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风等人一见雪澜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错了,杏空连忙上前“啪啪”几下封住了沉遥津身上的几处大穴,杏明也上前从怀中摸出几颗药丸喂入他口中,防止毒素蔓延至心脉,可他身上的伤口太深太重了,血不停地流出,一滩滩红色的血水,已经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变成一个血人了。
“杏空,快!救他!”雪澜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多么焦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没有想杀我,一开始就没有。”他不过是,想死得有尊严一点而已。
他那一句无声的言语,轻轻开口,没有声息,却奇怪地让她觉得心好疼,好疼。
杏空杏明早已经忙成一团,帮他救治,将插在他身上的利器拔出,虽然穴道被封,可因为伤口太过大了,所以鲜血一直在流。
雪澜急了,看着那鲜血像潮水一样涌出,她心中忽然担心,他的血会不会就这样流干了。
“沉遥津,你会没事的,你别闭眼,求求你,别闭上眼睛,我没听到你说什么,你睁开眼睛再说一次,好不好?”
她真的,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他是水国皇帝没错,他是处心积虑的寂寞侯没错,他是苦心经营的公子摇落也没有错,他是扶摇商行主人,曾经绑架过自己,刺杀过自己好几次,也没有错,可是,他不能死,他身上还有她的莲印,他是她的法莲之一,怎么能就这样死?她不想让他死,不想。
“主子,你别急,他不会有事的,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他有事。”杏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慌张的主子,悲戚的脸上没有泪水,可是却有比泪水更悲痛绝望的表情。
他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从里面倒出一颗紫色药丸,化作药雾逼入沉遥津口中,杏明很快撕下了衣袍,在上面撒了些粉末,包裹在沉遥津的伤口上,很快,血止住了,可是他的脸色却依然苍白得可怕。
“澜”
“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让他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可是,他却是在笑着。能让她将自己这样抱在怀中,心甘情愿地,他想了多久啊。他多少次梦到这样的美梦,多少次有过这样的渴盼,如今,竟然真的如愿以偿了。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去感受了。
雪澜见他开口,猛地看向他,脸上满是惊喜:“沉遥津,你不会有事的,杏空杏明都在这里,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会让你有事。”
沉遥津淡淡而笑,苍白的嘴唇却带着无尽的满足:“澜儿我我已经无颜面对你可真的见不到你,还不如死去澜儿,或许死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不。”雪澜果断阻住他的话,“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无神迷蒙的双眼忽然一窒:“你说什么”
“我有了你的孩子,就是那一晚,已经三个月大了。”
墨倾宸猛地别开眼,眼睛忽然有些生疼,喉咙也忽然有些哽得慌,哽得难受。锋亦寒吃了杏空的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这下至少能站得住,可却将双拳握得紧紧地,几乎要掐出血来。凤鸣渊的眸子先是一暗,但接着却恢复了光亮,看向雪澜的目光充满了信心。
苏慕白的脸上自始至终便是那一抹笑容,那抹似有如无的笑,虽然他此刻心里同样不太好受,但他看得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轩辕殇使劲攥紧了眉头,身上的冰寒越发浓郁起来。云赤城苦涩地一笑,身子一个踉跄,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沉遥津的嘴角终于晕开了一抹真心的笑容,但却依然无力。这一刻,他仿佛听到自己十多年都没有听到过的心跳声,那么快,那么真实,那么响,然而,又那么微弱。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公子罗刹那一支巨镖,已经伤到了自己的心脉。
留恋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奢望又如何?他终究是给不了她任何啊。
“澜儿”
“嗯?”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吗”一旁的楚羽脸色也黯然不已,思绪跟着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天。
她粉雕玉琢的模样像一个小仙童,可却纨绔不羁,将所有坏事做尽。那时,他视她为小恶魔厌恶不已,在酒楼之中的相遇,她摇晃着双腿坐在自己表弟身上,撒娇,勾手指,还说长大后要娶他。
沉遥津的目光仿佛一下子拉得很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时,她那幼稚可爱纯洁无瑕的模样。
她说:“美人,跟了我,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真的愿意,咱们就勾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啦!”又软又糯的声音,带着娇还带着几分奶气,散入空气里,仿佛是春初时刚出屉的年糕,带着暖暖的香。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轻轻勾住,小小的指拽着自己的手指,摇来晃去,摩挲得他有些痒。
然后,他就真的被她勾住了心,变不了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留个记号?”
