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使兵刃,当下收回长剑,拱手道:「谨向请龙兄领教一二。」龙腾明嘿地
一声,道:「等你领教完,便该死了!」说罢,脚下一起,大吼一声,猛地
扑去,双掌刮起风雷厉响,威势骇人。
文渊深悉九通雷掌的刚劲厉害,不欲硬拼,见他来得猛恶,正要运使柔
劲化解,突然一道柔和之极的内力自身後传来,如暖风吹拂,温淳不烈,绕
过了他的身子,迎向龙腾明双掌之力。龙腾明被这道劲力一挡,雷掌之力犹
如深陷泥淖,顿时消解无踪。
这一下龙腾明固然惊异之极,文渊也是一阵错愕,却听一个清朗的中年
男声自身後响起,说道:「寰宇神通,包含万有,怎能如此拘於霸道?文贤
侄,你该当记清楚了,日後开始修练之时,断断不可犯此谬误。」这声音只
近在耳边,来人何时来到,文渊竟然全然不觉,一怔之下,回头望去。
十景缎(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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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之下,但见身後之人年约四五十岁,身材高瘦,风采清雅,留著三
绺长须,穿戴方巾长袍,便如一位世外高人,飘然有出尘之态。文渊一见,
不由得心生敬仰。想起他称自己为「贤侄」,当下道:「是韩师伯麽?」
那人尚未回答,韩熙已走上前来,道:「爹!」那人点了点头,道:「
熙儿,你先退下。」韩熙道:「是。」这几句对话之中,众人已明明白白知
道,此人正是龙驭清同门四人之中,隐居多年的韩虚清。
龙驭清面色铁青,冷冷地道:「韩师弟,你果然本领不小,竟然脱身了
。」韩虚清淡然一笑,道:「机关纵然造得如何巧妙,毕竟由人所造,便也
能由人破去。这地牢外面的机关暗器,小弟也顺手解了。」龙驭清哼了一声
,道:「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文渊心道:「听韩师伯这麽说,他是被困在什麽机关处,无怪乎我在地
洞奔了大半天,始终没跟韩师伯碰上面。」正在想著,忽听韩虚清道:「大
师兄,多年不见,你仍是对先师传物如此执著?」龙驭清道:「这十景缎,
你也拿了一疋。韩师弟,你难道就不想一探其中奥秘?」
韩虚清缓缓摇头,说道:「我们师兄弟四人,也不过十得其四。其余六
疋,也不知下落何方。集齐十景缎,会惹起多少风波?大师兄,你为了巾帼
庄一疋『花港观鱼』,已然大动干戈,将来也必多肇祸端,师父在天之灵,
焉得安慰?」
文渊和华瑄听了韩虚清一番陈词,心中甚喜。他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
伯一无所知,此时听他对龙驭清极是不以为然,都觉欣喜,都想:「韩师伯
如此说话,一无所图,那麽是跟龙驭清划清了界线,要对付龙驭清便多了一
分力量。」
任剑清哈哈大笑,说道:「韩师兄,十几二十年没见面了,你讲话依然
跟从前一模一样。」韩虚清面露微笑,并不多说。龙驭清却大为光火,怒声
喝道:「你们都来跟我作对,我又怕得什麽?韩虚清,你在苍山龟缩二十年
,我一直没去找你,现下你却来坏我大事。嘿嘿,难道你真不怕死吗?」话
一说完,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霎时间凝聚了「寰宇神通」神功,掌路一开,
气势浩瀚深广,直冲当先韩虚清、文渊二人。
文渊但觉一圈圈真气绵密涌至,犹如深不见底的惊涛漩涡,竟尔稳不住
身子,脚下一跌,被龙驭清双掌吸引过去。紫缘、华瑄、小慕容齐声惊呼之
中,文渊更加惊骇,心道:「九通雷掌并无此招,又是寰宇神通的变化麽?
