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布老怀大慰,谢恩而去。他已到了养老之年,平时轻易也不上朝了,对时局所知甚少,赵慜启用他为使节正是要利用他对天子的那份忠义之心,也只有他才能把这份道义说的慷慨激昂发自肺腑,自始至终宜布都不知道让易国出兵是一个阴谋联姻更是隐含别样用意。
等宜布出去了,赵慜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大臣,把目光停在荆湅脸上,问道:“你怎么看?”
荆湅摇了摇手中羽扇,微笑道:“大王是不是又在顾忌贺然了?”
赵慜苦笑了一下道:“军师善揣人意,一说即中,唉,这个人已成我的心病,要算计他我心中可是没底啊。”
荆湅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道:“大王也别把他看得太重了,我们这番谋划可是颇费心机的,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料准,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我们还没打定主意呢,他又何从猜起?”
赵慜轻松了一些,道:“说的是,军师才智不下于他,我真是过虑了,他们派出一万兵马,这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看咱们该按哪条计策行事?”
他们事先商定好的计策一共两条,其一是引易军去救朝都,解了朝都之围后再找借口除掉这支人马,其二是把易军引入设好的陷阱直接除掉,然后挥师直下鸣钟城。
荆湅微垂眼帘想了想,道:“现在还难以决定,这要看领兵者何人,要是贺然,那就算所带人马再少也要立即除去,若是别人,那得看他们后继增兵状况而定,咱们的大军先原地待命,这一万易军可引去与西屏交战。”
听了荆湅的话,席间的有心人已经瞧出了一些端倪,先前这位军师是不太把贺然放在眼里的,当初贺然来定阳出使,他是极力不赞成借机除去贺然的,可现在却变成要除之而后快了,其中缘由多半是有关番邦之故了,当时在赵国已占先机的情况下被贺然一通翻云覆雨的折腾,终致赵国无功而返,大草原成了易国的后花园,荆湅如果不是见机早,逃得快,说不定已成人家的阶下囚了,看来他再也不敢轻视贺然了。
赵慜满意的点点头,又对另外几人道:“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前将军辛惕附和道:“军师所言极是,臣也是如此盘算的。”
安兴侯道:“兵事臣不想说什么,只是这门亲事既然易国允下了,那咱们可得尽快跟右将军的这位千金好好交代一下,万一这次不能一举灭掉易国,她日后或许能起到千军万马都难匹敌的作用。”和亲之策是他献的,所以他更关注这件事。
赵慜赞许道:“爱卿这个计策可称是深谋远虑,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辛惕与右将军一向有交情,老友在前方与赵琨对垒,女儿却被算计去和亲,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心里不痛快,虽提了异议,可大王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此时忍不住又开口道:“臣以为这婚期可以筹备为由多拖延一些时日,毕竟对易之战近在眼前了,若一切顺利也就不需害她跳这火坑了。”
安兴侯反驳道:“不然不然,臣却以为这事要抓紧办,即便不为日后计,当前的作用也能以此表现出我们与易国交好的诚意,可安其心、惑其心,樊媖也许会遭些困厄,但以一人之躯换我赵国再兴,臣以为直得!”
辛惕冷冷道:“推别人的女儿如火坑大人当然可以大义凛然,不知唤作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也能这样。”
安兴侯慨然道:“为国为君下官自己跳火坑亦不会有丝毫迟疑,何论儿女?”
赵慜清楚前将军的心思,劝慰道:“此事于国有大益,右将军那里我已派人去详加解说了,爱卿就不要再有不平了,也是这樊媖命中该有此一难,要怨只能怨她不该在情花会上招惹贺然,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吧。”
既然大王这么说了,辛惕不好再说什么,忧愤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只过了两日,易国那边传报:领军者大将军许统。
闻得此讯赵慜失望之余有了几分轻松,总算不用这么快就面对贺然了,引易军去攻西屏相对要容易许多,先把这支易军控制住了下面的文章就好做了。
荆湅听到这个消息则大失所望,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把贺然弄死,大草原上发生的事的确让他很恼火,也很受挫折,他总算是亲自领教了这位神奇军师的手段,先前他是一直盼着能与贺然在战场上较量一下的,以打败这个一身光环的人的方式迅速扬名天下,可现在他不希望再遇到这个煞星了,能设计铲除之是上上之选,为此他不惜让赵国两面作战,与此相比,还别说诱歼一万易军就是诱来五万易军他也难以高兴。
第五十二章 难舍难分(下)
亲眼看着两只信鸽腾空而起朝滚龙河方向越飞越远,贺然这才对身边的穿桶道:“图画的怎么样了?”
穿桶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他心里明白,军师这又是心情好了想拿别人找点乐子了。
贺然在后面喊了两声,见他反而越走越快了,不禁哑然失笑。
钟峆看着穿桶的背影眨着眼道:“问他话他不答怎么还跑了?”
