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奔去。
太子自身难保中见她骑马奔来,惊得等大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危险时刻她只身骑马进来,顿时惊颤高呼:“玉儿!”
沈儒瞄准了崔璟狠心放箭。那鹤翎描金的小箭矢带着划破风声的尖锐直直冲向崔璟,也带着酝酿已久的环环相扣的嗜血阴谋即将爆炸。
太子冲向前去拉扯仪仗卫兵手中的幡旗,迅速旋转为李持玉抵挡凌乱的箭矢,却不小心中了沈儒精心策划的暗杀之刃。太子应声倒地,沈儒眼神惊/变,慌张地看着太子,但也许这结果于他而言并非太坏,心一横又不管不顾地命人向崔璟射箭。
崔璟见太子倒下,已经发了狠地冲上去,李持玉却在这时骑马到他近前,不顾危险纵身一跃,把他扑向了茂密的草丛中,同时险险地躲掉沈儒的箭。
太子把这一切看得明了,陡然心痛,伴随着箭矢上毒素的蔓延,他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去,眼帘微阖。昏迷前看到了前世他身处景明宫外为李持玉捧回精心挑选养育的兔子,她路过看了一眼却不做理会,偎依在崔景的伞下,与崔景一同进宫
他道:“公主殿下,您还要这些兔子么?”
她回头,明明眼里有几分喜悦,可看了崔景一眼,见崔景紧抿唇线一脸严肃,便对他道:“景明宫中无处养兔子,薛公子带回吧。”
他站淅淅沥沥的雨中,看着她与崔景漠然离去。为了给她送兔子他已经全身湿透,手脚冰凉,可还是得来这么一个冷漠的背影。他不知自己为何爱她,爱她,即便受苦也甘之如饴。前世她为了那样的崔景也就罢了,今世,还是如此,即便崔景已经变了样。
太子心痛,低沉地唤:“李持玉”便昏昏沉沉睡去。
李持玉把崔璟扑倒在地上之后,崔璟爬起来又要追上去,李持玉把他拉回来,内心悲痛气极,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为了权力,你连命都不顾?”
崔璟震惊,大怒,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管本公子!”那冷讽的嘴角和眼神正似对她的挑衅,同时也颠覆了她心中所有的美梦。他惊讶于她的出现,更惊讶于她扑倒他毁了他好不容易将得手的计划,此时对眼前的女人他只有憎怒。
李持玉冷冷地对视他的眼,看着那双被权力熏得不再清澈明亮的桃花眼,看着他那流动的眼波不再温柔如水,而是炽热沸腾。此时的崔璟如贪慕权力已久的怪物,偶然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张狂得不愿放手,权力熏心的他视别的情感已如陌生,明明是相似的脸,却是这么迥异的人格!
远方号角声响起,崔璟眼神一冷,心提在了弦上,见太子倒下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而在远方,沈儒公子再次命人搭起箭
李持玉没有阻拦,就这么漠然地看着,看着他为权力奔上去,看着他以为胜利在望而不顾旁的危险直至利刃插入他的心脏,箭矢插入他的左腿,他痛苦呻/吟倒地她冷漠的眼终于流下一行眼泪。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入春之后雨也变得充足而绵长,崔府的气氛正如这春雨后的天空,看似明朗实则深沉,好似随时能落下雨来。自从大公子受伤后府中也没有什么活动,老爷脸色沉重,女眷小心谨慎,就连平日闹腾的三公子都沉默了不少。
书房内,齐国公坐于正堂首位,已是年老致仕在家的他多年不理政,可依然精神矍铄,眼神明晰,此时他手压于案桌上,看着底下站着的长子崔玄寅和三孙子崔钰,一言不发,令整个书房的气氛更加严肃。
书房西侧,轩窗外的翠竹暗吐幽绿,嫩青竹叶承着明亮的雨珠,也如翡翠一般盈润欲滴。清风送入竹叶的幽香,拂动齐国公花白的胡须。许是察觉到一丝丝的冷意,齐国公把压在桌上的手拿下来,拄着拐杖道:“跟着五皇子,真是险棋,差点毁了我们崔家。”
齐国公淡然开口,也不知是斥责还是叹息,总之语气平平,可在这严肃的气氛中,尤其是好像犯了错的父子眼里就尤有压力了。
崔玄寅也冷静禀报:“除了五皇子,没人更合适的人选。”
齐国公呵呵一笑,“你当金銮座上的陛下和太子都是好糊弄?”
崔玄寅道:“士族大家皆找靠山,左右都是陛下的儿子,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还靠着更多的势力相互掣肘呢。至于太子,心思完全不在国政上。”
齐国公似乎微哂,“璟儿却因为太子受伤了呢。”
崔玄寅沉默,而低头许久的崔钰终于鼓起勇气道:“爷爷,林琅的女儿林玉兰那日知晓了我们与五皇子的计划!”
“林玉兰是谁?”
崔玄寅叹息了一口气,平静无波回答:“侍中林琅的长千金,也就是半年前公然在大街上替母休夫,令林琅颜面扫地的女子。”说来也奇怪,崔玄寅不清楚林玉兰怎么知晓他们的计划,而且早早明白有人欲杀崔璟一般上前营救,一个从不涉及朝堂的女子如何知晓这些玄机,而且看得这么清楚?
