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可耐想要见自家弟弟的模样。
见她一副稚气未脱,阿满也释然一笑:“走吧,就知道你这两日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宝贝弟弟。其实你也别着急,咱们戏班子里有个好规矩,像你弟弟这样的,若被班主亲自看重收作弟子,除了日日能在无棠院听课,还能跟在一等戏伶身边学戏,你们见面的次数定不会太少。偶尔遇上四师姐出堂会,说不定你们姐弟俩还能凑到一块儿呢。”
知道阿满是安慰自己,子妤也扬起甜甜的笑容,狠狠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对了,阿满姐,唐师傅在咱们戏班里位置很重要么?为何昨夜他能居于上位之席,不但大师姐四师姐,还有步蟾师兄和如锦公子都很尊敬他的样子,连班主也是对其很是倚仗呢?”
摇摇头,阿满性情简单,倒是不怎么注意这些小事儿,只道:“我只晓的那唐虞可不简单,原本唱戏的时候可是咱们花家班当仁不让的第一名角儿。后来因为诸多事由退而做了教习师傅,却得班主青眼,事事均让其过问操心。对了,犹如那衙门中的师爷,那唐虞在咱们戏班应该就是这么个身份了!”
“师爷”,子妤心中默念了一下,想起脑中对那些个师爷的印象,无不是带着两撇小胡子的精瘦老头,唐虞那般的英姿小生若装扮成个师爷,那就有趣了,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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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薄日暖阳,花夷和金盏儿都端坐在花庭中,意料之中的,步蟾和如锦都未曾露面。
跟着塞雁儿进了院子,子妤见弟弟还没来,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乖乖上前帮着阿满给几人斟了茶,便垂首立在塞雁儿的身后静心等待。
大师姐金盏儿见花子妤按耐住心情,觉得她年纪小小颇为有趣,不禁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冷漠的脸色终于见诸一丝缓和。
花夷也看着塞雁儿和她身后的小婢女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花子妤没有给花家丢脸,虽然年纪还小,却识礼知事。暗想,若真的讨了诸葛不逊那小家伙的欢心,回来定要大大嘉奖她一番。
只半盏茶的时间,唐虞终于来了,身后跟着的正是止卿与子纾。等他们进了落园,才发现其身后还多了一人。
细长的笑眸,弯弯的柳眉,一身桃色衫子,虽是素布却瑕不掩瑜,腰肢被一根三指宽的系带拢住,愈发显得婀娜娉婷。简单的女童髻上斜插了一支水纹细雕的粗玉桃花钗,将不过十二岁的桃香显得姿色更是不凡,稍一装扮竟有了淑人之姿,让人几乎忘却其仍为稚龄。
“嗯,桃香也一并来了,甚好!”
花夷自然满意的很,笑着让唐虞先过来落座,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三个小弟子。桃香妩媚婉转,止卿风流蕴藉,子纾飒爽精神,端的是各有千秋。不禁想到花家班后继有人,心中宽慰非常。
塞雁儿看着桃香,眼中也有一丝惊异,痴痴地娇笑,靠上了花夷:“师傅,这姑娘真是水灵,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吧,等个两三年若长开了,定是个了不得的。”说罢还斜眼睨了一下身旁端坐规整的大师姐,似有挑衅之态。
金盏儿却懒得理会,冷颜中浮起一抹笑意看了看那桃香:“你上前来,唤作什么名儿,年纪多大,善什么段子,且都说说。”
桃香这是才敢完全地抬起头来,一眼瞧见花子妤竟也在场,心中顿时不悦,先前的欢喜之情都给堵住了一般,胸口慌慌的有些难受。但没想来四师姐塞雁儿如此称赞自己,旁边那个一如仙女般的大师姐竟又主动问询,此时种种因为花子妤的不快又消散地没了踪影,乖巧地甜笑着上前一步,答话道:“弟子名唤桃香,年底就满十三了,平素多唱的青衣段子。”
虽然有些脸红,但桃香的表现回答也算大方得体,金盏儿点点头,对身旁的花夷道:“师傅,您不如收了这姑娘做亲传弟子,再赐个名儿。”
花夷也对桃香的表现很欣慰,“桃香此名确实有些俗了,为师就赐你一个新名儿。”略想了想,便道:“你大师姐金盏儿是取自仙侣宫中的曲牌名儿,你四师姐是取自黄忠宫的曲牌名儿。且观你喜着桃色衫子,原本又名唤桃香,为师就赐你一个中吕宫的曲牌名儿,唤作红衫儿,如何?”
站在塞雁儿身后的花子妤心中闷闷一笑,心想这花夷取名儿还真偷懒,都用曲牌名儿来异化不说,如今还给那么美端端的小娘子取个衣裳的称呼,不知那桃香是否愿意。
子妤的担心还真是多余,桃香喜不自知地展开眉眼一笑,赶紧福了福礼,“多谢师傅赐名,红衫儿很喜欢!”
看来桃香是真的喜欢了,不但立马改口叫了班主为“师傅”,还自称“红衫儿”这个新名,逗得花夷白面无须的脸上笑意非常:“也罢,为师收了红衫儿这个弟子,也算是有生之年的幸事一件了。至于止卿,你就跟着唐虞吧。我知道你心好青衣,但先给你一年的时间学学小生,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止卿有些意外,白玉般的脸庞上掩不住的失神之色,但还是知礼地上前拜服在了唐虞的身前,恭敬地磕下三个响头:“弟子拜见师傅!”
