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后,他称病往别宫调养身子,待到他起驾回宫之时,不仅*、夜两国战事甫定。
她的孩子,也失去了。
亦在失去的那一刻,她直面到了自己的心,她多么想要这个孩子。
源于,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为她想尝试去为他孕育一个生命。
因着没佩戴那个香囊,她方能,得意怀上。
但,他明明知道香囊内的乾坤,仍淡漠地于行宫,看她最终的失去。
对啊,她是巽国的联姻公主,若万一诞下的皇长子,那么,夜国的太子之位,岂非旁落到有巽国一半血脉的子嗣手中呢?
况且,亦或许于旋龙谷那晚,他对她,始终是心有芥蒂的。
所以,她不能原谅自己,明明曾经怀疑过那个香囊,却还愚昧地留在身上。
所以,她将每日每夜活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无法拯救。
包括,自小产后,怎样调理,都淋漓不尽的黑血。
小产的痛再抵不过她心中的痛。
那一夜,在被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刻,她能清楚听到,心碎裂开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漫着弥天的血,但,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
罢,罢,罢,不去想。
多想,不过是庸人自扰的于事无补,不是么?
此去故土,亦好。
好过,再不得不相对。
每一次地相对,争如不对。
她低垂的眸华,看得到他伸出指尖的那份清莹,明晃晃的,冶着雪光,渗进她的眼里,刺疼刺疼的。
“去吧。”
随着他收回手,简单的两字,清晰地落进她的耳中,她再次行礼,返身,没有望他一眼,登上车辇。
车轱辘碾动的刹那,她的指尖,颤了一颤,终掀开半幅茜纱帘,透过帘纱下的一隅,她看到,他仍驻足在彼处,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车辇。
她不敢去望他的眼睛,她怕,那里看到的,除了淡然之外,再无其他。
有那么一刻,她希望,看到他眼底同样的悲痛。
只是,她看到的,始终是他的波澜不惊。
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才彻底的死去吧。
百里南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车辇的远去。
直到,消失在宫内狭长的甬道之上。
他,仍那么站着,站着。。。。。。
巽国。
天巽宫,承欢殿。
轩辕聿觉到夕颜的身子略动了一动,他稍低的眸华,正看到她的脸微微地仰起,只这一仰,她的脸上仅是苍白一片,这些苍白,代表着,昨晚毒发后的残留。
然,值得庆幸的是,终究借着火床的燎炙,熬了过去。
她发现自己压在他的身上,下意识地想起身避开,但,他的手没有松开,这一动,除了让她的肌肤更贴近他的手心后,再无其他。
气氛,有些尴尬。
她觉得到身上的寒气早已不复,反是添了些许的汗意涔涔。
她不喜欢这些汗意濡湿他的手心。
她甫要启唇,他却仿似察觉到她的计较,他的手,恰在此时,轻轻地松开。
她才有欲起身,因着身子渐重,她又卧他的身上,她生怕起身时的借力,反会压疼他。一时有些犹豫间,他清拥住她的手臂,带她一并起身,并将她放到火床旁的血色石阶。
昨晚毒发后的一幕,即便不甚清晰,可,在失去清明前,记忆总是在那的。
她凝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知道,她身中的千机之毒,是瞒不过去的。
他亦没有说话,只起身,将她的中衣披于她裸露的身上。
离开火床,没有那些暖融之气,终是冷的。
随后,他才穿上自己玄黑色的衣袍,但,不知是有意,抑或只是他的无心,他并不背过身去换上那玄色的袍子。这使得他正面朝向她,她忙低下脸去,不再瞧他。
即便到了今日,她对他裸露着的身子,依旧莫名地有着回避。
这一低首,她下意识地抚到拢起的腹部,那里,显然现在是无恙的,并没有被昨晚的毒发影响到。
因为这一抚,她甚至能觉到,孩子,轻轻地,在此时,不安分地踹了她一下。这一踹,她贴在腹部的手,能觉到分明的印子。
唇边,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弧。
真好,她熬过了一次毒发。孩子,还好。
她吁出一口气,手,扶着身后的火床边沿,借着这个撑力,就要站起来。
然,手心刚触到那边沿,旦听得‘咝’地一声,她下意识的收手,已然不及。
手心,伴着焦燎的味道,烫出一团胭红来。
这床的温度,竟然,这般地高。
没有待她再回身看向那床,眼前,玄黑色一闪时,他已行至她的跟前,他的手,焦灼地握起她的,眸底,满是疼楚,一如,昨晚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醒来时,鼻端闻到的那股味道,方才他面向她穿上袍子,联系此时手上的烫伤,难道——
她另一只手甫要触到他的衣襟,他却那么快地松开执住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空气里,触到的,不过是一手虚浮的空气。
“你中了毒。”他语音甫出,只是这句话。
他当然知道她中了毒,亦知道,这毒是源于他的罪孽。
只是,从她之前称自己不贞,又坚持着,一年后要带着孩子回到苗水,显见,那晚得事,或许,她和他一样,都是全然不会知道多少的。
是以,若他的揣测是对的,那么,她亦是不会知道的,那是他的。
只这一问,不过是打破此刻的尴尬,亦是想借着她的承认,再许她一个心安罢了。
她知他会问她,然,他的语气,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
反是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再说着一件不甚重要的事。
这事,于他,应该也是不重要的。
毕竟是她中了毒,不是么?