贺然拍了他一下,道:“你也是个机灵的,怎么和他一比就显得傻了?他这是猜到我要打趣他,所以急着跑了。”
钟峆不无委屈道:“我承认他比我机灵些,可也赖着他是长史,看出势头不对可以跑,我却担着护卫之责,就算明知要被你算计也得在这挨着啊。”
贺然笑道:“说的也是,红亯在藏贤谷逍遥快活你却不得歇息了,回来我也给你找个漂亮老婆,你喜欢什么样的?端庄点的还是俏皮点的?”
钟峆没好气的看着他道:“说着说着就来了,我也跑一次吧。”说着走开了几步,旁边几个亲卫哈哈大笑。
回到军师府,贺然看过幕僚报上的一些公文、情报后,略作思索传下了几道军令,这时红亯走了进来。
贺然见到他很是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多歇些日子吗?这么快就被新媳妇赶出门了?”
红亯看看左右众人,难为情的咧咧嘴,道:“暖玉夫人和云夫人要来王城,我就请了护卫之责。”
贺然听说暖玉夫人和云裳来了,心中不免奇怪,无暇再跟他多说了,道:“既如此你就先留下吧,回头再把她们护送回去。”
他本想立刻去内宅问个究竟,不想时郎派来商议事务的人刚好到了,等处置完公务都到了晚饭时分,回到内宅时被等候着的小来直接引到了膳堂。
众人皆在等他,见他总算来了,竹音打趣道:“知道好姐姐好妹妹来了,装辛劳也别装过了头,害她们等烦了你可就弄巧成拙了。”
贺然见到暖玉夫人与云裳都关切的望着自己,心中漾起一阵温馨的暖流,对竹音道:“别跟我牙尖嘴利的,现在她们来了,我再不用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树上了。”
“哟!才这几天就厌烦我了,好不让人心寒啊!”竹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样,可话未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然坐到暖玉夫人与云裳中间,问道:“怎么又来了?”
暖玉夫人神情有些不自然,没有答话,云裳抿嘴道:“我们回来你是欢喜呢还是不欢喜呢?”
竹音笑道:“这还用问吗,他可是每日都思念你呢,没一天不跟我念叨的,说最想的就是你了。”
云裳俏脸一红,啐道:“滑舌!我才不信呢,你跟他学的越来越坏了!”
竹音咯咯笑道:“心里乐开花了吧?你们看你们看,抑制不住的要笑出来了。”
云裳大窘,咬着樱唇探身挥手去打,“再欺负我我定不饶你!”
暖玉夫人对竹音嗔怪道:“裳儿说的一点不错,你跟他学的越来越坏了,连裳儿都忍心欺负。”
贺然喊冤道:“这关我什么事啊?怎么罪过都是我的啊?她本就这么坏的,我还不是经常受她欺负?”
“你闭嘴!”暖玉夫人虽是在呵斥,但目光却是柔柔的充满了浓情蜜意,同时在几案下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竹音引开话题道:“现在该说说了吧,你俩到底为什么不顾讨人嫌的急急火火的又回来了?”
云裳撇嘴道:“反正不是来看你的,我们才不讨人嫌呢。”
竹音拿腔作调道:“不是看我的那自然就是为了看他了?这才分别几日啊就这么难舍难分的。”
云裳又羞又急的辩解道:“胡说!谁离不开他了!我们是我们是因为”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急切的望着暖玉夫人,似乎是要让她说。
暖玉夫人无奈只得对竹音道:“我们要回来便回来,这军师府难不成还真是你一个人的了?”
竹音看出她是外厉内荏,愈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不去向暖玉夫人发难专找好欺负的云裳,咯咯笑道:“因为什么呀?她可是就剩嘴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你倒说说看。”
云裳对暖玉夫人的表现很是不满,俏脸一整,对竹音道:“那我就告诉你,暖玉姐姐昨日试着卜算了一次,虽神力还是没有复原,但却看到了眼前一片血色,她心中万分担忧,我们这才回来的。”
“果真?”竹音眯起眼看着暖玉夫人。
“这还有假?”云裳坚定的答。
暖玉夫人看起来却没她那么理直气壮,避开竹音的眼神道:“就你心是脏的胡乱猜疑,我们回来必然是有缘由的。”
竹音眼里是不揉沙子的,见她不敢坦承其事,嘴角溢出了笑意,对云裳道:“也就你这傻丫头好骗。”
“暖玉姐姐才不骗我呢!”云裳嘴上说着,一双湛蓝的明眸望向暖玉夫人,似乎要寻些支持。
“别听她胡说,她嘴里又能说出什么好话!”这已经是暖玉夫人能给她的最大支持了。
竹音知情识趣,自然不会把事情闹到无趣的地步,嘻嘻笑着一边让菜一边岔开话题道:“血光之事且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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