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再想法子不迟。他们要把我献进宫里,不敢对我怎麽样的。」
文渊心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只怕更加难救
人了。」当下拔剑出鞘,向葛、卫两人说道:「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可
与这位姑娘无关,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卫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难
保,还想救人,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别想耍花招,接招罢!」话一说完,
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双眼圆睁,乾瘦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
霍,如弦紧绷,衣袍却向内急缩,直往身上裹贴,扭曲得皱摺无算,全身衣
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文渊心下
吃惊,暗思:「这是什麽功夫?可古怪得很了。」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
,当下解下文武七弦琴,交给紫缘,低声道:「请姑娘替我拿一下。」紫缘
接了过来,轻叹一声,说道:「文公子,你你要小心啊。」文渊微微一
笑,道:「姑娘放心。」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身影如电一晃,来
势奇快,右掌五指并拢,当堂直戳文渊胸口「紫宫穴」。文渊左掌一翻,格
住卫高辛右腕,甫一相触,文渊陡地气血翻腾,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
。但卫高辛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过文渊左肩头,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
布,磨出血来。
文渊大感骇异,心道:「这卫高辛内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
非得注意不可。」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毫不影响文渊身手,长剑连连刺
出,正是「指南剑」绝艺。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简而精准,以 实无
华架势,而大显摧坚之力,亦不敢小觑,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在我『神
兵手』招数逼迫之下,出手还如此沉稳。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内功必
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了。」拆招之馀,也凝神察看文渊剑法中的精义。
双方一交上手,文渊已知对方武功高绝,实是难操胜算。所幸卫高辛已
听闻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文渊,又见文渊伤於太阴刀後复原奇速,心中有所
顾忌,暗想以黄仲鬼之功力,文渊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面对文
渊,自也不敢大意,出招未曾进逼太过,文渊仍能支持。他却不知,文渊虽
以文武七弦琴的妙用化解太阴内力,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本身内功并
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刀相抗。
两人斗了一阵,卫高辛见文渊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
」中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
凿,弯则若钩,肘底抛 ,扫指如刀,彷佛化作万般利器,文渊的剑招渐渐
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文渊应敌,那是绝不可能,
一来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二来他一旦助了文渊,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
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
衡,毕竟自保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文渊正待挡架,
卫高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文渊抵
御不及,腰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出来,地上 出一条血印
。文渊忍痛退开,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
高辛一举击败,心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後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
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剑破解,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紫缘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欲奏
,弦上却无丝毫声响。文渊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紫缘姑娘身无武艺
,弹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紫缘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
憾。」刚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紫缘姑娘,那是
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紫缘姑娘,现在还不能
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文渊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内力鼓汤,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
猛招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压向文渊顶门,道:「死
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文渊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
得十分痛快。」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文渊
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文渊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 ,昂扬奋发,众人
听着,都是精神一振。文渊一怔,侧目一看,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
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文渊大感惊疑,叫道:「紫缘姑娘,你怎麽能弹这琴?」紫缘道:「开
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麽了?」文渊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
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紫缘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
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
,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文渊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
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
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
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
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
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
乱,险些中剑。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测,
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
忽地灵光一闪,想到文渊精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
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紫缘一怔之下,再试几次,
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
的。」於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馀,拂指更加轻
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
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
用。文渊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紫缘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
清也未曾领会,文渊自也不知,紫缘更不明了。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
剑法竟渐渐雨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
辛吃惊之馀,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十景缎(五十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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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
错,犀利无匹,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
骇人。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
紫缘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文渊所施展之
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
剑意,连文渊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
看不出个端倪来。
紫缘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
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
了。」她可不知,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
之间的胜败关键。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
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
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後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
」地一声,卫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
势」直扑文渊中路。文渊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
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
:「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
又是一掌劈去,未中文渊,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文渊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
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於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
,方圆丈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
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叁剑
,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
,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
「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
难以招架,陡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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