」心惊之际,自然运使相应功法,轻声喝啸,脚下一轻,两袖飞展,旋步登
空。
龙驭清这一招真力惊人,势欲吞噬万物,韩虚清本拟文渊接之不住,亦
难寻後路可退,正要出手化解,不料文渊身形潇洒,这一跃一中,转折自如
,好不巧妙,自龙驭清奇招之下轻易脱险,半空接连三个回旋,飘然著地。
韩虚清随手一卸龙驭清掌力,退开几步,眼见文渊竟能安然避过这一招,大
为惊奇,道:「文贤侄,你这身轻功,并非本门所传,是什麽功夫?」文渊
一个躬身,道:「这是『鹤舞洞天』,侄儿初次动用,还请韩师伯多多指点
。」
此言出口,龙驭清大为惊怒,暗道:「这门『鹤舞洞天』的轻身功夫,
又与这小子先前所使不同,怎地这小子竟有恁多名堂?」韩虚清也甚感疑惑
,不明所以。任剑清却大为惊喜,叫道:「好哇,文兄弟,你说这是『鹤舞
洞天』麽?妙极妙极!世上竟有与琴曲同名的武功,我可真大开眼界了。」
文渊与任剑清得以相识,实缘起於这曲「鹤舞洞天」,任剑清此时一呼,文
渊便即笑道:「任师叔,你瞧这门功夫还使得吗?」任剑清大声叫道:「妙
不可言!」又道:「又要我说一遍,别叫我师叔。」文渊微微一笑,心道:
「此时跟任兄称兄道弟,那末跟韩师伯岂非平起平坐?这可不妥。」
韩虚清解下腰间长剑,交给文渊,道:「文贤侄,先去救你任师叔。」
文渊心道:「除了韩师伯,怕也没人挡得住龙驭清。」当下应道:「是!」
一拔那剑,一道白光随之而出,却是柔不刺眼,深藏剑刃,剑锋似有流华转
动。
龙驭清望见那剑,脸色大为震惊,喝道:「好啊,你在云南这许多年,
竟把那老贼封藏的『太乙剑』也找到了,这难道不算是贪图宝物吗?」韩虚
清道不愠不火,说道:「师父在指南剑谱之中,便已点明了太乙剑的封藏之
地,我将之寻出,乃是顺师父之遗命。」龙驭清哼了一声,双眼瞪大,猛地
往文渊一望,喝道:「拿剑来!」右臂举起,掌力一吐,雷掌之力劈空击向
文渊。
韩虚清飘身迎去,挥掌接下,回身道:「文贤侄,这把剑削铁如泥,快
快斩断你禁锢你任师叔的铁圈。」文渊大喜,道:「多谢韩师伯!」正要奔
到任剑清身前,手臂连挥,剑光起落,内力催动神兵利器,只听「嗤嗤嗤」
连声轻响,扣锁任剑清全身上下的铁环一一被太乙剑削断,落在地上,铿啷
有声。龙驭清深知韩虚清武学精深,多年不见,更不知他进境如何,当下凝
神盯视韩虚清,毫不分神,对文渊也就鞭长莫及。
任剑清手足得获自由,长啸一声,翻了个身,笑道:「舒服多了!」脚
下突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文渊大惊,连忙上前扶起,叫道:「任师叔,
怎麽啦?」任剑清挣扎起身,骂道:「四五天没东西下肚,饿得全身乏力,
连我这双脚也站不住,真他妈的。」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龙腾明飞身赶至,喝道:「小贼!」这一出手,乃
是九通雷掌的正宗招数「疾雷动万物」,来势快极狠极,文渊正在关照任剑
清,惊觉背後风声乍响,已然无法闪避,当下回身刺出一剑,尽显「指南剑
」之要旨,全无花巧,一剑之中後劲绵密,太乙剑上银光浮动,直指龙腾明
心口。
倘若文渊空手应对,仓促之间,绝难抵挡「疾雷动万物」快如风雷的进
击,但是手中三尺青锋,却替他争了招数上的先机。龙腾明掌力及於文渊之
前,自身胸膛定会伤在太乙剑锋刃之下,指南剑又是稳重取胜,文渊纵然中
掌,剑势未必便消,只怕自己反要惨遭穿心之祸,不禁骇然,当下掌力分拍
左右,脚下一点,又已退开,一进一退之间,身手迅速矫捷,反应之快,与
文渊可说不分轩轾。
文渊笑道:「承让!」反手掷出太乙剑,准确射还给了韩虚清。韩虚清
一手抄住,随意指向龙驭清。龙驭清见他摆出指南剑起手式,从心所欲,法
度自然,心中暗哼,口里冷冷地道:「这指南剑你该练得熟极而流了,又有
太乙剑在手,要是还死在我手上,可没有怨言了罢?」韩虚清淡淡地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顿了一顿,又道:「熙儿,你们护著任师叔出
去罢。」韩熙道:「孩儿遵奉爹爹之意。」上前要去扶任剑清,却见任剑清
挺身站起,笑道:「走路也不能走,那还得了?不用你们扶了。」回身向龙
驭清道:「大师兄,现下我没力气跟你打,咱们就此别过,後会有期。」说
著大步往门口走去。
任剑清说话之时,韩虚清手中太乙剑依旧分毫不动,对正龙驭清中路,
龙驭清若要阻拦,便要先斗上韩虚清,他自是心里有数,但要让任剑清悠然
自得地离开,却如何不怒?双眼怒张,喝道:「我这长陵地宫,岂容你们来
去自如?」左掌一提,寰宇神通功力循环奇经八脉,一掌正面拍向韩虚清。
韩虚清挺剑相对,凭著太乙剑的无坚不摧,这一招指南剑威力更加惊世
骇俗,旁人只见白芒倏闪,紧跟著崩然巨响,龙驭清的九通雷掌打在了空处
,韩虚清手中剑锋也没刺在对手身上,一道道低沉的声响却在石室中缭绕不
散,好似重重闷雷,又如狂风怒号,众人耳中无不隐隐生痛。两股深不可测
的内力交相擦过,余威竟波及四方,一至於此,委实匪夷所思。
龙驭清纵声大喝,怒目鼓气,一掌一掌击将出去,都是惊天动地的莫大
神威。韩虚清身形游走,仗剑护身,太乙剑化作道道光屏,或横出、或直送
、或斜行,原应招数简洁的指南剑竟然生出万般变化,却又不失沉稳,剑法
开阖繁密无比,居然每一剑都是实招,剑风逼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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