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入正殿,宫人通报一声太子才回过神来,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上前见礼:“母亲!”
“太子这些日子在东宫如何,可有些时日没有往后宫走动了。”
“母亲繁忙,孩儿不敢多加打扰!”太子端端正正地回答。
这一两月皇后忙于三年一届的秀女大选之事,皇太子也不敢打扰,可这并不是皇后想听到的理由,这一两年总感觉太子与她说的话越来越少,她这个母亲很不是滋味。
“太子也是冠弱之龄了,前阵子又刚把婚事给退了,趁这一两月大选,把太子妃也给定下来吧!”皇后双手合于绣凤的裙裾之上,仪态万方地说道,同时也是以皇后的身份向自己的儿子施压。
可太子仅微微一笑回答:“孩儿以为,立妃一事不需着急,太子妃乃未来的皇后,关乎国体,还应当仔细甄选的好!”
“太子真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皇后微哂,眼神也有些薄凉,“那请你告诉母亲,你想要甄选什么样的太子妃?前几日送上来的王太傅之女,中书令之女,宋国公孙女你都觉得不合适,这天下还有哪一位朱门贵女入得了太子的眼?还是你觉得林敏筝那样的比较合适?”
前几年她的儿子与林敏筝纠纠缠缠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素来不喜欢林敏筝,出身不好就不说了,还嚣张跋扈,不好驾驭,偏偏太子被她迷得灵魂出窍、言听计从!所幸这一两年太子性情变化后对她疏离了,但除了她身边还是鲜少有女人,而且前阵子还为了林敏筝推掉了与林府长女林玉兰的婚事。
虽然事后证明林玉兰也不是省油的灯,替母休夫这等事都做得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太子退婚是妥当的,可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太子还没有立妃的心思,真让她着急了,不会太子心中还惦记着林敏筝吧?
太子垂眸一笑,并不把皇后的激动放在心上,仅淡然回拜:“当然不是,太子妃的确需要慢慢甄选,孩儿向母亲保证,必然甄选一位令母亲放心的贤妃!”
皇后知他擅于推辞,不再逼迫,可心里隐隐有气。太子真的不是以前的太子了!
太子离开立政宫后,李太监立马跟上来:“太子,太子!”
太子率先问他:“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李太监瑟缩下脖子,气势顿弱了,小心翼翼地答:“回回殿下,还没找到,对方无根无底,行事比较谨慎”
太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此事又不了了之了吧,正如半年前、一年前,甚至更早之前,每一次他发现苗头寻找,都没有结果,也许她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也许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薛逸望着后宫的亭台花木、宫殿楼阁,大元宫乃是在前燕的大和宫的基础上兴建与整修的,与前燕的宫殿相比并无多大差异,甚至有些地方完整地保留了原貌,这令他倍觉物是人非。
两年前,他忽然发现自己重生在这个地方,大绥朝,乃是他族人后代建立起的王朝,他不明所以,依稀记得前世他与即将离世的阿祖见了最后一面,阿祖握着他的手道:“驸马,公主并没有死”
公主并没有死,可是李持玉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前一世武宁王被杀,敏儿出逃,他的后半生便也不了了之,他总觉得很多事情不应该如此结束,恩怨情仇总有一个了结。阿祖死后,他喝下了很多酒,想了很多事情,一觉醒来,忽然重生成了大绥朝的储君。
这好似不可思议,但世间的确有许多令人想不通的东西,正如这一次重生,他归结为宿命使然。宿命,让他重生在这里,见到了林敏筝,见到了崔璟,也许是为了让他了结前世的恩怨,可为何独独见不到李持玉?
两年了,整整两年,他试图寻找她,可迟迟无果,有些时候他又怀疑,真是宿命使然?上天作此安排到底为了什么?
可是,哪怕真的见到李持玉他又该怎么办?崔璟与林敏筝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已然是全新的个体,李持玉又还是以前的李持玉?
假如她真的遗忘了他,他又不能淡定从容,岂能接受前世爱恨情仇如此淡然地一笔勾销?假如她还记得他,那一旨和离书已下,毒酒已入喉,她还能对他念旧情?他在她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李持玉,如他心里的一根梗,前世今生都爱着、恨着、怨着、纠缠着,放不下,丢不开,他不知道如果真的见了她,他该怎么办,但是他始终无法放弃寻找她的念头,好像一个执念,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就是放不开!
也许,他还是爱着她的吧,爱着,因此连恨也这么不甘心!
走了很久,终于快走入东宫,李太监发现太子的神色始终很阴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但若太子进宫发现了那些东西而毫无解释,反而更倒霉吧,遂轻轻地开口:“太子,林玉兰把东宫下的聘礼全数都退回东宫了,就搁置在崇明殿里”
第九章 崔家公子
太子已走入东宫,听闻此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李太监一眼,便直奔明德殿,果真见大殿中搁置着几箱东西。几名宫人正在清点物品,闻声,对太子禀报:“殿下,文定之礼一样都不少,有些东西甚至还没翻过。”
太子拿起一只玉如意把玩,颇觉有趣地问道:“她退在了哪里?”
