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伸手,因为我知道,我的挽留珍存,只会让他消失得更快。
我只能贪恋的汲取,他最后一丝绝艳出尘。
发丝被吹动,根根摇曳,如此亮眼的发,仿佛凝结汲取了他全部的精血,在他乘风而去后成为人间唯一的残留记忆。
我看到,衣袍动了,发丝动了,可那身影,也更虚幻了,在一点点的透明,一点点的虚无。
他优雅的脖颈,曾经在我记忆中散发着玉质的稳润,可刚才那一眼,只余苍白。
云逸呵,你又瘦了。
不知道最轻薄的一方纱巾,你的肩头能否承受?
纵然断情,依然无法控制的心疼。
你的蛊,下得好深,好深。
纵然骨肉剥离,亦无法解脱你的身影,因为那毒,早已经深入在骨髓中,与血肉凝为一体。
我的目光下移,那微露在袍外的手指,纤细,雪白的指尖,勾着一块翠绿。
就这翠绿,已是他身上最艳丽的颜色,唯一有着生机的颜色。
我记得这方绿,是我赠与他的定情信物嘛,他居然还捏着。
笑容还来不及展示,心头突然咯噔一声。
那玉,那玉
分明在决裂的那夜,被我亲手砸毁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如此完整,如此青翠欲滴,如此——妖异!
“云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心魂欲裂,张开嘴叫着他,可我的声音,为什么只能在新提徘徊缺憾不出声?
我想伸手,牵住,拉扯住,只要能挽留他,什么代价都可以。
云逸,不要走!
可我的手,像被绳索捆住了,无法动弹。
“呼”一阵风吹来,云卷动,他的身影闪动,慢慢透明,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云逸!!!”我一声惊叫,猛的坐了起来。
身边,空空如也。
没有那个霜白的人影,没有那方翠绿的玉佩,有的,只是呼呼的风,沙沙的竹叶声。
有的,只是我一头的冷汗,被风吹过,冰冷。
我呼呼的喘着气,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醒过神。
轻叹了口气,闭上眼。
我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了他,或者说,即使想起,也是恨而非爱。
可是刚才那种悸动,那种心口别捏住的感觉,让我恍惚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刻,那个飘渺到不似人间的男子。
眼角,有些酸涩,心情无法平复。
只有梦,才能让时光倒流,拾起自己已经遗忘的一切,甚至连动心的刹那,也被封印在了脑海深处,在午夜梦回时,再一次重温,再一次在心酸中,微笑。
目光投射在大石上,锦渊依旧没有出现,天边已经微微露了白。
看来他是不会出现了。
我悄悄的起身,行向军营,而那心口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莫沧溟的算计
在等待停战书的日子里我的心总是惴惴不安着,甚至可以说到了坐卧不宁的地步,有些人以为我是急着回家,急着看自己的爱人,只有我自己无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某种预感,一种恐惧的预感。
这几日,我无数次的去到那林间等待,只可惜,根本看不到锦渊的身影,甚至连残存的气息也没有。
他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追查的半分线索都没有。
无奈中的我,只好在树上钉了我的银色发带,在发带上提笔写了几个字,“锦渊,如见字条,可于十日内至‘云梦’逍遥王府寻我,上官楚烨留。”
就算他不识字,好歹也会找人问吧,这是我没有办法中的最后一个办法。
我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等待,因为签署停战书的日子来了,我又一次与莫沧溟见面。
依然是霸气的光辉压住所有人,耀眼的让人第一眼就无法忘记那外放的气质,我身边的将官与他那凌厉的眼光一触,都飞快的低下头,脸上的喜悦都变成瑟缩。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一面之间被人如此压制,少见啊,少见。
不得不承认,莫沧溟异域深邃的面容在一众平板的脸中极有特色,尤其是一名男子率领女子,他那红发张扬着,身后的人都低垂着头,脸上或多或少残留着战败的失落,唯独有他,骄傲而高傲,骨子里透着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逼视。
也只有他,才能这么坦然的露脸,昂然前行。
也只有他,让人不敢露出不屑的目光,嘲笑讥讽。
如果不是因为流放,我会欣赏他,因为狂需要本钱,傲需要资格,而他,都有。
当然,有这么一个对手,也是令人感觉舒坦的,越是霸道的人,在打击征服的时候,越能带来快感,这一次,我算赢了。
“几日不见,上官将军居然神情憔悴,莫非是爱人爬墙给你戴绿帽子才如此忧心匆匆?”他打量着我,唇边扯出一丝讥讽。
这几日,为了让流波整理清楚思绪,我把那个没有过多的纠缠,因为放下真的需要时间,我能做的,就是保持该有的尺度,给他足够的空间。沧=海=手=打
这很难,很揪心,但是我能忍。
我忍着自己不去骚扰他,忍着不去想他,就连今日,我都没有要求他一定陪在我身边,就是怕他夹在中间难过。
“真是不好意思,让莫将军见笑了,昨日挑灯夜战,数百回合刀光剑影,当然有些憔悴,不过我的对手现在还躺着没起来呢,也算是小有成就。”我漫不经心的一句,他的脸瞬间变得冰冷僵硬。
随意的往桌子前一坐,歪在椅子里,我眼神流转,语笑嫣然,“莫副帅的表情,怎么和我早晨床上那位刚醒来时一样?难道您也蛋疼?”
