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手心里有数,但他是医者,“就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恢复程度,需要禁欲的时间长短也不同。”惹毛了他,什么话都敢说。“以老大你如此迫切要洞房的心情,应该会出现奇迹般的复原力。我赌三日。”
对独孤棠没好气,对采蘩笑眯眯,邈手交给她两个瓶子,说是一个外伤药,一个内服丸。又开了药方,让她不要耽搁,要尽快熬药,否则高烧不退药石罔顾。说好明日一早再来,邈手背药箱,也不和独孤棠打招呼,走了。
这院子里的人差不动也不想差,采蘩连忙派了丁大丁二去抓药,自己为独孤棠敷药。丫头们识趣,一齐退下又带上了门,留两人独处。
采蘩刚才还说服独孤棠去他姐夫那儿,听了邈手的叮咛却又担心,在他额头上一探,吓了一跳,真是烫得厉害。而且,身上也烫。
“在纸市那会儿,你的手根本就不烫。”手牵手一起走的,她手感很敏锐,不可能没有察觉。
独孤棠轻描淡写,“不要听邈手吓唬你,我要是伤得那么重,苏徊让我去姐夫那儿时,他就会阻止。”不让他洞房,那是纯粹眼红。
“吃药吧。”采蘩倒了温水给他,又洗净双手帮他上药。
那外伤药也不知道什么制的,一沾伤口就咕咕冒小气泡,被邈手才清理过,却有鲜红血滴翻上来,看得她都疼,再想涂药就很犹豫。
但独孤棠眉头不皱一下,“看着吓人却一点不疼,采蘩姑娘那么大胆子,千万别在这里软了手。”调侃她,却也是安慰她。
“夫君真是给我无尽的勇气。”采蘩笑了,手上继续,还加大力度加快速度。
独孤棠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他抽完气,采蘩也涂完了。本来要重新换干净棉布,她却迟迟不动。
“帮我拉好这头,我自己来。”独孤棠抬左臂,右手绕布条,没一会儿就包好了,“打结你会吧?”
采蘩斜他一眼,“这就开始嫌弃我了?”她刚才只是在想,包扎的原理跟她绕茧子的原理是不是差不多的。
“不敢。”独孤棠将布条另一头交给采蘩,“该自己动手时不要依赖旁人,我不残不缺的。不过,麻烦我家的巧手娘子收个尾。”
采蘩坐在他肩旁打完结,抬头落进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眸光里,心不由怦怦乱跳,想要站起来离他远点,却见他笑了一下。那笑,让她不退反进,凑在他面前挑衅眯眼。
“独孤棠,你笑我吗?”
独孤棠笑不止,“采蘩姑娘是否又让我勾了心魂?恨不得落荒而逃,偏偏自尊不肯让步。”
是啊是啊,她喜欢他,所以他看自己一眼,就能心肝乱颤,冰化成水,魂都飞到天外去了。不过,她可不想那么容易承认。
“独孤棠,你勾之,我该如何回你?”面若桃花,眼儿抹媚,红唇吐春。
独孤棠的目光渐渐深幽,心神迷乱而不自知,“反勾之?”
“错了。”采蘩起身却不是要走,旋半圈落在独孤棠怀里,额头顶额头,双眼对双眼,“是被你勾——”俏皮的舌尖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卷。
独孤棠身体一僵,开声已微哑,有些恼,有些迷,有些压抑不住,“采蘩,你在玩火!”
“对啊,你点了火,不是给我玩的吗?”她两世都让不少人明着暗着骂妖女,但她从来不以为然。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更何况,她和独孤棠已是夫妻,关起门来,妖也是妖给心爱的人看,何必故作矜持?
“采蘩。”肩上哪里还疼,身上却是更烫,独孤棠大手夹住她的柳腰。
“别动。”采蘩双手推抵宽阔的胸膛,“被勾的是我,该意乱情迷的也是我,夫君请享受战果即可。”舌如小蛇,探齿而入,四唇相接,激荡情火而溅上心田。
将天生的媚骨展香,柔美的身体如缠藤眷恋大树,她的唇落在他完好的右肩轻吮又重吸,留下火痕方才无声而笑。她的手仿佛充满魔力,所到之处令他感觉紧绷又舒畅的两端极致,最后不得不喘息沉哼,再也无法克制,双手用劲将她夹起,又瞬间压进床里。
她在他身下,乌发全散,染墨了铺床的粉锦花簇,面色如彩霞中明艳的白雪,仿佛古老神话中的妖精,专为魅惑凡人而降。
他跪在她双腿两侧,是为她倾倒的凡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声轰鸣,还有自己的呼吸全由她的一颦一笑掌握,情欲从他光裸的背上扒出一双看不见的巨大羽翼,想将她的身体包裹进自己的身体。
他全身在火中,分不清是伤口的恶化病感,还是对她的无比渴切,他跪都跪不住了,双手撑在她两边,闭目促息。
采蘩却惊觉他的样子不对,面红耳赤,身体烫得可怕,却一滴汗都没有,赶紧收起玩心,“独孤棠,你怎么了?”
