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止卿又露出了温润柔和的笑容:“你想通了就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弟弟在五等戏伶里可是个领头人物。虽然只来前院上戏了十来天,但名声也大。杏儿她们最多嘴上说说罢了,也不一定敢对你做什么小动作的。”
感情他吓了自己又给糖吃?
子妤抽了抽嘴角,顺手推了推他:“你是三等,还得去三楼换戏服上妆,还不快点,怕是来不及了呢。”
“好好好,直到你嫌我啰嗦。回头我弄好就下来,你和子纾先去后台那儿等我吧。”伸手又揉了揉子妤的头,止卿笑笑,这才掀起帘子离开
这厢,花家班前院,首次公开献演的《木兰从军》在“金戈铁马”和“儿女柔情”中顺利结束。看客们前所未有的欢呼喝彩声,以及流水般不断送到台上的打赏,也预示着花子妤的首次公开亮相就赢得了成功和名声。
那厢,皇宫内院,花家班结束了公主夜宴的献唱,均回到了长乐宫休息,准备第二天宫门一开就返回。
唐虞心中一直惦记着王修的事儿,见弟子和师傅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便主动找到了月弯儿,想再仔细问问。
月弯儿早知道唐虞会按耐不住找到自己问话,毕竟那男子看起来有些阴柔,又牵扯到了唐虞的好徒弟,正常的师傅又怎能不管不顾?
所以她一会到长乐宫就早早装扮了一番,薄施粉黛,纤衣裹身,月色之下显得愈发妩媚动人,旖旎妖娆。
“唐师父,我们是在外面说,还是进来说?”斜倚在门廊上,月弯儿的语气轻柔缓慢,配上那娇然而笑的面容,颇有几分撩拨的意味。
明知有不妥,但涉及子妤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好,唐虞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随着她转身进了屋子。
随手将屋门紧闭,月弯儿挪步来到屋角的茶桌前,邀请唐虞坐下,伸手替他斟了一杯温茶:“唐师父真是个好师父呢,为了子妤的事儿时刻挂念着,让人好生羡慕。”
唐虞喝了口茶,既然有求于人,也只得敷衍两句:“姑娘可千万别这样说,班主对于你们这一批亲传弟子是极为上心的,真正让其他弟子羡慕的,是你们才对。”
见唐虞不温不火,态度淡漠平常,月弯儿咬了咬牙,只好故作哀怨的一叹:“班主平时虽然也经常指点咱们,但其他事情却并不怎么上心,哪里像唐师父如此,时刻将徒弟之事儿放在心上。”
意识到月弯儿神情有些不对,唐虞开门见山地道:“姑娘还是先告诉我,那王修到底打听子妤何事儿吧。”
“既然唐师父着急,弟子便直说吧。”月弯儿本来也不是那种善于勾引人的女子,见唐虞始终冷淡严肃,脸上有些热热的,便道:“那位王公子向弟子打听了子妤的一些情况,比如唱什么角儿,几等弟子。还说”
迟疑了一下,月弯儿有些不知该怎么表达。
“还说什么?”唐虞心中却一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表情那个尴尬的笑笑,月弯儿这才缓缓道:“他说想为子妤姑娘赎身,问了身价银两。”
“你怎么说?”
唐虞脸色很不好看,眉头蹙的极深,看的月弯儿也心里发寒,赶忙道:“弟子告诉了他,咱们攻制戏班可不比那些普通的戏班子,戏伶不是随意任赎的。特别是子妤这种在宫里露过脸的,将来肯定要往上升等,那就等于是宫里的人。除非到了岁数,或者特别开恩,其他人休想说赎就赎。”
“你没有告诉他子妤并未和戏班签死契吗?”唐虞听得月弯儿解释,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些。
月弯儿却是一脸疑惑:“花家姐弟没签死契的事儿我也知道,但不是说等入了五等就得签吗?咱们宫制戏班可不能有自由人的。一来,签了死契,将来入了三等或以上的时候就要查家谱,身家干净的才能留任。若不签,那花家姐弟唱到四等就顶天了,还怎么往上走?这事儿原是定律,唐师父您应该知道的。”
“班主眼下没提,能拖便拖一些时候吧。”唐虞被月弯儿这一提醒,也发觉了这个弊端。
以现在自己和子妤的关系,最好就是她唱两年便出去,顺势两人也能结为夫妻,百年好合。但子妤的心志极高,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争夺那“大青衣”的称号。
不入一等,怎能参加朝廷的评选?那就势必要和花家班签下卖身契,两人若要在一起,那至少也得五六年之后了。
想到此,唐虞不由得沉默了,简单和月弯儿道了声“告辞”,便独自回房,仔细去想自己和子妤的未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正文 一百六十九 赎身冲喜
三天后,钟大福主动来到了沁园。托了子妤给阿满捎个口信,只说小福已经去往京城近郊的父母家安顿,每个月过来戏班住上三日,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
子妤看他焦急想知道结果的样子,真心替阿满觉得高兴,毕竟有一个如此在乎她的男子愿意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就算有个十四岁的儿子,又怎么样呢?