他眼神一眯,我感觉到两道刀光带着杀意刺了过来,一刀刀的切割着我肉体,试图凌迟我。
“双关将军如此鞠躬尽瘁,莫不是想死而后已?”他往桌前一坐,手指扣着桌面,一眼就能看到蜜色的肌肤下有力的指节。
“美男鸟下死,做鬼也风流,反正人最后还是要躺在床上死的,有人陪着也不寂寞。”我勾勾手指,示意他把停战书拿过来,“你长得倒是不让人讨厌,哎,我害怕啊我害怕”
不等他说话,我径自展开降书阅读起来。
在我的猜测中,这一次的战役因为莫沧溟的撤退及时和皇姐那一面金牌的作用下,‘沧水’并没有遭受到万劫不复的打击,这个时候的停战,我们是占不到很大便宜的,谁知道上面的条款,让我又是一次震惊。
‘沧水’自此开始,若无他国大军压境,不等有超过两万人马的装备离境。
为表示停战的决心,‘沧水’与其他三国修好,向三国其他两国各送礼物一万万两白银,另向‘云梦’赠与两万万两白银,‘云梦’释放华倾风,‘沧水’撤兵。
‘沧水’守兵后撤三百里,土地交由‘云梦’管辖。
零零总总数十条,看得我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停战书,而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啊,这四万万两一送,本来四国中最富有的‘沧水’顿时国库被掏空,这空缺只怕要很长时间才能填补,后撤三百里,压根就是城池相赔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场不算输的战役,为什么要如此赔偿?
我的目光,没有错过那停战书的最下方,是‘沧水’之帝的亲笔印鉴。
短短几日,莫沧溟居然拿出了皇帝的亲笔书,扣除往返的快马加鞭,也就是说‘沧水’朝野上下甚至没有就这赔偿进行过讨论就通过了,这,这也太奇怪了。
目光越过停战书,停留在莫沧溟的脸上。
他捕捉到我的目光,微挑了下眉头,明亮的瞳孔内高傲一直没有收敛,与身后那些人的悲凉完全不同。
事不关己,我能理解,毕竟他是更高阶层的神族。
可是如此轻松惬意到舒心快乐,就让我有些不懂了。
他目光看看我,又看看我那在手中的停战书,唇角细细的拉伸。
他的唇,有些薄,这让他的张扬带了些阴狠,却也给他那种狂傲的气质添了几分轻薄,从来没见过有男人把这样的气质糅合的如此恰到好处。
若是别人,无论哪一种气质都足够他被人指责不正经,独独他,不正经又如何,那狂傲已经足够他人闭嘴。
目光再次投回书上,在‘沧水’国王印鉴旁边,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莫沧溟——一如他人般狂放。
字都签好了?
我眼神一扫,忽然对着身后人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就在同时,他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出去!”
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他索性一翘凳子,有力的腿往桌子上一架,“问吧,想问什么?”
“聪明。”我弹了下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你要来的吧,我们没有对‘沧水’提任何要求,这样的赔偿太过了,反而让我不放心了。”
“你太小心了,有钱拿,有礼拿,有名声就够了。”他斜眼看看我,自顾自的掏出把小刀,修着指甲。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丝毫不放松,“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不然我不会签的,也不会停战,我会攻打‘沧水’。”
他手一停,那勃勃的唇角再一次细细的拉伸,“一道金牌不够将你召回?那么两道?三道?还是四道?够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皇姐的金牌,除了能进军帐议事的人,没有人知道,而我能保证那里面没有奸细,莫沧溟是从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我的迟疑,他的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次,我发现我小觑了这个男人,它远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他有本钱张扬,有本钱傲气。
思绪百转,我从千丝万缕中捕捉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因为他此刻的表情。
“是你?”我的手撑上桌子,差一点失控的站了起来,“皇姐的那道金牌,是你操纵发出来的?”
皇姐身为一国之君,我根本不相信她为人控制,但是莫沧溟的肯定,他的那种万物捏在他手中的睥睨,让我不得不这么猜。
他半侧着脸,面容如雕刻般英俊,目光隐在脸部的阴影中,“聪明,不过不算操纵,我也是为了四国平衡而这么做。”
“四国平衡?”我看着手中的那巨额的赔偿,“当今国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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