而他,瞒无可瞒。
“是,臣妾身中寒毒。虽然臣妾并不能确定这毒何时所中,可——”
“可你知道,剩下的日子,或许只有一年了,对么?”
问出这句话来,未待她回答,他继续道:
“你,一年后,想回到苗水的原因,是不是正因为你知道,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多,所以,才想离开朕?”他问出这句话,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纵然,不知道答案,更能让他自欺欺人下去。
可,这一次,他不要!
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容任何人用在回避上。
哪怕能回避,战事回避的,亦不过是真相的残忍,
而他的直接,让她的深思陷入一瞬的苍白。
但,她的计较,她的心思,又有哪一次能逃过他睿犀的眼睛呢?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臣妾计较的,还是臣妾的身子,并非完璧。所以——”
“没有所以。”他打断她的话,回身,凝向她,“朕,可以为你驱除这毒,包括,你的孩子,朕都可以保下,但,朕希望——”
剩下的半句话,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任何踌躇的说出,却,堵在了喉口,再说不出来。
哪怕,此时,为了孩子,她定会答应的。
可,他能这么自私么?
不能。
他已经伤害她这样的深,若不是她的坚强,他或许,早该在那日就失去了她。
只是,她的坚强,才让她依旧活到了现在。
“朕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朕说过,朕会视如己出。”
收回那说之一半的话,他只说出了这句。
其实,这孩子,本就是他的。
她的清白,仅是为了他所玷污。
为了他所谓的解读所失去。
而这一次的解毒,是以她的命做为代价。
他最信赖的人,布出这一局,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选择了相信。
源于,那些亲情的相绊,那些过往的种种。
“皇上——”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哽咽。
他凝定她的眸子,那里,除了有些许的雾气湮上,却并没有破散落下。
“一切都是真的错。让你身中这样的寒毒,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朕答应你,你的孩子,你的毒,都交给朕,从今天开始,朕是你的倚靠,你信朕么?”
他意有所指,但,她却不会听得明白。
他也不能说得明白——
因为,怕被她鄙夷。
因为,那一人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更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只有在她不明白时,才能做得更顺利。
她想说什么,除了让眸底的雾气愈渐的积蓄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想让她哭,哪怕,女子的泪,是那么地珍贵,为他流下,会让他有种满足。
可,他不想。
因为,他,不配。
他的手轻轻抚到她的脸上,低语喃喃:
“答应朕,今后不论怎样,永远不要流泪,这,就是朕这次要的交换。”
第一次的交换,他以孩子做为要挟,换来她回到他身边,以及苗水二十万的族兵。
第二次的交换,他同样以孩子的安危做为要挟,换来的是她永不哭泣。
是的,只有她永不哭泣,他才会心安。
心安。。。。。。
她的雾气后,分明有着些许的疑惑。
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可,一时间,她却是辩不得的。
犹记得容嬷嬷说过,女子的眼泪是最珍贵的,只可以为最爱的人而流。
她曾经流过的泪,亦是屈指可数。
今日,对着他,她竟会遏制不住泪水。
难道——
可,她配么?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随他一语落,倚进他的怀中,倚进的刹那,她把雾气悉数地倒流回去。
她不流泪,如果,这是他要的‘交换’,她不流。
手,没有迟疑地拥住他的身子,绕过那些衣襟,她轻柔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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