她想起身,但独孤棠伏在了她身上,一手抚她的脸颊,喃喃道,“小妖精哪里都不准去,今夜与我当真夫妻,省得我提心吊胆。”
“当个鬼。”看来这人烧糊涂了,采蘩使出全身力气要翻身,“你与我今夜当真夫妻,明早你就一命呜呼。”难道自己真是吸阳气的妖?能撑天的男人招架不住?
独孤棠意识已迷糊不清,喃喃转为完全听不出来的呓语。
采蘩费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他,坐起来喊人,“苏徊!”
苏徊正在外纠结要不要催一催,所以听到喊他便立刻推开门进去,看到眼前的情形却尴尬十分,低头要退,“我看老大今晚去不了大帅那儿,算了。”一个躺在床上,光着上身;一个披乌发,粉面桃花春色,坐在床上。瞎子都知道在发生什么,或者就要发生什么。
“姐夫那儿肯定是去不了的,但你得赶紧把邈手再叫来,独孤棠好像病得更厉害了。”采蘩从床上跳下来,为独孤棠盖一条薄被,又拿根簪子随手绾了发,对苏徊的误会尴尬不澄清不解释。
苏徊欸了一声,走过去才发现老大好似昏迷一般,不禁脱口道,“难道是不近女色太久,欲火焚身烧过了头?”
“苏徊,我还在这儿呢。”然后,好奇问一句,“独孤棠多久没近女色?”
怎么能出卖老大?苏徊打哈哈,“我去找邈手。”跑得快。
…
今天第二更。
第365章 别扭的一个老爹
定国公走进院子。多少年没跨入过这地方一步,今日却来了。看到眼前那株梅树,记忆便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这株梅是自己和棠儿的娘亲一起栽的,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已有臂粗。不知儿子故意还是巧合所选的住处,让他对这个至欢至痛的地方远远避开。
少有人知道,他身边的女子中,棠儿的娘是曾让他付出过最多真心的。也许这么说有愧于兰儿的母亲,他与她的婚姻就像很多大族里的人一样,是父母之命。她比他略大两岁,是自己的发妻,且性情温婉,他敬爱她尊重她,也全心全意信任她。但棠儿的娘,她的陪嫁丫环,却是他深爱的女子。可贵在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牢不可破。他曾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直到棠儿出世。
他爱的女人为这个孩子撒手人寰,爱他的女人临终前还为这个孩子对他反复嘱托,他怎能对棠儿喜欢得起来?他失去了知己和爱人,就为了这么一个能继承他的儿子?那么,他呢?就注定得孤伶伶的老去,身边连贴心的伴侣都没有?
他如此恨着,不久便遇到了董瑛。她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他打猎那日没有为她惊艳。他答应上门来提亲的董父,心中也没有期盼。后来董瑛进了门,他享受与她的温情似水,却再不能以对待前两个女子那样,连生命都烧旺了去回报她。一边是他最在乎的女子们拼命要保全的儿子,一边是渴望为他生嫡子的年轻继室,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他再多一两个儿子,他的心里就不会恨棠儿了?不恨的话,或者有一天他能跟棠儿像真正的父子相处。所以,他甚至比董瑛更渴切再得一子。然而董瑛一直生不出儿子。再度验证着棠儿克母的命,让他始终不能和棠儿亲近。久而久之,除了冷面凶相,就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他的继承者只有棠儿。心里从来没有迟疑过这一点,但隔阂已根深蒂固,双方谁都不能先让一步,成了见一次吵一次的情形。
然而,得知董瑛买凶杀棠儿和樱儿,他才惊觉自己对于父责的刻意疏冷,造成他完全没有发现董瑛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以国事为借口。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家,一昧将儿女的事推给董瑛照料,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悲局。他悔不当初。棠儿的叛逆,樱儿的怯懦,如果他能多花点心思,多给孩子们一些信任,这个家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昨夜。他独自在小丘亭中喝闷酒。本来只是气独孤棠不通过他,抢先一步求了皇上的恩典,居然把那个童采蘩带进了门。后来却看那座清冷许久的院子灯火升暖,人来人往,令他突然觉得很寂寞。想了一晚上,当得知棠儿伤口化脓高烧昏迷的消息时。决定过来。
“国公爷?”院子的管事看到定国公,当下愣住。还有小厮,仆妇。丫头们,凡是在屋外的,都呆立不动。
定国公有点老脸挂不住,心里后悔不该来,正要转身走。
“雨清。你去问问府里的大厨房在哪儿,让他们准备些好入口的汤食。”主屋的门帘掀起。采蘩和丫头们边说话边走了出来,“桃枝,去杏枝那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顺便叫邈手大夫来用早膳。”
秦筝跑来,“大小姐,小小姐醒了,问可不可以跟您一块儿吃饭?”
采蘩点头,让雪清去帮秦筝。
眨眼工夫,身边的丫头都派出去了,采蘩这才看到定国公,有些诧异却也不至于傻住,“公公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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