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修练太阴真气已达颠峰境界的证明,「太阴刀芒」。
刀芒一现,不惟旁人惊骇异常,韩虚清亦是一懔:「这厮武功竟如此之高!」剑出无回,依然直取黄仲鬼中盘。却见黄仲鬼弯臂斜掌,刀形气芒霍然斩出,竟然隔空将太乙剑来势硬生生荡开,偏离尺许!
韩虚清手臂一麻,心中大吃一惊:「果然厉害!」顺势转身卸劲,转折之际,再出一剑,这一招却是气象雄伟,无数后着宛若重重堂庑,一进比一进开阔堂皇,已经用上了「南天门」境界。
黄仲鬼凝视剑光,冷冷吐出一语:「我一定杀得了你!」太阴刀如幽灵之飘升,如星殒之崩落,手掌一抬一劈,刀芒又破一重剑气。一刀既出,又是一刀,黄仲鬼单凭一只右掌凝聚之刀芒,一刀、一刀、又一刀,「南天门」有多少重劲,便给他破了多少重去,竟是不能稍加摧挠刀势,刀锋直逼太乙剑
陡见剑光一弹,太乙剑又被震偏,「南天门」赫然被破,黄仲鬼目中光芒大盛,太阴刀芒已横过韩虚清咽喉。韩虚清大叫一声,猛然向一旁翻倒过去,「砰」地摔在大街上。
黄仲鬼正要上前补上一刀,突然止步,凝目盯着韩虚清,反而后退一步,冷冷地道:「这是「黄袍加身」。你练成了「皇玺掌」?」
韩虚清虽然摔得狼狈,但是这时缓缓起身,一抬头,嘴角竟存笑意,目光十分深沉。他右手依然持剑,左手轻轻一摸脖子,并无半分血痕,反而似有光华浮动,气象威严,正是运起了皇玺掌护身秘诀「黄袍加身」的形象。
黄仲鬼沉声道:「除了皇陵派掌门,世上竟还有懂得皇玺掌的人?」
韩虚清微微一笑,缓缓地道:「自然是有。比如说皇帝。」
文渊掌按向扬左右「太阳穴」,内力有若无数游丝,渗入他头脑血脉之中,遇阻即绕,已然穿越头骨之内,四散探索。两人对坐在地只不过片刻,却都全身汗水淋漓,如在大雨之中,神色凝重。
如文渊先前所说,他正帮向扬「回复记忆」。他掌握了「一笔勾消」的奥妙,心知这是让向扬重拾记忆的唯一希望,只要向扬唤回「天雷无妄」的神功境界,这等连龙驭清都无可匹敌的威力,韩虚清无论如何不能小觑,已方的胜算全看这一着。
只是这脑中抢救记忆之举才开始,两人宛若神游太虚,不觉外物,敌人便已大举攻入。
韩虚清的同党杀入白府,华瑄急使「八方风索」替两个师兄护法,又得保护紫缘、任剑清安危,登时忙得娇喘吁吁,几乎不敌。韩凤已经穿好了衣裳,披上金翅刀,面无表情,大开杀戒。赶来助阵的柳涵碧、柳蕴青还不知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应敌,一边叫道:「呼延师姐,你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啊,呀呀呀!你砍掉那个人的头了啦!」
韩凤给韩熙制住之前,并未负伤,这时咬牙连出狠招,招招都是杀手,转瞬间把六、七个滇岭派的好手毙于金翅刀下,脸色满是痛恨悲愤之意,柳家姊妹面面相觑,不敢多问,只是忙着保护秦盼影,四下乱斗。
穆言鼎年老气衰,虽然功力深厚,伤势总是复原较慢,这时只回复五、六成功力,虽然足堪自保,但是对方忌惮他是皇陵派守陵使,来围攻的好手格外的多,却也斗得颇为艰难。他一招「五音弹指」无声弹出,击得一名黑衣汉子吐血而退,口中喝道:「文公子、向公子尚未大功告成么?」
华瑄急道:「这这应该快了罢?我、我哪会知道!」啪的一鞭,打倒了一个刚伸出毒掌的滇岭门人,只听一旁哇哇虎吼,苗琼音护着赵婉雁也来到这处厢房,小白虎随之断后,居然有模有样。
原本这里是囚禁韩熙之处,此时众人反而被围困在此,难以脱身。华瑄打得急了,叫道:「那个黄仲鬼干嘛那么快就追出去!现在现在可好了!」此言果然不错,若是黄仲鬼在此,这许多敌人只怕皆如纸糊草扎,不堪一击。
只是黄仲鬼是敌是友,华瑄实在不甚了了,只是刚才听向扬说黄仲鬼来看赵婉雁,并无敌意,而又急追韩虚清而去,总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异人似乎该伸出援手,一清群敌才对。
赵婉雁听得华瑄呼喊,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但愿黄先生报了仇,千万千万不要死死」手中紧紧拿住一物,却是一本灰黑封皮的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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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二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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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内外激战,向扬、文渊身处其中,却都置身事外,对身外一切置若