替钟大福传话后,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阿满同意了钟大福的安排,但还是没有出来见他。倒是塞雁儿知道钟大福过来,专程叫他过去训了一顿,大意是他若是辜负了阿满,一定让他没有好日子过等等。
可怜钟大福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被一个二十三岁的塞雁儿训得服服帖帖,看得一旁花子妤和茗月都有些不忍心,赶紧帮忙说了两句,这才让塞雁儿罢休,放了钟大福离开。
阿满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等她七日后嫁作钟家妇。那才算彻底的尘埃落定。
。。。。。。
因为惦记着阿满的婚事,这两日子妤并未主动去找唐虞。白日里又要排戏练功,也抽不出单独相见的时间。只在练功的间隙,两人会默契地寻着机会随意说说话,谈谈心。
子妤这边,半句没有过问他前日入宫演出的情况,因为她知道唐虞的性子,月弯儿就算有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自己表现的太过紧张,反而显得小气。
唐虞更是不想让子妤知道。王修曾经打听过她赎身的事儿。毕竟她才刚到前院献演,一门心思只能放在戏台子上,这些需要操心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便好。
两人各存心事,又没有相互吐露,倒也平平静静地过了三日。
连续三天上戏,这出《木兰从军》的新戏可谓轰动至极,看客如云,褒奖声不断。花家姐弟和止卿也因此得了不少的赏钱,班主一高兴,更是直接允了花家姐弟可以上三楼包厢接戏,只是赏银只能得三成。
原本前院的规矩是连演三场歇三天,然后再依据客人的喜好安排。若极受欢迎的,可加场,但也不会超过五天。像这出《木兰从军》,除了在大戏台上演之外,歇的几天还能在三楼包厢挂牌子上戏,惹得其他弟子们眼红的很。奈何止卿本来就是三等。花家姐弟又是班主的远亲,深得花夷器重。再者,两人的师父均大有来头,倒也没有多少人敢在明面上找他们的麻烦,最多私下嚼嚼舌根罢了。
这晚上便是花家姐弟和止卿在三楼上戏,运气极好,刚一挂出牌子来就已经有客人点了这出《木兰从军》。子妤换了戏服化好妆便在罗管事的带领下和子纾止卿汇合,另外还有两个乐师,一行五人来到六号包厢门口守着,待伺候在门边的婢女去通禀。
在这片刻的间隙,罗管事简单提醒了一下三人:“这里头的客人是司徒大人,他看戏并不挑剔,但因为进来儿子的顽疾心情不太舒畅。周管事没敢推荐那些个喜庆的戏文,所以将这出《木兰从军》介绍给了他。你们等会演的时候用心些,切莫在里面笑闹就是了。”
止卿领了吩咐,忙点头应了:“罗管事放心,弟子们会有分寸的。”
罗管事点点头:“有你在,我是放心了不少。这次是花家姐弟第一次在包厢里头上戏,你作为师兄,多照看着点儿。这出《木兰从军》唱的好,唱出了名气。将来你们三人都是有大前途的。”
“敢问罗管事,司徒大人可是姓王?”子妤听见这个官衔,总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想,就记起和唐虞在镶月楼曾经遇到的那个王修,好像他进京就是借住在什么“王司徒”的府上。
罗管事瞥了一眼花子妤,有些严肃地道:“自然是王司徒,难道京城还有第二个司徒大人不成!你们等会儿去了可别傻乎乎的东瞧西看,不然唐突了贵客,回头罚你们例银。”
收起好奇心,总觉得这干瘦的罗管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好相与,子妤赶紧应了一句:“是,弟子知道。”
话音刚落,先前进去通禀的婢女撩开帘子出来了:“客人们正好歇了一轮酒,三位请进吧。”
“走。”罗管事一挥手,便领着大家一齐进了包厢当中。
止卿在前,子妤和子纾在中间,两个乐师断后,待进屋,罗管事就打开折子开始介绍献演的戏伶和这出《木兰从军》的内容,比如分几折,大概要唱多长时间等等。
趁着个时候,子妤略抬了眼,暗地打量起房间来。
和普通茶楼酒肆的包厢不同,这屋子很是宽敞,有个拱形月门隔开里间和外间,上头坠了水晶的珠帘子,此时罗管事带着他们就站在帘子的后面,估计待会儿唱戏的时候会由婢女撩起来,里面的客人才看的清楚。
虽然隔了珠帘。子妤也能基本瞧清楚里面的情形。
一个可容六人落座的红木雕花大圆桌,配了一圈红木嵌瘿木席面宝座,上面放置了些珍馐佳肴,阵阵酒香之气弥漫而出。
圆桌左边立了一方熏炉,乃是黄花梨瘿木宝炉,观其纹理华美,色泽橙黄。造型也是古拙温润。值得一提的是,这宝炉明显是由整木雕成,炉腹圆浑,沿口外敞,美不胜收,一看便知并非俗物。
圆桌右边这是一方螭龙捧寿纹透雕,通体透雕螭龙捧寿纹。图案中心雕宝鼎形寿字纹,上面两螭龙手捧寿鼎作抬升状,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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