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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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修改版)-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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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求个万无一失,他还瞒着自己那傻儿子,将消息传到了月氏,要他们即刻发兵骚扰边境。

    相信不久

    他露笑,将手后枕,仰面又舒舒服服地躺下;自己龙袍加身,已不再是梦。

    银月东升那刻,德岚寺莫名地敲响了第一声禅钟,一声紧跟一声,前前后后共响了十八声,声声凄哀悲宏。

    当第十八声钟响余音消散之即,书房门突然被踢开。

    假寐的王爷,一个激灵地翻身,从棉榻窜起。“发生了什么事?”

    流年靠站在门前,“我家主子来了,特来命我通报声。”

    老王爷无辜地眨眨小豆精光眼,向流年身后望去——

    门外庭院内二十多骑全端坐马上,同色甲胄,各个英姿挺拔。为首那员大将坐下的黑马,相当不逊地侧头甩着粗气,乌亮的长鬃潇洒垂边。

    凉风横啸,乌云穿过树梢,遮了月光,寂静中裹住杀气凛凛。

    而这马上战将,正是传言中被拘禁的莫折信。

    老王爷心猛地一抽,目光闪烁,嘴上挂笑“你说,谁要找我?”

    “请王爷移步,客厅说话!”流年当着他的面,冷冷地沉肘撤腕,缓缓抽出了腰中的长剑,剑刃森然,没带丝点温度。

    未进大厅,胖子王爷就见韩朗已然站在门前等候了。

    乌云缓移,月色光照,一切逐渐清朗。

    厅外廊下,几十名战士铮铮铁甲,左右分开列站整齐,四周隐隐散出摄人的血腥味。

    见了老狐狸那身,能跟着步调一抖一抖的肥肉,韩朗照常恭敬地施礼,“王爷可好?”

    王爷开始摸肚子,“很好很好,最近吃的很饱,只是便秘总是不好,放屁臭的慌。”

    韩朗轻叹口气,面露无奈,半垂的眼睫将双眸的凶光深深掩住,待他抬眸时,已然平静地向两旁扫视了下。

    铁甲兵齐齐解下系在腰间的皮囊袋子,将其中物件随手抛到王爷跟前。

    “骨碌碌”。的bc

    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老王爷的目光开始凝滞不动。

    “王爷,我的手下笨拙,肆意地杀人放血,玷污了他们脸,您老人家是不是不好认?放心,你派潜入京城的各部将领首级几乎都在,应该一个都不少。”

    韩朗适当停顿,冷笑地看着胖王爷轰然坐地,肥手哆嗦地藏进广袖,人却仍不认死地昂起头回看自己,“当然,令郎周真不在此列,他在厅里——”

    王爷顺着韩朗手指望去,是活的,周真嘴勒布条,颈上架着数把雪亮的钢刀,衣袍残破团团渗血,脸挂血彩,人活生生地站着厅正中。

    活着!王爷绿豆眼一眯,手更缩进袖中,抿唇不吭一声。

    韩朗又露出了他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城外那上万屯兵?”

    老王爷连忙眨眼,表示不明白不理解。

    韩朗抬了抬手,命人抬来张凳子,施施然坐下:“方才你瞧见莫折,可有点心惊?他不是应该和我对战,两败俱伤了么?”

    老王爷豁然抬起了头。

    “如果我告诉你,莫折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我和他根本没有对杀,战场上那些个死人都是假的,你能不能明白?”

    老王爷的双眼渐渐眯紧,胸口急速起伏,脸色开始转灰。

    当日韩朗和莫折做的那场两败俱伤的戏,便是给眼前这位王爷瞧的。

    在城内观察,觉得韩朗围城已经用上了全部兵力,绝对无暇分心,老王爷这才将自己的兵力从枢机城调出,囤在皇城之外十里。

    韩朗苦候,等的便是这刻。

    在攻城同时,莫折早领兵暗抄,将他终于现形的实力灭了个干净。

    鏖战数日,在韩朗兵败的前五天,老王爷兵马便已悉数饮血,死在了莫折旗下。

    双线齐收,韩朗这一次是绝对是胜得彻底。

    只可怜这位昔日风光无数的老王爷还蒙在鼓里,一心一意在做他的皇袍梦。

    “是我败了。”弄清楚状况后老王爷终于叹气,将身立直,丝毫不畏地看着韩朗:“我的命你拿去,但你必须留下我真儿。”

    韩朗大笑将周真嘴上布条扯断,“听听你儿子的遗言吧。”

    “韩朗,我已将月氏安插在城里探子杀了,看在这份功劳上,你放了我爹,我的命尽管拿去就是!。”周真开口的第一句话。

    “通敌卖国,滔天之罪,怎么可能功过相抵?”韩朗好笑地扫了他们父子一眼。

    言毕便双目微沉,倏然出手,扣住周真咽喉狠狠地一捏,捏地他喉骨咯咯作响。

    老王爷连忙疾步上前:“你要明白,我要你留下真儿,自然是有值得交换的筹码!”

