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玉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千户所离万玉堂并不算远,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
涵玉进店交接。她无意回望了扈江涛一眼,见他立在街道另一边,将自己罩在视力所及,虽然没穿锦衣卫那身张扬的服饰,还是难掩的玉树临风、潇洒俊朗。
她心内一暖,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她竟想起了陆夫人的话来,选择一条一眼可以望到坟墓的道路?这样不也很好吗
万玉堂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玉器行,再者又是为未来天子迎娶正妻准备,就算没有监工,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对于玉器,涵玉知道自己只能算识个皮毛,她也不动颜色,看了一圈,
“都仔细点,过了晌午我再来。”她吩咐了一声,走了出来。
扈江涛无声的迎了上来。
——“我饿了。”她笑着说着。
他的笑容绽放开来,“想吃什么?”
马车行驶了好远,在一处酒家停下。
涵玉疑惑的下了车,她见扈江涛快速的进的门去,也疾步跟了上去。
两人要了个小包间,山珍海味不表。
涵玉干笑着,“怎么弄的和锦衣卫似的”话一落地,她不禁莞尔,眼前这个本就是锦衣卫,还是大头目呢
“东城有很多好地方,”扈江涛笑的很含糊,“以后再带你去吧”
“怎么说?”涵玉装做听不懂。
“那些地方熟人太多”他笑的很尴尬,“我从来没和女孩子单独吃过饭”
涵玉想起他在千户所那付正经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
“我不是看不起你!”他赶紧正了颜色,“若是带你去,怕很多人会误会”
“我知道。”涵玉及时打断了他,“人言可畏”她的心里一阵温暖,“谢谢”她说的很淡。
上菜了,两人无声的进食。
“日后,我会带你去的”他重复着。
涵玉一愣,狡猾的笑了,“日后我为什么要和你去?我总不能天天仗着出来公干骗吃骗喝吧。”
扈江涛抬起了头,这一次,他没有笑,“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吗?”
涵玉收了笑容,拿筷子的手都僵住了,“什么意思?”
她可不想再去猜那红尘滚滚的哑谜。
——“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他盯着她,表情很严肃。
涵玉没想到他竟直接说出了这么一句!目瞪口呆,片刻,才回了神,“你这才多长时间”
“有缘分,一瞬间就够了。”他开始笑了。
“你了解我吗?”她皱着眉头。
“正在了解。”他的指头轻轻的扣着桌子,淡淡的望着涵玉笑。
涵玉有些接不上话了,场面静了下来,她不敢面对他直视的目光,一时间很是尴尬。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红着脸叫了出来,“吃一顿饭就吃出一个妻子来!”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很开心。
“我不怕贵只要你肯。”
涵玉被他又看又笑弄的很是难为情,“你再说这些,我回去了!”她无赖威胁道。
“好,好”他含笑低下了头,“不说了,快吃吧”
“对了,傍晚东城护城河边有彩灯会,热闹不亚于流光河踏春会。”他轻声说着,“我办完差去万玉堂接你,好吗?”
涵玉仿佛就快融化在他的春风暖意里,她有些娇嗔,“你就不怕那里有什么采南蛮族?”
扈江涛笑了,“那司筵大人就给外官一个护驾的机会吧”
这种自信满满的感觉,竟让涵玉瞬间想起了陆重阳
“还担心吗?”他发现了她的脸色变化,将脸贴近了些,声音温润宽厚,“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还做什么锦衣卫提督,放宽心吧”
扈江涛说的不错,东城的彩灯会丝毫不亚于流光河畔的踏春会,夜幕初下,游人如织。
涵玉开心的四处望着,“你平时也是这么清闲吗?”她笑着问他。
扈江涛扑哧笑了,“你这说的才叫玩笑话我今天真算偷懒,平日,现在很可能还在司里呢。”
涵玉笑了,他果然是翠云说的那样,忙的很。
“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办完差会马上回家的,绝不会超过戌末。”他很认真。
涵玉被他的严肃逗乐了,“跟我说这些干嘛!”她目光一转,“呀!那边有焰火!”她向人群钻去。
“哎!”扈江涛着急的声音自身后飘过,涵玉有意逗他,在人群中嬉笑着窜来窜去。
涵玉不时的向后望着,那扈江涛身手确实不错,总是灵巧的躲闪着,无奈的紧随其后。“啊!”她忽然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人手中的东西骨碌滚到了地上!
涵玉被紧随身后的扈江涛给扶住了,那人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一个踉跄,后退着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啊!”涵玉伸手去捡那东西。
几乎在同时!“小心!”扈江涛喝了出来!他一手将涵玉转着抱了起来,跌倒那人的匕首转瞬刺破了她的衣袖!
“啊——”涵玉叫了起来!怎么自己这么倒霉
“别碰那东西!”扈江涛将她手中才拣起的包裹踢到地上,一剑砍了上去!一块褐黄色的石头滚动着露了出来。
那人见势不妙,一个转身,飞一般跑了!