齐国公沉吟良久,低声道:“能否把她带来见一面?”
正说着,门外便有小厮请示:“老爷,燕情园的林玉兰小姐求见大公子。”
第24章 二十三崔景重生
崔钰惊了一下,感慨,“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崔玄寅垂下眼帘,沉思片刻,又抬眼看向齐国公。
齐老国公笑眯眯:“看来无需登门拜访,她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李持玉跟随管家走进东院,穿过湖岸垂柳小道,最终走到崔璟所住的明轩院。管家先让人通报,而后带着李持玉进入院门。庭院中央宽敞开阔,只立了几把刀架,上面挂着红缨长枪、短刀、长剑,还有些练功用的木桩,摆设十分简单,只有穿堂下种植的花木绽放芳华,春景艳丽才带着那么一点柔和。
管家在主屋廊下低问:“三公子,林玉兰小姐来了。”
因崔璟重伤未醒,是崔钰答应林玉兰进来看望崔璟的。崔钰在房内道:“让她进来吧。”
管家这才推门请李持玉进去。
然而令李持玉意外的是,屋内除了崔钰,床边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两手搭着拐杖,好似已有花甲之龄,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并未昏聩。听闻脚步声他转头来看了看,没有很仔细地打量李持玉,可那一双定格在李持玉身上的眼仍让李持玉觉得此人不简单。
崔钰站在老者身后,礼貌对李持玉介绍:“林小姐,这是我爷爷。”
崔钰的爷爷,便是致仕在家的齐国公了,齐国公辅佐过两位皇帝,又曾担任当今圣上的太子太傅,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致仕在家也十分得皇帝敬重。
李持玉从来不相信偶然,更况且明知她来拜访而不回避,想来是这位老者要见她一面了。崔家的老国公不理政,但仍是一族之长,关心崔家的未来,因此崔玄寅在外头做了什么他仍旧要关心的。
李持玉心下已明白老者欲意何为,故而语气平平道:“林玉兰见过齐国公。”她没有向他行礼,因为没必要。
齐国公淡淡打量她,之前再是听闻崔钰描绘也没有亲眼所见李持玉这么震惊,此女面容冷静,举止沉着,虽未刻意展露气场可眉宇间还是凝聚贵气,一双眼睛冷冷清清,顾盼间流露王者之气。齐国公都有些惊讶,往常不能理解一名深闺女子为何敢于在街上休父,也十分惊奇为何有人参透自己儿子与五皇子的阴谋,如今见了此女都明白了,别的女子不行,但眼前的女子,光凭这番气度的确有所可能。
齐国公敛了目光,和蔼笑道:“林小姐,幸会了。”
李持玉不打算与等闲人通话,因此收回目光漠然走向崔璟,即便齐国公就坐在她身旁,她也没有理会,只是侧身俯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这已是第五日了,听说箭矢有毒,崔璟被救回后昏迷了五天五夜,那胸膛的伤只离他的心口半寸位置,再偏一点点,也许他早已丧命。不过眼下状况,即便被救回了也很危险吧。
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完全对他不管不顾,毕竟是一个长得那么像崔景的人。李持玉道:“崔三公子,大公子的伤医者如何说?”
崔钰觉得她的语气像是质问一位下属,也不知林大小姐的气场从何而来,总是这般自然而然流露出尊者的气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是挺过了今夜便好,这毒太深了。”
齐国公忽然站起来,仍旧笑眯眯道:“林小姐当日救了璟儿一命,府上还未好言答谢,请受老夫一拜。”说着真的拱手躬身朝李持玉拜了一个谢礼。
崔钰眼睁睁地看着,以为林玉兰该推阻一下,没想到她真的站得笔直,就这么从容接受自家爷爷一礼。他家爷爷当朝一品国公爵位,上只拜君王,下只享人跪拜,如何拜过旁人,居然就这么拜了林玉兰,而林玉兰也淡然接受了。
齐国公也觉得此女非凡人,起身后又笑眯眯问:“林小姐,您怎么知晓有人欲害璟儿?”
李持玉知道齐国公那一礼是要向她讨教权术问题,当日狩猎场上几百人,恐怕唯有她真正清楚来龙去脉。她穿来大绥朝时日不长,可因前世的经历,对权术十分敏感,即便每日处于市井中,通过观察当世法令、经济民风、众生表现仍可窥视朝堂一二。
陛下是一位聪明的帝王,太子早年文弱为他不喜,即便后来有所改变但因其不慕权政的性子也令他失望,年长的几位皇子个个都是佼佼者,加上门阀士族欲拉拢靠山暗中勾结,朝廷派系丛生,乱生出各种势力杀伐的事件。那日狩猎只是当中很典型的一例,只是众人皆在局中未看清楚局面,而她恰巧撞见江氏传递信物,又留意到沈之轶大人嫁祸太子的鹤翎描金小箭矢,以及崔玄寅与五皇子的计谋才清楚来龙去脉而已。
归结起来,无非是崔玄寅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