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独孤棠的手在自己的腰上收紧,姬莲身体燥热起来。也许,就在今夜,她能把童采蘩气死。只要这个男人要了她,她从此就在他心里有了重量,她有把握慢慢地增,直到童采蘩轻成一片叶子。
但姬莲没注意到比她高一个半头的独孤棠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眸中毫无情意,动作却奇异得煽情。大掌将她的上身压贴自己,另一手摘去她发上的簪子,五指插入如缎的乌丝之中。她的面颊晕红,如夕阳下的霞色。她的身子发烫发软,如浸着酒的穗花。
“美人如莲姬,我虽不想叫你失望,但我受了伤,大夫让我修身养性呢。可惜。”刹那,独孤棠已放手转身。仿佛未冷的声音,“今夜里,莲姬做个好梦吧。”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姬莲却被那么近距离的“相抱”迷得头热,又被那么温柔的“甜言蜜语”迷得晕乎,只觉春光一片,未来就在前方。独孤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乖乖回对面的屋里去了。
独孤棠关上门,央从后窗里纵进来,“老大,好好的,你调戏那莲花干什么?”
“她是我的妾,算不上调戏吧。”独孤棠冷应。“既然养着了,便不喜欢也要花点心思哄一哄,将来派她用场时。她才心甘情愿。”
央往回咽一口口水,“老大,我还以为采蘩不在,你打算拿她代替冲动一下呢。咱们都是男人,我明白的。”
“你明白?”独孤棠眯眼。“我却不明白,怎么不是她还真不行。”姬莲虽非绝色。却也算美人,投怀送抱他气血不涌。采蘩被他勾引,他却失控,满脑子就是洞房。
“啊?”央没听懂,但想起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尉迟觉来传你的话,我觉得他是不是涂太多姑娘家的粉,脑袋不好使了。”
“师父没死。”独孤棠对央更直接,跳上窗台,回头已是酷老大的神情,“我出去一会儿,你在屋里装我,别露馅。”
“老——”嘴张开,独孤棠的身影却已经远了,央急抓头,嘟囔道,“好歹跟我说清楚再走啊。”
深夜的雪园静悄悄,庄王还没睡,却也不是陪伴娇妻紫鹛,而是在书房读这几日审案的记录。树影在窗纸上摇曳,放下正看的一张纸,他推门走了出去。
“王爷可是要歇息了?”值夜随护上前问。
“不,突然想上枫台喝酒,帮我取一坛子好酒来吧。要是有下酒冷菜,也一并取些。”庄王说罢,走上廊去。
护卫依言取了酒菜,上枫台却见绸幔已经放下,有些奇怪。一般而言,枫台下幔是王爷跟王妃在一起的时候。他喊声王爷。庄王走出来,幔在他眼前合拢,因此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庄王接过酒坛提了屉,“我一个人静会儿,不想人打扰,没有招唤不必入内。”
就算觉得奇怪,护卫只道是,带了人散开,却是无隙的防守圈。
庄王入内,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护卫们已经不在,才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客人,要我这个主人招待?这么重一坛酒任我拎着。”
“我不是客人,难道还是主人?王爷说坛子重,我看来您却拿得轻松,不愧是武艺高强,老当益壮。”已经在桌前占了好位,独孤棠撑起下巴,冷眼看着。
庄王笑一声,也冷,“我哪会武艺,也没那么老,就是平日注意保持作息好习惯,你到我这个年纪未必比我精神。”
“不敢跟王爷比。”独孤棠手指敲桌子,等喝酒。
庄王坐到独孤棠对面,酒坛往桌上一放,那坛子竟然骨碌碌打起转,且往独孤棠那儿去。
独孤棠伸手,看似轻拍,坛子就转了向,朝着对面滚。
庄王按住它,“一个坛子都接不住,少帅之名有些虚挂。”倒酒,推到独孤棠眼皮底下,“送到你嘴边还喝不上,那可丢人了。”
独孤棠去拿,谁知滑手,杯子翻了。送到嘴边没喝上。让庄王说中。他却神情未变,猿臂一探,将整坛酒单手拎来,重新满大杯,又给庄王倒酒。
“这还差不多。”要的就是这小子心甘情愿,庄王坐稳了,道,“本王与定国公同辈,就是你长辈。来长辈家里,敬着得好。说吧,深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溜进我家,所为何事?”
“来跟王爷通声气。”独孤棠喝一口,“好酒!到底是王爷住的地方,好东西多啊。说起来,您从前没用这么好的酒招待过我,怕我看出您尊贵的身份?”
