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色,刀也。要看何时出手,才能不伤己只伤人。
“妹妹,听你一席话,我真是又愧又想叫好。不错,女子生存不易,我因此喜扮男装,但还真不曾想过能像男子一般,总觉得做不到。”魏吴姬握着采蘩的手,“妹妹放心,我不去讨好乞怜,咱们就想别的法子,且看你的话能不能实现,为麦家兄妹,为咱们女子拼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姐姐别夸我,我只不想让姐姐受委屈又做了无用功。不如这样,我今夜先去见过麦子,确定她和郑老爷见面是怎么一回事。姐姐呢,帮我查点消息。”她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转动不停却只看到眼前的疑虑,“郑夫人和郑老爷最近才闹和离的事,和郑老爷突然让人杀了的事,我怎么想都有些撞到一块儿去了,很蹊跷。”
“知道了,这种事我拿手。”魏吴姬应得干脆。
两人在茶馆门前分了手。采蘩原想勤快点到纸官署学习,也因此事而作罢。
是夜,采蘩在牢外准时等到独孤棠。
“钥弟问过祖父和大伯,他们果然对他搪塞过去,还叫他别管此事。我好奇,那个林大人的权力有那么大么?连姬向两家大士族都为他让路。”前世身为一个后宅的丫头,官场的事她接触得很少,而被流放之后,只知水深,却不知深到何种地步。今世突然已经置身外围,她有很多事还模糊。
“中书是朝廷实权机构。中书记事官职在中书令之下,但中书令不管实事,记事官们才是真正在做事的人,所以连中书令都受他们牵制。林大人交游广泛,中书台大半记事官与他结交。而且,大士族与他也有良好关系,如果只是为了两个百姓,谁愿去得罪朝中实权的官员。你以为还是晋朝吗?大士族控制着皇帝,士族嫡子可高于皇子之位。如今士族力量已为皇帝尊而不重,清浊二分已成弊病,浊官寒门如春笋成竹,力量势不可挡。向家看得最清,与浊官寒门结交早不新鲜,甚至鼓励子弟担任实事浊官。便是最顽固的姬氏对待他们也不再咄咄逼人。采蘩姑娘,我说这些话就是提醒你,这件事你若想依靠达官贵人帮忙是不可行的。”独孤棠说得简明扼要。
采蘩听懂了,“棠掌柜不像个掌柜,倒像个当官的。吴姬姐姐说得对,你深藏不露,若不限于出身,说不定有大作为。”
独孤棠呵笑,巧妙一言,“采蘩姑娘若是男儿身,恐怕也不输我。”
“下辈子吧。这辈子少做些坏事,向阎罗王求个恩典,投胎当男子。”采蘩说笑。因为那道乌黑的铁门就在眼前,她心里节节往下沉。没想到这么快,她又要踏进囚牢。这里虽然是南陈,但她不以为会比北周的牢房舒适多少。
“采蘩姑娘别怕。”独孤棠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不是所有的牢头都凶神恶煞。他们多数人也只是普通百姓,一份差事混饭吃而已。”
采蘩有点惊,她以为自己看上去很镇定了,但回一声是。
铁门开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脸上虽笑,目光却警惕扫了遍他们身后,然后让开一条缝,“快进来!”
采蘩进去后,看到一间简陋的方室。只有一张方桌几张长凳。墙上挂着不少刀棒,显露是防守重地。方桌那儿坐了两个妇人,也和胖牢头一样,穿着灰红官衣,桶脚裤,双臂扎紧绳,桌上放刀,身材都十分粗壮。
胖牢头见采蘩盯人看,“放心,今夜里的人都是我的好姐妹,跟我混饭吃,不会多说半个字,姑娘快进快出就好。”
这时,独孤棠道,“姑娘知道让您为难了,有点小小意思,给您和各位婶子买酒喝。”
采蘩连忙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交到胖牢头手上,“麻烦你了。”
胖牢头看都不看往腰里一别,回头对那两个妇人笑,“我就说不让你们白辛苦一场。”
两妇嘻嘻哈哈回笑。
胖牢头说罢,抓了墙上一串钥匙,“跟我来吧。麦姑娘犯的是死罪,在地牢里关着呢。石阶湿滑,姑娘小心走路。阿棠,你在旁边扶着点,万一摔个好歹惊动了人,我这碗饭可不保了。”
独孤棠应着,走在采蘩身边。
快走完石阶的时候,采蘩真差点滑跤,刚失去平衡,就让独孤棠扶住了。
“姑娘小心。”
大概是光线昏暗,采蘩觉着他的声音特别冷沉,不由也让湿气弄得心里泛寒,“多谢棠掌柜相扶。”
独孤棠没说话,但见女牢头就在石阶侧前方的铁栅栏停下。
“麦姑娘,有人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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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来听!谁家的奇趣丑闻?