罔闻。两人精神之所关注,只在找回失落的记忆。
在文渊的引领之下,向扬的脑中涌出无数回忆,犹如天光云影,变幻无
定,自童年至今,各种大大小小的经历接踵浮现。一切的情境,全都重现得
巨细靡遗,甚至连飘过眼前的几缕发丝都历历在目。
许多被向扬埋藏在记忆深处、无关痛痒的小事,也一并倾了出来。在无
穷无尽的回顾中,突然出现一团朦胧扭曲的异象,无从辨认
一瞬间,向扬陡然重获意识,心中似有个声音狂呼:「就是这个!这正
是我所遗忘的一切!」他急欲将之取回,但它却迅速在记忆的洪流中飘离而
去。文渊送入向扬脑中的内力,就在此时发挥奇效,似在这虚无之境伸出了
无形的双手,要将那记忆拾取回来
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向扬,缓缓睁开眼睛
「轰」的一声,太阴刀芒、指南剑气再次交锋,两股惊人威力震荡之下
,一旁的白超然亦不禁退开数步,以免遭余劲波及。
一运「黄袍加身」,韩虚清再度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连接黄仲鬼三
刀,势均力敌,不复落于下风。
黄仲鬼收势沉思,不再妄攻。「皇玺掌」乃皇陵派镇派绝学,向来只有
掌门能够获传,韩虚清如何得练,委实难以理解。倘若韩虚清习得了整套皇
玺掌,那么他的功力绝不逊于龙驭清,更可能超乎其上
灿黄真气突然一晃,韩虚清身形倏起,一招「指南剑」出手,剑光迸射
,奇快奇猛。黄仲鬼眼中寒光一闪,掌上刀芒一落,正要迎上剑锋,忽听一
声厉喝:「不能接!」
白光一闪,黄仲鬼同时看出危险,手腕一翻,没有硬接太乙剑,侧身退
开一步。但见太乙剑上光芒大亮,凝聚着的真力激荡剑脊,嘤嗡响动,这一
击恐怕已非太阴刀芒所能拦截。黄仲鬼要是与之硬撼,只怕要当场赔上
一条手臂。
韩虚清微微一笑,望向声音出处,只见穆言鼎自白府之中走出,白髯飘
飘,目光严厉。他与黄仲鬼目光一交,说道:「黄尊使,你不在的这段时日
,本派变故迭生。你若感念掌门恩情,须得保全有用之身,不可为此小人而
平添伤残。」
黄仲鬼冷冷地道:「不劳费心,我早已不算活人。」眼望韩虚清,道:
「这里也只有我能制他。」
韩虚清面怀笑意,似是不以为意,心中却颇存疑:「白府里应当已凶险
无比,这穆言鼎何以径自出府,竟不助他们?一群伤残,如何能敌我手下精
锐?」
一声威猛之极的长啸陡然自府中深处传出,直欲冲霄,赫然回答了韩虚
清。白超然脸色一变,道:「白府里还有这等高手?这,这人却是」
院子里突然骚动起来,无数韩党杀手发喊,却又在转眼之间,悉数灭绝
。只见向扬大步迈出,气流滚动浑身衣衫,脸上虽无怒容,目光却像是灼人
烈焰,直逼韩虚清。
「我全想起来了。」
向扬缓缓开口,沉声道:「若不是我失忆,那一晚你们早该原形毕露。
现在一想,当夜陆道长必是受你所害,才会死在萧承月刀下」言语至此
,想到了赵婉雁伤痛欲绝的神情,向扬怒意更炽,一字一句狠狠吐出:「韩
虚清,我饶不了你!」
剎那之间,向扬提起右掌,神态稳敛沉着,绝无狂怒暴躁之象,但却深
不可测,气势广无边际,有如万里云空。精纯无比的玄功内力畅流全身,宛
若新生
这正是「天雷无妄」。
韩虚清不禁为之耸然,手心竟捏了一把冷汗。他见到裴含英的「一笔勾
消」对文渊无效时,便已想到向扬重获记忆的可能,不过反正自己的企图已
被文渊揭破,向扬是否恢复记忆已无关紧要。
但是,他却十分忌惮那大败龙驭清的「天雷无妄」。当夜他以「南天门
」接了向扬一招,还是占了向扬不知他有此修为之利。如今的向扬,却必定
将他视为比龙驭清更甚的强敌,一出手,必然全力以赴,「天雷无妄」将发
挥多大的威力,着实难以估量。
向扬踏步上前,赫然出掌。韩虚清左掌拍出,「皇玺掌」劲力出手的同
时,右手太乙剑隐蕴功力,双掌相交的同时,一剑急掠向扬颈侧。
向扬大喝一声,左臂疾振,瞬间轰出「雷车奔轨」猛招。这一招本需凝
劲良久,方能发挥巨大威力,但在「天雷无妄」境界催动之下,却是应手而
发,而威力绝无稍逊,犹有过之。雷掌猛劲隔空重击太乙剑,韩虚清骤觉掌
心剧烈撼动,急催神功握稳剑柄,转腕卸去向扬后劲,抽掌退开,心中暗惊
:「天雷无妄果真厉害,这小子也将『天字诀』修得十分透彻!」
韩虚清所学的「寰宇神通」天字诀,乃是从太乙剑中自行参悟而来,虽
以此得窥指南剑的「南天门」境界,精微之处,更胜龙驭清所学之心法,但
说到应用变化,却也只在指南剑一项,用于指掌招数之上,竟是难有大成。
向扬修练的是师传正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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