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沉抬头环视刑部大堂一圈后,对上韩朗的目光,微微一笑。人未审,罪已定——灭族。他明白清楚的很,何苦再施行,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韩朗顿觉他的笑容,根本就是重复着那句话:“因为你韩朗还没一手遮天的能耐。”
韩朗颔首,死盯招认书开口:“方以沉,你的家将由本官去抄。放心,我一定会杀光里面所有人,烧了你方府每样东西,一样也不留,哪怕是张纸。我也向你保证今后三年内,京城外方圆三十里内,再没有方姓一族。”
方以沉凝望韩朗,笑意未减弱一分,“有劳。”没人会再揪查出你的亲族,这是韩朗的暗示和保证。
方以沉被判腰斩,同年腊日行刑,韩朗亲自监斩。
那日,韩朗几乎以为自己瞎了,满目尽见的颜色只有血红一片。
“方以沉;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什么叫一手遮天;也总有那么一天,不管谁犯了何等滔天大罪,只要是我认可的人,他就永远是对的。”
两天后,韩朗重做安东王的老师。小王爷知道后,将自己卷进殿堂帐帷中,不肯出来,哭闹着要另个师傅。
韩朗蹲下身,弄开帷帐,与眼睛哭得红肿的小家伙平视了好一会子,终于伸手,将他抱起。
小王子对着韩朗的朝服猛瞧,抽搐道:“颜色一样的。”
“本来就是一样的,以后记得你师傅从来就只有我一个。”
从此,韩朗开始认真,可惜,安东王毕竟太过年幼,进展始终不大。
七月半,还魂日。
韩父路过书房,只见韩朗对着棋盘残局,喝着酒。“难得你小子,那么晚还不睡。”
韩朗赔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吃不好,睡不稳。”韩父神色一惊,嘴巴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低眉,一眼看穿残局,“你最后总是不肯下狠招,这局又是输给谁了?”他早知道自己小儿子韩朗从来不是下棋绝顶高手。
“这是以前和方以沉的对决,我凭记忆摆了次。”韩朗不以为然。
韩公笑拍韩朗的肩,“还是他比你厉害,他肯对你下猛药。”
“是啊是啊,我是好汉,该下猛药。”韩朗半醉胡言。
未完
(PS:因某人一直不出现;只好先赶这篇功课。)
第十九章《【一受封疆】》殿前欢ˇ第十九章ˇ劝杀皇后的密奏。
韩朗居然曾经上书劝杀当时的皇后,小皇帝的亲娘,这个消息绝对震憾。
可是一个月过去,楚陌根本没有靠近纳储阁的机会,更别说是去找寻诏书了。
一夜复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华容的消息,他只能伴着他的小皇帝,无人时偶尔对坐,看窗外积雪渐融,露出了新绿。
“再过十天就是我娘的忌日。”这日深夜楚陌垂头,眼里寒波闪动:“我”
之后是唏嘘,引得皇帝也埋下头去。
“我娘,过世也快六年了呢。”片刻之后皇帝抬手,手势比得沉缓。
楚陌的呼吸隐隐急促起来,故意放缓语调:“圣上的娘亲,一定是极美。”
“是很美,还很强。”
皇帝缓缓比划,隔着这些岁月,似乎还能感受到他那强势娘亲的压力。
“六年。”那厢楚陌暗里计算了下:“这么说,圣上登基那年娘娘去的?”
“是,她自愿追随先帝,殉葬了。”
这句之后又是唏嘘。
楚陌也不说话,眼睛亮着,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她必定很爱你。”许久之后他才道。
皇帝无力点头。
“可是”又迟疑一会之后楚陌终于发话:“既然你说她强,又这么爱你,按理说,不该放心让你小小年纪”
皇帝顿住,漆黑的瞳仁在夜里慢慢澄亮起来。
“她一定是被逼的,毫无疑问,毫无疑问!”烛影之中他的手势飞快,姿势铿锵,黑影投上后墙,舞动的都是无声恨意。
“禀王爷,华公子伤已大好,只是新伤旧创怕已落下隐患,日后定要好好将养。”
抚宁王府,韩朗书房,刘太医躬身,一席话禀得静声细气。
“你的意思是他活不长?”韩朗闻言抬头,一双眼打斜,似笑非笑:“那依刘太医看,我和他,谁会活得长久些?”
刘太医额头跑汗,好半天才回:“王爷自然是千岁,那那”
“当然是王爷活得长久。”门外这时哗啦一响,是华容亮开了他那把乌金大扇,正边比手势边走近:“万一华容不幸,活得比王爷还长,王爷自然可以拿华容垫棺材底子陪葬,生生世世压着华容。”
“华总受果然是华总受,觉悟非凡。”韩朗挑眉,一双眼笑得更弯,手指却在书桌上打叩,不停敲着一份奏折。
华容知趣,连忙凑头去看。
“没什么,林落音将军请辞回乡而已。”韩朗继续叩桌。
华容眨了眨眼。
“要请辞他一个月前就能请,可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日,非等到你华公子痊愈不可呢?”