麦子蹒跚而来,乌发无光,面色如纸,白色的囚衣上斑斑血迹,显然堂审遭了罪。看到采蘩,她有些没想到,但还能微笑,浑然不曾受过委屈的洒脱,真是符合她的明朗志气。
“采蘩姑娘,你怎么来了?”她站得笔直,抓铁杆的十指收紧,是努力在支撑着身体。
采蘩知道这姑娘的性子,也不说破,“听到你出事,我能不来吗?而且你哥还是我的随护。吴姬姐姐也知道了。我们正想办法,你要撑着些。”她,麦子,魏吴姬,迥异的三个人,唯倔强相同。
“嗯。”不冲着人大声喊冤,麦子只是轻轻点头。因为她很清楚,采蘩既然来了,必定是相信她的无辜,所以实在不需要多说什么。
“我来就是问你一些事。”采蘩将准备好的包袱塞进去,里面是干净的衣物和伤药,“那夜你真得去过林子见郑老爷吗?还有邀郑老爷见面的信是你写的?”
“那天晚上,我确实见过郑老爷,但我从来没有给他送过什么信。今天大堂上府尹大人拿出来让我看过,我说不是我的字迹,但大人就说肯定是我让别人代笔。”明明在说十分不平的事,麦子的声音仿佛溪水清澈,“相反,那晚我会去林子,是因为收到了郑老爷的信。他说要告到大哥发配流放,除非我亲口跟他道歉。”
“就说那个色鬼该死。”采蘩冷冷道。
“我去了亭子,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动手动脚。我自然不允,便拉扯起来。挣脱后,我就跑了。”一点不嗦,三句话把那晚交待完毕。
“那封信呢?”这话却是独孤棠问的。
“怕大哥看了生气,回到家后我就将信烧了,却没想到郑老爷死在林子里。”麦子的语气仍如小溪流淌。虽然没见过独孤棠,她一眼未多看。既然是采蘩带来的,就全心全意信任。
采蘩叹口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大哥呢?那晚在哪里?”
“家里。我在他睡着后出门的,回来时,他还在睡。不过,府尹大人不信,说我俩串通好说谎。又是兄妹,所以我的话不作证供。”麦子的手沿铁栅栏下滑了一些。
“站不住就坐下吧。除了挨板子,还上了什么刑具?”因麦子冷静的语调,采蘩也不由冷静说话。
“十五大板,只是先给个教训,明日若不招就要上大刑。大哥挨了三十大板。我们都还好。”麦子说道。
这还叫好啊?采蘩简直想骂昏官了。
“姑娘,时候差不多了。”胖牢头催促。
采蘩不让她难做,只问最后一句,“你在亭子里的时候,还有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留意到不寻常的人或事?”
但麦子摇头。
“你千万别招供。”听到的全都是坏消息,采蘩却告诉麦子。“无论如何坚持几日。”到底几日,她说不上来。
“大哥不招,我也不会招的。”麦子一切向大哥看齐。
出了牢房,采蘩又长叹一口气。她胸口堵得慌,因为不知下一步如何着手。
“阿肆兄弟是铁汉子,不会招供没做过的事。”独孤棠道。望着黑夜中正在等采蘩的马车。车夫白衣,真够显眼。“若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采蘩姑娘尽管开口。”
“能让我见到麦子一面,棠掌柜已经帮了大忙。”采蘩知道这人若还有能做的,早就主动开口。不需要她问。
“采蘩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担忧。”独孤棠这话就是纯属安慰了。
“今日有劳你,改日再谢。”采蘩往车驾走去。她想给酬谢银子,又想这时候给不像朋友所为,所以说了改日。
独孤棠站着不动,目送她的马车浸入浓郁的暗。
采蘩回到童颜居,魏吴姬等她好一会儿了。已经是深夜,但魏吴姬这么快就来访,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姐姐可是查出些什么来了?”
魏吴姬眉梢挑高,笑道,“妹妹先知,真是佩服得我五体投地。快坐下,听我给你说这桩奇趣丑事。”
“奇趣丑事?这词真新鲜。”采蘩越发好奇,忙坐下来,“郑夫人也有秘密,是不是?”
“是,还很了不得。我自认一眼识人,经过此番再不敢说大话。郑老爷好男色,郑夫人却是大家闺秀,我以为她除了忍耐也别无它法,竟然没想到她背着丈夫勾搭年轻男子。”乍得到消息时,比知道郑老爷被杀更让魏吴姬震惊。
采蘩双臂往桌上撑,上身前倾,“郑夫人偷人?”
“没错。”魏吴姬却拿了软垫,舒服斜侧着,“事情还得从郑老爷说起。他喜欢少年的色毛病由来已久,陆续养着俊美的孩子,其中有个叫鹫官的,让他宠了不少年,后来长开了,但人很聪明,他因此没舍得放,留在宅里当了管事。不知怎么,鹫官就和郑夫人偷起情来了。我琢磨鹫官不是真心的,不是图郑夫人有钱,就是报复郑老爷。两人好了挺长时间,郑夫人一开始半推半就,后来离了鹫官就心神不宁的。郑老爷有所察觉,暗地留了心思,结果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采蘩笑出声,“姐姐说得就跟亲眼瞧见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