庄王也大口喝酒,“通什么气?少帅说话让人听得费力,本王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还是直说吧。”
两人喝酒的样子如出一辙。
“王爷刚才还不认老。我妻打不得。”跳着话得直说了。
庄王教出来的,当然跟得上,直接回答,“我也不想打,但为了让沈氏以为我们忌惮她义父,也为了让余求显露其目的,不得不打。以达到哄人得意忘形的最佳,可能下手还不能轻了。”他爱妻一个,他徒弟一个,童采蘩何德何能让两人着紧。
“王爷既然用刑给别人看,只要让别人相信是真打就行。不然您明知采蘩无辜,下狠手是否有违您心中公允?”独孤棠道。
“你跟本王讲公允?”可笑,他在公堂上的样子可不是真正的自己,“余求老狐狸,不动真格的,他不能信。总归不至于出人命,你身为皇上信任重用的人,当有牺牲的自觉。”
“我有牺牲的自觉,但采蘩是我妻,她不必为皇上牺牲。再说,王爷文武全才,不可能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独孤棠不接受庄王的说辞。
“少帅口口声声说本王会武,实在有点莫名其妙了。”庄王想继续装。
“王爷若不答应我的请求,就别怪我把王爷的另一面身份捅出去。”独孤棠偏不让他装。
“另一面身份?”说开了啊,庄王露出深沉的表情,“臭小子,你不敢。你捅我也捅,咱俩互相拆台,谁也别想过好日子。不过,你本事挺大,我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的。”
“王爷要像从前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安城里光听说你的名儿,跟您一面都对不上,瞒天过海也有可能。但您最近不是忙起来了么?老见面,会觉得眼熟。”独孤棠有点扯。
“扯淡。”庄王哪能听不出来,“这会儿才眼熟?说吧,怎么知道是我的?”他装死时,面巾下是人皮面具,防独孤棠“孝顺”给他下葬。
“紫鹛。”独孤棠说了,“有一位夫人救了采蘩,采蘩认出她就是您画在木屋那里的女子,也就是紫鹛。采蘩记得遇到紫鹛的园子有兰花香,雪园有兰花,且庄王妃爱兰不是秘密。所以,师父您老人家当然就藏不住了。”
“又是采蘩。这么聪明的姑娘,哪里像奴仆的女儿——”庄王突然一顿。
“她爹应该也不是寻常人,说不定借沈家大宅躲清静,但守口如瓶,对采蘩只字不提过去。如今人已离世,身份恐怕要成永远的谜了。”不然不能教出那么出色的女儿来。
“她娘呢?”庄王问道。
“采蘩提过一次,她爹说她娘生下她之后就不在了。”跟自己一样母缘浅,独孤棠答。
“不在了?”庄王敛眸,“死了的意思吗?”
独孤棠觉得问了多余,“自然吧。若她娘还在,怎会是她爹代母职。”
庄王却在想采蘩的五官。虽美,却俗丽。虽艳,却过庸。聪明劲儿倔强劲儿倒是像得十足,不过不能说血脉相连。到这儿,不禁笑自己想得太多,童采蘩不可能和鹛儿有那样的关系。
绝对不可能。
第376章 有因就有果
庄王一边想着绝不可能,一边却照年月推敲回去。似乎正是鹛儿伤心离开他的那段时日,足足有一年他找不到人。找到了,她却开口就气他,说她和别的男人做了一夜夫妻,他要是不能忍受,最好还是休了她。
他一开始以为是气话,但鹛儿拿出了一枚书玉,说是男子送她的信物。还道那个齐地的男子斯文有礼,学识菲浅,被她引诱而与她有了露水姻缘,却坦然要担起责任来。虽已有妻室,但愿以贵妾许之,只是他对妻子情深意重,不能再负,她可当知己红颜,一生如友结伴,不离不弃。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完全不似鹛儿编造。再者,鹛儿对中原礼教一向视为粪土,认为当欢则欢,若遇真心郎她则付真心,若遇负心郎她则可负心,男子可三妻四妾,凭什么要求女子专一。
所以他后来仍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信了。信了,方尝到嫉妒翻醋海的心痛。他本来以为即便他有错,也不是大不了的错。他只是酒后冲动,对浑噩中要了的女子并未付出半点情意。心未背叛,何必深究?但原来,深爱了就难以容忍对方的背叛,无论身心。他信的那一刻,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但由此理解了鹛儿教训那个妾的心情。
他伤了她的心,她也伤了他的心,情仍深,但他已经看不透她的心,也再没有灵犀相通的妙感。全靠他不可理喻的坚持,甚至将她困如笼中鸟,最终强留在身边。还是夫妻关系,却如履薄冰,僵持了这么多年,她说累,可他不累。
采蘩只有父亲。审案以来可以看出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姓名不详,却因为他见识多广而被人尊称为广先生,也因此采蘩身上不经意流露一种与俗丽全然相反的脱俗气质。采蘩的爹如果就是鹛儿说的齐地男子,那时候北齐很多忠良受齐帝迫害入狱,有可能为避追捕而隐姓埋名,那么鹛儿对他的女儿诸多照顾就合理了。
那个男人的女儿啊。小气心生,他是个自私的人,正好借此理一理这些年的旧账,一并跟那男子的女儿算清吧。
“如何?”独孤棠哪里知道庄王在理几十年的账本。“王爷可答应不伤采蘩?”
“小子,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为成大事而让你媳妇受点委屈,你巴巴跑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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