唐虞对止卿有几分好感,此时见他跪拜于前,忙扶了起来:“今日并非正式的师礼,下来喝过三杯拜师茶才算,就不用行次大礼了。”
“那我呢?”
冷不防,花子纾那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花庭中响起,伴着怯懦娇憨的可爱模样,并不觉得失礼,反而让花夷等人俱是一笑。
“你且不急!”唐虞也浅笑着安抚了花子纾一下,对这花夷询问道:“不如让其跟随朝元师兄学武生,班主可觉得合适?”
“朝元?”花夷本无须,却空手一捋,似是在认真考虑,半晌之后才勉强的点头:“朝元此时还在江南侍母,三年孝期还得一年半载才了,就让其暂时跟着你吧,等朝元回来让他亲自看过再做决定。”
对花夷的安排唐虞并无异议,点头称是,便不再多言。
而花子纾一听自己有可能摆在朝元师兄门下为弟子,脸上的笑容就像春花绽放一般,晶亮的眸子闪着别样的光彩,忙向花夷谢了礼,才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退在了唐虞的身后,又忍不住地朝着止卿和一边的姐姐挤眉弄眼,可爱至极。
看着弟弟没能被花夷收为亲传弟子,子妤心中开始还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花夷多半是精于正旦青衣流的,子纾学武生甚好,倒是不必拜其为师,等着那朝元师兄回来亲自教导子纾也能投其所好。如此,便也释然一笑。
章一十五 登堂赴会
十月初二,小雪,寒意乍起。.
花子妤着了身浅枣色的细布薄棉袄子,腰肢用三指宽的系带勒住,穿上一双厚底的牛皮小靴子,满头青丝绾就一个鸭头髻,一缕银须流苏侧垂而下,走动见倒也有几分跳脱轻盈之感。
眼看立冬,呼出的白气氤氲而升,子妤的小脸和鼻头都被冻得有些通红,却掩不住眉眼之中浓浓的笑意。也是,今日能和弟弟还有止卿一并到右相府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机,一路上能共乘一撵,说上不少的体己话,自当高兴。
正想着,撵子上门帘一动,正是子纾那张圆似明月的脸庞露了出来,朝着姐姐咧嘴一笑。若不是撵子里还坐着阿满,身后还跟着止卿,真恨不得当即就钻入姐姐怀中撒娇一番。
“咦,红衫儿呢,怎么没来?”说话的是阿满,一把将子纾和止卿都捞上撵子,瞧着身后没了人,故而有此一问。
子纾忙着和姐姐叙旧,亲热劲儿还没缓过去,自不会答话。止卿便朝着阿满恭敬地颔首道:“红衫儿师姐随了大师姐的撵子,与班主和四师姐同乘。”
恍然大悟一般,阿满拍拍自个儿的脑袋:“也对,班主收了那红衫儿做徒,自然要带在身边。等到了右相府中好在陈家班和佘家班前露脸,溜溜这新收的小灵徒才是。”
耸耸鼻,子纾好像有些不喜那红衫儿,也扬起头:“她神气什么,早晚要尝些苦头的!”没想话音刚落额头就吃了个爆栗子,却是家姐板着脸道:“切莫妄语他人!”
“喲!”阿满这是第一次看到子妤的姐姐样,啧啧直叹:“你还是个小家伙呢,教训起弟弟来偏生像个大人了,真是刮目相看。”
子妤脸一红,才想起自己不该在其他人面前拂了弟弟的男子汉之气,毕竟对于男子来说面子重要,年岁几何皆是如此。
一路没歇地说这话,子妤除了问弟弟这些日子学了什么,还问唐虞待他如何等等,惹得子纾显得有些烦了,挥挥小手:“家姐,唐师傅待我和止卿哥可好了,您别看他平时喜欢冷着脸不多言,可总能一语点出咱们练功时的错处。连止卿哥都觉得跟着其改学小生甚好呢,是吧,止卿哥!”
止卿原本在闭目养神,此时一听,睁眼点头:“唐师傅学贯各家行当,以小生最为擅长,同时颇通音律。看着他时时执萧轻吹的模样,我也想跟着多学一些东西的。”
“唐师傅还能会吹箫抚琴不成?”子妤睁大眼,想起唐虞一身青衫素手执萧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仿佛觉得他天生就该是如此的。
“抚琴倒没见过,不过班里的乐师也常来向其讨教,可见其功力不凡。”止卿见花子妤清眸有神,似乎对唐虞很是感兴趣,不觉多说了一句便又不再开口了,只道等会儿要唱戏,得歇着嗓子。
子妤没发觉止卿异色,也不管他,继续小声的和弟弟随意说这话。阿满也不时的插一句,笑言这个止卿到有几分唐虞年轻时的性子,不喜多言,爱闭目养喉。
约莫三炷香后,撵子停驻。掌车的老汉先行下来,搬出一个膝高的木凳做梯,一一接了阿满和花子妤他们下来。只有子纾不愿被人接住,竟一纵而下,正好被前头下撵的花夷看到,笑着道了声“好身手”,更是让他得意的不行,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