联集团重要货物的进口,而这又只能用出口农产品去支付。为了从农村经济提取更多的东西(通过践买贵卖),政府需要有一套真正集体事业形式的榨取机构。这些做法可能会降低农业劳动者的积极性,但似乎是强制积累财富并遏制在土地私有制基础上重新萌生“富农”阶级的惟一可靠办法。合作社也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手段,可以借此利用农闲季节的闲散农民(包括妇女在内)从事造林之类的公共工程项目,或从事手工副业和传播现代农艺技术。
合作化运动需要采用亚历山大? 埃克斯坦所说的一种“高压渐进手段”,需要对农民使用暴力以外的强制手段和各种形式的说服方法。推行合作化的初步决定,是在党内讨论后于1953 年12 月公布的,它获得效果的速度比预料的要快得多。到1955 年中期,有15%的耕地和农户参加了农业生产合作社(它们已叫做“半社会主义性质的集体”了),根据许多报告说,产量增加了10 %甚至更高。毛泽东花了几星期的时间去视察各主要省份,了解当地的反应。在一次丰收的鼓舞下,中共中央委员会在并非没有疑虑和反对的情况下,接受了毛的要求加快实现合作化的惊人建议,以便最后消灭富农、投机商人、田租以及农村生活中一切资本主义的倾向。这个大胆的计划在热心干部的推动下,又一次完成得比预料要快——在一年之内,到1956 年中期,据报道已有90 %的农民(1?2 亿农户中约有1?1 户)参加了农业生产合作社。此后马上又要求他们走向更高级的社会主义农业,放弃他们在合作社里的股份,在完全集体化的农场里成为挣工资的农业工人。
由于中国人有把中央的计划创造性地适应当地情况的传统天才,新成立的高级合作社在规模上大小相差很远,比方说从100 户到2 功户的都有,他们的自留地和房屋占土地面积的2 %到5 % ,公共产量的印%到70 % 由他们共同分享。结果成立了约70 万个新农业单位,而要把这些单位的生产搞好,即使怀有世界上最良好的意愿,也需要有一段长的调整时期。农民的主动性是头等重要的。这项了不起的推销工作是怎样完成的呢?有经验的法国农学家勒内? 迪蒙曾在1955 年底访间了43 个村庄,他指出了完成这项工作的一些因素。中国的做法不同于1929一1932 年苏联那个造成严重损失的集体化过程,它并不直接把土地收归国有,而是让它归各个合作社所有,由合作社正式向农户收买土地。合作社同村民们已经与之打成一片的村庄没有太大的区别。它们这时有希望成为雅克? 吉勒马兹所说的一种由政府保障的“互相负责的保险单”。立刻把许多分散的小块私有耕地合并成大块田地这种做法,显然能在更有效地利用土地上得到好处。而且,集体化是逐步推行的。这个过程从临时互助组开始,以后经过一些阶段到永久性的全面的合作社,从小的组织到大的组织。最为重要的是,这项计划在其接连的几个阶段都显然产生了良好的效果,足以避免抗拒——至少没有听说发生什么抗拒。有很大一部分中国农民了解到,除了信任毛主席和共产党之外,没有其他出路。土改的恐怖和焚毁地主地契的欢庆景象在人们的心中记忆犹新,尽管新民主主义阶段在仅仅五年的时间内就走完了它的历程。毛不同于列宁,他是从农村开始革命的,并且所有的反共的领导都已被消灭了。即使如此,在大陆和党内还有人反对,例如刘少奇那样的领导人就持有正统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观点,认为机械化(改变生产的物质手段)应当先于集体化(改变生产关系)。
 
在这新的结构中,国营农场(在1955 年底有33 伪个)只起了引导作用,以解决该地区的技术问题,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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