华容顿住,抿抿嘴,又摸了下鼻梁。
“王爷的意思,华容明白。”过一会他弯腰,比了个手势。
“明白了?华总受果然好受。”韩朗抚掌:“将来本王百年,一定考虑拿你垫棺材。”
去见林落音,华容提了坛酒,照旧,竹叶青里面搁了青梅和干兰花。
酒能乱性,古语有云。
林落音提杯,喝一口后眯眼:“我记得这酒有名字,叫无可言。”
华容点头,又拿笔在宣纸上写了个“是”字。
没带大嗓门华贵,他便带了纸笔,方便交流。
写完之后他又连忙替林落音斟酒,没有继续讨论酒经的意思。
这个时候,酒是什么酒不重要,乱性才重要。
林落音很爽快,来者不拒。
一坛酒很快报销,可华容发现他眼睛越来越亮,除了脸盘有些发红,性是一点没乱。
“小南,去,再打坛酒来。”见坛底朝天林落音挥手,掏了掏袖口,只勉强掏出锭极小的碎银。
跑腿的很快回转,显然吞了主子的银两,打回的酒活像马尿。
两人于是又喝,林落音的双眼还是晶亮,华容的嘴巴则是越喝越苦,不停夹花生下酒,许是夹得太勤吃得太猛,一下子被粒花生卡住,满脸涨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林落音吃惊,连忙上来替他拍背。
拍一下没用,华容的双手开始乱抓,林落音急躁,再拍时下手未免就重了些。
花生“扑”一声被他拍将出来,可华容却没好转,趴在桌面,样子像是被他拍断了脊背。
林落音一时惶恐,举着手,连眼睛也不会眨了,只顾着问:“我我是不是拍伤了你,拍伤你哪里?”
华容趴在桌面,勉力拿起笔,写了个:“不妨事。”
林落音更加惶恐,终于忍不住,拿手按上他脊背骨,一节节按下去,问:“是不是这里?”
每问一次华容便摇一次头,于是他只好一路往下。
脊骨也有尽头,最终林落音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华容不动,满室寂静,他只听见自己越来越凌乱的喘息。
那里,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他发觉自己开始好奇,呼出的气滚烫,心里燃着把火,烧得他指尖不住颤抖。
※※※※
每个男人做完后的表情都会不同。
林落音这种是抵死不照脸,耷着头,无地自容。
很可爱的表情。
华容弯嘴笑了,起来找纸笔,一字字写:“我早已没有贞操,你放心,不会要你负责。”
本来是句玩笑,可林落音不知为什么着了恼,将纸捏在手心,揉了又揉,浸得满掌心都是黑墨。
“你不要这样。”半天他只得这一句。
华容又笑,手势比得他都能看懂:“不要怎样?”
“不要不要穿这种绿衣服,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叫你一根葱!”
“那么穿白袍子?”华容拿笔,写字后又画了轮圆月,在旁边写:“皎洁无瑕?”
“红袍子?”见林落音无话他又写:“三贞九烈?”
林落音不说话,慢慢抬头,看住他,胸膛缓慢起伏:“不如你”
话刚起了个头华容就侧身,不知是有意无意,将桌上砚台扫了下来。
沉甸甸的方砚落地,很闷的一声响,林落音顿时醒了神,把余下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无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是不是韩朗让你来的。”
过了有一会林落音才说话。
他只是为人耿直,却并不是个呆子。
华容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头。林落音恼恨地耍性踢被;起身后一顿,又转身,将床下棉被拾起;把小青葱盖个严实。“让你来,是不是劝我不走,继续替他卖命?”
这句听完华容已经不摇头了,眼看手,直接默认。
林落音无语,开始推掌心的黑墨,越推那墨渍越大,很快一片狼藉。
“如果我不答应,他会拿你怎样?”
对这句的应答华容是摆姿势,一幅不怎么样无非那样的姿势。
林落音接着无话,又开始推墨,那厢华容得了空,则静静地开始整理衣衫,将头发理得一丝不乱。
“那我”
等到林落音开口抬头,这才发觉华容早已作别。
门外春光明媚,他只看见他一把葱绿色的背影,立时觉得胸口钝痛,象有根针立在了心头。
回到王府,华容第一个见到的是华贵。
华贵人看来心情不好,学棍子杵在门口,闷头就是一句:“小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小翠?”华容一愣,过一会豁然开朗,开始比手势:“流云的那个丫头,下巴很尖眼睛很大那个?”
华贵恶狠狠点头。
“她长得好看的。”华容凑近,仔细瞧着华贵人的脸,戳戳他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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