李太监上前回答:“早晨监门卫就发现礼品搁置在景风门外了。”
景风门是皇宫的东门之一,从东宫出了南内门,再往右走便是,因此搁置在那儿必然是向太子退礼。
太子觉得意外,林玉兰是他的未婚妻,可他素未蒙面,穿越来之后听闻她是软弱娇柔的大小姐,对她也没什么想法,况且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太子殿下也不喜欢林玉兰,他也顺应自然不召见她了。唯一碰头的便是两月之前他退了婚,她生气与林敏筝争吵,结果自己不小心落水,然而即便碰面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并未看清楚她的容貌。
总以为林玉兰一辈子不会起什么风浪,却不想一个月前她把自己的父亲给休了,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又把他之前的聘礼全数退回,看来真是脱胎换骨,比以前长志气了!
太子拿起贴在箱子上的信笺瞧了瞧,只见上头写着:“礼约全部退回,从此互不相干!”
那字体非常潦草,可见是随意吩咐下人写的,连与太子退礼都这般事不躬亲么?太子轻轻一笑:“这林玉兰,好似还真的不一样了!”
她比以前怯懦软弱的模样活得更出彩了呢,如此胆大妄为,难怪敢把自己的父亲给休了!不过也好,他心里对她没感觉,她若是这么洒脱他也了无愧意了,从此互不相欠吧!
李持玉接管如意楼、临江楼和四有钱庄之后,先是调查几位掌柜的品行背景,而后邀请几位掌柜聚会商谈。会中给予部分肯定和奖赏,但马上逐一抨击他们的缺点,有一位掌柜甚至可以直接撤职,但考虑到目前无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李持玉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抨击之后又给予安抚鼓励。同时丑话也说在前头:“天字号钱庄的事情,刘掌柜最清楚,念在初犯,我也不想追究,可如若再发现私藏钱银,今日的奖赏,十倍奉还,没有处罚的罪过,也以十倍处置!”
她的语气极冷,加上天生的气场,无需多么大声,也足以震慑得底下的人抬不起头来,刘掌柜更是连连磕头冷汗涔涔。
李持玉号称心狠绝情,但新官上任之初,也不想把所有老人的心寒透,而是以利益驱诱,并给予适当地威严,聪明者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商谈之后她便放手任由他们管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自会给他们一定的实权,然而私底下也会偷偷研究账本,一月之后再相聚,她即便不插手也了如指掌,他们便知道她的厉害了,往后也因为敬惧她而谨慎为之。
李持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是着手开拓钱庄生意,拉揽合伙人引资之事。以大绥朝的情形,此事对合伙人要求极高,除了财大气粗,更重要的还需要有权有势。
珠儿道:“小姐,上次那人不打算联系了么?”
李持玉因为穿着女装,故遮着帷帽走在街上,双手紧紧合贴于腰腹,仪态端庄地答:“上次那人如果没猜错,应当是皇族中人。”
珠儿十分惊讶:“小姐您怎么知道?”
“那名管事,行事颇似太监。”去的当日她对那两人还保留意见,因此把初稿交与他们,可事后仔细一想,那名管家言行举止十分可疑,与前世大燕皇宫里的太监如出一辙,李持玉便不打算与他们合作了,幸好当日并未给对方透露太多信息,手稿也仅仅是粗稿。
珠儿仔细回想了想,仍是惊疑不定。她家小姐怎么知道是太监了呢,她也没见过几回太监啊,如何判断的?不过以她家小姐如今的能耐,珠儿还是比较相信她的。难怪小姐不打算与那人联系了,如果真是皇族中人,的确很麻烦。
“那小姐,我们怎么办?”
“令包打听再重新物色人选吧!”李持玉叹息吩咐。
珠儿只能听从,又请示了一下园里新买进来的二十五丫鬟的事情。李持玉答:“这些事情,娘亲及张姥姥决定即可,无需过问。”
如今她的小姐真是越来越外向了,只管庄铺生意上的事情,园子里的一概不管,好似天生就适合对外的,如果是男子真好,可惜是女儿身,如她小姐这般脾性,怎么能嫁得出去?
——珠儿真是想太多了,她家小姐根本不担心嫁不嫁得出去的事情,所谓夫妻情爱,李持玉已体会过,也伤过,至于男人,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物品。
珠儿的脑子十分单纯,很快就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蹦蹦跳跳地道:“小姐,临江楼和乾字号钱庄的掌柜张弦清是个极出众的人物,才二十出头便这么有能耐了,掌管了两家庄铺,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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