    韩朗笑了声,“将离解药是么?我的性命换你儿子性命,这交易倒也值得。”

    老王爷立刻长吁了口气。

    “可惜的是本王心情不好,根本不想跟你做这个交易。”

    沉默片刻之后韩朗却道,五指收紧,笑意越来越甚。

    周真昂着头颅,甚至没来得及看自己父亲最后一眼,颈骨便被韩朗捏得粉碎,就此咽下了他在人世最后一口气。

    老王爷双目赤红,险些滴出血来,颤抖了许久这才高声:“韩朗你是真的不想要将离解药,不想活了么!”

    “你以为,我会为了瓶不见影子的解药,来受你的牵制?”韩朗又笑一声,退后一步坐低,长腿架起,斜眼看他:“再者说了,不活便不活。寻死吃屎担大粪,千金难买我愿意,你管不着。”

    “很好,很好,很好!”王爷勉强立身,一步步后退,喘气,“将离的确有解,而解药就在这里。”他吁吁地抬手一指,韩朗顺眼而望,残灯如豆随风乱晃。

    “糟了,主子!”流云,流年齐声惊呼!

    韩朗忙扭头回望,而那瞬老狐狸已经屏息,飞样地取出袖中的解药瓶,拔了塞头,昂头而饮。

    流年飞奔而至挺剑就刺,流云抬手发出暗器数支,可惜都已经迟了。死胖子即使中招,也咬紧牙冠,拼下最后一口气,吞了解药。

    “我今日吃的死饱,你不妨将我剖腹,吃干净我胃里残渣,兴许还能解将离之毒哦。”

    死前他也学韩朗,似笑非笑,老动作,将双手扶上了肚皮。

    韩朗当着他面捏死他真儿,灭了他所有希望,那他便也带着韩朗活命的希望去死,这一死便也不冤。

    韩朗摇头,看着那堆肥肉冒血,混着黄色的脂油滴淌,吩咐道,“周真按大礼安葬,这滩油尸烂肉扔街,喂狗吧。”

    流云颓然看手,流年近身轻唤,“主子。”

    韩朗微笑轻问,“其他事都安排好了?”

    流年低眉回话,“皇上和楚陌的尸体,都已经安置在德岚寺中。”

    韩朗颔首,“暂时密不发丧,一定要封锁消息。”

    “是。”

    “该进宫见楚二公子了,已经拖不了了。”韩朗收住所有笑容,缓缓吐出一句。

    “流年,你去再叫主持敲鸣禅钟,依然是十八次。”

    “是!”

    韩朗走进悠哉殿时,禅钟正好撞鸣了十八声。殿堂上的灯烛安详地烧着,冒着烟。

    华容正慢条斯理收拾楚陌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收拾叠放好。

    在他看来,哥哥就快自由了。而这份自由来之不易,自然是无以伦比。

    韩朗的心,噗通噗通地乱跳,呼吸极度不畅。

    华容在等结果,却是个要命结果,他又非说不可的结果。

    终于,华容听到脚步声,起身望向韩朗。

    韩朗竭力抬高下巴,声线却依旧压得极低,“华容,楚陌他死了!我没救成”

    华容一呆,旋即后退几步,展笑试探,“韩太傅又想甩什么高招?”

    韩朗谨慎迈步,一点点靠近,一点再加一点,“不是玩笑,不是计谋,楚陌真的死了,和皇上一同上的路。”

    没有撒谎,一点没有。华容眼睛发直,隐隐上扬的嘴角瞬间僵化。

    好似自己太了解韩朗了,关键是太了解。所以,万分清楚、明白地知道,他说的是——

    真的!

    华容再也吐问不出一字,人就像一只嘶啸绝望的兽,冲扑到韩朗颈间,一口便咬上了他动脉。

    “华容”韩朗本能侧身避开要害,很不确定地低唤。

    华容还是狠狠一口下去,鲜血喷涌进他喉咙,那甜腥扑鼻,却犹不能让他解恨。

    血珠逐渐到串,落地溅开成花。秋风扫入,残灯灭,血里银月如勾。

    十数年那一幕在脑际回荡。

    那夜,满地都是鲜血,滴滴血汇聚成滩,映着冷月。

    他一家老少因他命丧刀口,而楚陌却在最后时刻仰头,迎风重重一记,保全了他的自由和性命。

    如今楚陌已死,绷着他人生的最后那根弦已断,那这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几乎是不知不觉,他已经松口,将头高扬。

    一滴血沿华容嘴角,血落地,月碎!

    风声从耳际滑过,华容突然身前冲,拼死向韩朗撞去,不止是用尽平生气力,还有这十几年隐忍在心腔的屈辱和怨愤。

    额骨撞上额骨,那一刻他不曾犹豫。

    那角度姿势浑似楚陌当日。

    唯一不同的是心念和力道。

    当日楚陌那一撞是想他生。

    今日,他却是要死!

    要眼前这人和自己同死,以血相见,证明自己从未原谅和忘却。

    陪眼下这位所谓爱他的韩太傅去死,这已是自己莫大的仁慈。

    相撞那瞬,韩朗已经看出华容的想法,他再次后仰避开要害。

    血花向外迸开!两人撞开了额头。

    韩朗伸出双手,环抱死困住华容。失去理智的华容如盲目的狂兽,攻受心思还真能相同,韩朗居然知道他想什么。因为知道,所以他几乎想一手捏死华容,可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过——

    “你欠操!”一招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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