“褐蛊石?!”扈江涛大惊失色!
涵玉没听明白,也瞧向了那块石头,哎?不对劲啊她皱着眉毛怎么这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一声红色信号闪亮在漆黑的夜空;很快;几个衣帽整齐的锦衣卫赶了过来。
“立即直送到岳大人手中。”扈江涛指着那块石头,“大人若问起我,”他有些犹豫,“就说采南蛮族的人趁乱跑了,我在追查。”
“是!”锦衣卫们抱拳听令。
涵玉刚想笑,扈江涛又加了一句话,“中途不能离手切记,不能让女人碰它!”
电光火石间;涵玉竟豁然清醒!褐色奇怪的石头石头难道是它!她张大了嘴!
“你怎么了?”扈江涛发觉了她的异样。
“这”涵玉觉得嘴皮发干,“这石头为什么不能女人碰?”
他的表情很严肃,“蛮族的蛊石,忌讳多别管它了,你,以后遇事切不可像刚才那样莽撞,不明的东西不要去碰、人多的地方不能乱跑”
涵玉垂着头,貌似忍耐着他的数落。她的心,早随着那石头飞走了——
——“姑娘今日夜里,万不可待在启泰殿”
——“你们全部退下,今夜,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许踏入此殿半步”
——“西面的邵娘娘发病没了这不,清理衣物焚烧呢”
遥远的回忆慢慢浮现脑海,掀开了盖头的神秘痒痒的蛊惑着她的心思!
今宵风月知谁共(下)
“我”涵玉咬了咬嘴唇,换了一付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知道了啊,刚才吓死我了,你就别说我了好嘛”
扈江涛果然受不了,停下来了。
“我真的想知道”涵玉继续装着可怜,“那石头是怎么回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无奈的叹气,简单说了个概括,这褐蛊石是采南皇族的御用之品,蛊虫要在月圆之夜以女人的血为蛊引
涵玉有些明白小老乡的话了,她打了个哆嗦
蛊虫成活后会隐藏在石头周围的木制物件中,它只对男人感兴趣,中蛊的人会慢慢失血而亡,毫无察觉
涵玉想起了太子当时的脸色
“这褐蛊石很是稀少,且在大周从未露面,怎么能出现在这儿”扈江涛皱着眉头。
“这石头”涵玉轻轻的插了话,“是不是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幻颜色?”
扈江涛神色瞬间有些凝固,“你怎么知道?”他的表情像嗅血的鲨鱼。
涵玉鼓足了勇气,“它是不是很怕水”
扈江涛惊愕的望向了她,满眼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是,水是它的命门。”他一字一顿的说着,“你——怎么知道?”他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犀利。
涵玉松了口气,心头的谜团可是解开了
她抬眼见他神情如此正经,狡猾的笑了,
“我说我在东宫见过,还碰巧用水泼了它,你信吗?
他盯着她,
她也不回避。
她直直的望着他漆黑的瞳孔,嘴角挂着挑衅的弯度。
很久,他笑了。
“我——信。”他说的很坚定,“你说什么,我都信。”这声音暖的如春风入怀。
涵玉一抖,呆在当场。
他的眼睛含蓄着无数的真情厚意,她甚至不敢再去瞧了,喉咙紧的发涨,将脸赶紧扭到一边。
风吹了过来,带着丝丝水润的凉意。
“快下雨了。”扈江涛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赶紧走吧,别让雨淋着”
话音未落,一声响雷在夜空炸开。风瞬间急促了起来,柳叶被卷的漫天都是。
“坏了,急雨!”扈江涛着急的向四周望着,河边的人群叫喊着四散离去,花灯也东倒西歪的没人照看,“走,到那边去,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他搀起了涵玉。
暴雨倾盆而下。
伴夹着阵阵凉风,涵玉纤瘦的身体行浸在雨中,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都怪我”扈江涛紧锁着双眉,他望着自己唯一那件单薄的夏装,一时有些犹豫。
“别”涵玉知道他的心思,笑的牙齿都在发颤,“前面就有人家了我们借光就行”
水淋淋的两人遇到了好心人。
一个老太太在听了扈江涛差点没声泪俱下的解释后,开门放他们进了家中的废弃厢房,还拿来取暖的柴火和两套干净的衣服。
“幸亏她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涵玉见老人离去,轻声取笑扈江涛道,“这么相信你,也不怕引狼入室”
扈江涛熟练的点起了火堆,“长我这样,老太太一般都喜欢。”他说的很正经。
涵玉忍不住大笑起来。
突然,她想了什么,“你身上带银两了吗?”涵玉猛的问到。
扈江涛胸有成竹的笑了,“放心,大小姐,不会让好人没好报的。”他将干净衣服放到简陋的床板上,“我出去看看雨势,你赶紧将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