肥肥嫩嫩的小指上,粗糙微茧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一笔一划写上“沉遥津”三个字。
“美人,你果然有意思。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风雪澜的人喔,哈哈哈”
薄雾渐渐散去,弥漫在江面上的浓云终于也缓缓散开,天际,微光渐露,一轮红日映在空中,雾气将它显得几分黯淡。
沉遥津望着那红晕缠绵下的太阳,瞳孔一点点失去焦距,唇畔,却始终带着那一抹欣慰释然的笑容。
澜儿,原来你早早就在我指上设下圈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的心,被你套得紧紧牢牢。
这一生,这一百年,都是为你而活
若有来世,我还愿意再与你相逢,再为你束手。
澜儿
缠绕在我小指上的情丝,我斩不断。你呢?上面可还有我的痕迹。
澜儿
再见。
来生再见。
晨阳再起,光辉映照着还未晒干的薄露。窗花上结了厚厚的冰凌,美丽而又梦幻的颜色在映上冬日朝阳的一瞬间,变化莫测,洁净又灿烂。冬日渐渐撤离,春天又近了。虽然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可春天回暖的气息,已经在大地上点燃了勃勃生机。
院外的杏子林又有了催发新芽的征兆,空气中渐渐有了若有如无的清雅香气。
灵国皇宫,一如她离开之时,威严依旧,尊贵华美依旧,丝毫没有因为战争的颓势而丧失一分属于它的美丽。
大胤土地上的烽火战乱,因为那一场九公子聚会,而怪异地平息。
那日,大胤九公子聚会结束时,载着各国皇室谈判的大船靠岸,等在岸边的百姓翘首以盼,谁知道,却等来不可思议地画面。
公子夜莲顶着一张绝世倾国的脸,一张属于风雪澜的脸,下了船,虽然是完全不同容貌的两个人,甚至连性别截然相反,可风雪澜那张脸安在公子夜莲身上,却那么地和谐优美。后来,后知后觉地人们才知道,原来公子夜莲,不过是灵国皇太女风雪澜女扮男装的另一个身份而已。
这个早已成为传奇的女人,又在她传奇的生涯中,新添了绝伦的一笔。
所有目睹的人,都忘不了那一幕。夕阳西垂,大船之上一抹红衣迎着残阳,当风傲立,青丝散乱地飞扬着,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霸绝之气,那样的气息,那样的威势,那样的杀伐之感,仿佛在傲视众生睥睨天下万物,等待众生膜拜。任何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从心底升起一种膜拜,甘愿臣服于她脚下。
红影身后的几个男子,全是人中龙凤,个个俊美非凡,倜傥无双,尊贵优雅。
冥国新皇锋亦寒,轩辕家霸主轩辕殇,冷漠冰寒,确实英气外露。雾国皇帝凤鸣渊,灵国三皇子墨倾宸,一个邪肆一个妖娆,集天地之精华,绝世风采却那么相得益彰。奕国皇帝苏慕白,云国皇帝云赤城,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水国皇帝沉未央清灵透彻,仿佛不染凡尘。公子孔方,一眼精明却又一脸灵动皎洁。公子映日沉默稳重,冷酷无比,公子罗刹杀气森寒,心无旁骛。公子楚羽温和亲切,内敛潇洒,毒圣医仙,光华外放,傲慢冷清。
无论哪一个,都是笑傲一方的霸主,可是他们,却都愿意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她的陪衬。
而大胤九公子聚会那天,震惊的远不止此,公子夜莲,不,是风雪澜,居然一下子拿出了灵国、奕国、水国、云国、轩辕世家的玉玺,并宣布,从此以后,她风雪澜就是四国一家之主,而五国君主不变,只是代她掌管国事而已。
天下百姓再次哗然,瞠目结舌之余,四处感叹着这个传奇中的传奇。
灵国揽雪殿一张雕花大床之上,一名男子倚靠床梁,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儿,俊雅的容颜略显苍白,但却带着深深的满足。
雪澜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放在口边吹冷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口边,而他,听话地张口,喝下,朝她淡淡笑着,眼神中的爱恋之情,如此明显。
墨倾宸立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就算是吹胡瞪眼的动作,也带着一股妖魅的诱惑。
“沉遥津,你不要太过分。”咬牙切齿。
沉遥津低垂的眼眸中,流过淡淡的心伤:“澜儿我自己来,可以的。”然后眼眸中的晦暗更加深了,“就算腿残了,手还是可以动的。”
雪澜手中的动作一滞:“我来就行,你刚醒来没多久,身体弱,不要乱动。”
这个男人,不得不让人心疼,特别是听过沉未央那些话后。
“皇兄和我,都是皇后所生,可母后却不得宠,我一生下来就给别的妃嫔献谗领养去了,只有皇兄陪着母后一起生活。父皇一向不喜欢母后,因此也不喜欢皇兄,反而是对我很好。但皇兄天性淡薄,一直与世无争,虽然在他幼年起,母后就一直告诉他,他将来将会是大胤之主。在我们十岁那年,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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