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器具,一应换成了黄金杯盏。
楚羽看得有些咂舌。尴尬的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人家财大气粗,不是自己能比的。还以为花巨资包下玉膳阁顶层,就已经算是大手笔了,没想到还赶不上人家三两个金酒壶的钱。什么叫阔气,人家这才叫阔气!自己一个所谓的昙城首富,在别人眼里,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见丫鬟们换好碗盏退下,楚羽这才捏起那沉甸甸的纯金茶壶,往蟾风身前的白玉镶金杯倒去。
顿时,一股清冽至极的茶水涌入金玉杯中,淡而不散,浓而不腻的茶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好茶。”
蟾风漠无表情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光辉,这清冽的茶香,只需一嗅,便知道是他最爱的好茶。青莲冻。
青莲冻,虽然不算是大胤六国最极品的好茶,但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它本身凝干的状态下,香气内敛,只有当遇到热水,才会化开一股股难以掩盖的浓郁清香。而且,那种清香,恰似夜里盛放的白莲,由此而得名。蟾风喜欢这茶,是因为这种香味,跟主子身上的莲香十分相似,因此他不知不觉久饮之下,便甘之如饴了。
呵呵,看来,这公子楚羽倒是十分有心了,为了讨好他,居然连青莲冻都打听出来了。
听闻蟾风夸了一句,楚羽眉宇间顿时十分喜悦:“孔方兄真是好眼力,仅仅一嗅一观,便能看出这是青莲冻。”说着,一手捏起白玉杯,递到蟾风跟前,“来,孔方兄请尝尝看。”
蟾风并不推辞,将玉盏接过,端至鼻端轻嗅片刻,方才缓缓倾入口中,顿时,一股甘冽悠长而微带苦涩的茶香便弥漫在唇齿之间。
蟾风并不推辞,将玉盏接过,端至鼻端轻嗅片刻,方才缓缓倾入口中,顿时,一股甘冽悠长而微带苦涩的茶香便弥漫在唇齿之间。
“呵呵,没想到,楚羽公子竟是茶道圣手。”啪嗒一声,将玉杯轻轻放下。
楚羽赧然一笑,眼中却有几分骄傲的神采,嘴巴上却很谦虚:“孔方兄说笑了。楚羽这样的煮茶本事,只能算是泛泛之辈。若说真的茶道圣手,小弟贱内却能算得一个。贱内煮茶的手法高超奇异,烹出的茶香气四溢,恐怕方圆十丈都能闻得见。”
蟾风一直慵懒的凤眼一抬,一抹神光掠过:“呵呵,如此说来,楚羽兄可真是好福气了,娶得了这样一名贤惠的夫人。”
楚羽眼中骄傲的神采更甚,说到此处,又增添了一抹不自觉的温柔:“是啊,呵呵,能娶到蓝儿那样的女子,确实是小弟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蟾风闻言,波澜不惊的眸子轻垂,看不见一丝表情,口中却不冷不热道:“是吗?可我怎么听人说,楚羽公子纳了妾室,眼下连孩子都要生了呢?”
“啪——”
手中的玉杯落到地上,里面清香的茶水洒了一地。
公子楚羽应该庆幸,亏得这地面上有软厚的地毯,而玉杯外层又有一层纯金包裹,这才并未摔碎它,否则,恐怕光这个价值连城的宝玉杯子,他就不好赔。
而此刻,楚羽却显然没想到这些。
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对公子孔方竟然知道自己纳妾一事,错愕非常。
怎么可能?公子孔方并非昙城之人,他不过刚来本地而已,而且,即便是跟楚府临近的人,也不能知晓这件事啊。这事,除了他爹娘,管家,元香、绿衣等能够守口如瓶的人知道以外,再无旁人知晓了。可他竟然会知道!看来,公子孔方果然不是凡人。
眼见楚羽额头冒汗,又失手打翻了茶杯,蟾风一脸“惊讶”:“楚羽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弟说错了什么话?”
楚羽连忙收敛起眼中的慌乱,示意绿衣将玉杯拾起擦净,这才向蟾风措辞。
“这,此事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唉,算了,不说小弟之事了,敢问孔方兄,此次来到昙城,可是要商谈买卖?小弟勉强也能算是个地头蛇,孔方兄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尽管向我开口。”
蟾风浅浅一笑:“可能要让你失望,白白你费心了。我此行来昙城,只是专程来接一个人。”
“哦?什么人竟然可以劳动孔方兄远道而来,亲自相接?那想必,是孔方兄极为重视之人了。”
楚羽面露惊讶,公子孔方明明是见了皇帝也不下跪的,难道大胤六国之中,竟有地位可以高过六国皇帝之人,可以让他屈尊纡贵,远道来接?
蟾风眼底的傲慢之气,在不经意间散去,浮上一种深沉的敬仰和温柔:“确实是我极重视之人,除了她,这世上,我也想不到有第二个可以让我来接的人了。因为,她,是我的主子。”
第二卷:靛羽风莲 第8章:一封休书
楚羽差点被茶水噎住,良久,方才木然讷讷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是您的,主主子?”
威震六国的公子孔方,竟然不是“风行商行”的大当家?
他上面,竟然还有个主子?
而如果“风行商行”的大东家不是公子孔方,又该是何人?
那个人居然能号令手腕强硬的公子孔方,能暗中将“风行商行”发展得如此壮大而不露行迹那人,该是有多神通广大?
世人都说,公子孔方见六国皇帝时,是斜睨横视的,这样说来,那他这位主子,岂不是要俯视那些皇帝了
蟾风凤眸微眯,又默默品了口茶,看向楚羽的目光却有几分不明的嘲意:“想必,公子楚羽也跟世人们一样,以为我孔方乃是‘风行商行’的东家吧?呵呵,我何德何能,哪有那样的能力,可以白手起家,把商行在十年之内做到覆盖大胤六国,涉及各行各业?恐怕,这千百年中,整个大胤六国之上,也只有我的主子能做到了。”
楚羽木木点头,执起一杯茶,颤颤巍巍放在唇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任是谁,听到这样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也难免变得手足无措。
原来,跺一跺脚都能让大胤两陆塌半边天的“风行商行”之主公子孔方,仅仅是个卒子,而他背后的主子,居然十年如一日,藏于幕后,是不方便面世,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楚羽难以揣测。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开始联想,或许,威震天下的“风行商行”,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六国皇室中的权贵,否则,也无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撑起大胤的半边天了。
反观蟾风,却似乎一直很淡然,在津津有味的品茶,只是那双眸子,却有意无意地瞟落在楚羽身上,内中含着不明的鄙夷和嘲讽。
见他如此无措,蟾风哈哈一笑,干净的面庞上看上去十分纯洁,但眸中却闪烁着狡粲的光芒。
“楚羽兄可是有些吃惊?呵呵,想必不止楚羽兄,任换另一个人在此,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必定如兄台一般的反应。不瞒你说,要不是我那主子现在开了窍,决定回去了,我还真不敢把这事告诉楚羽兄。”
楚羽更加吃惊:“难道,是孔方兄的主子,决定要亲自管理‘风行商行’了?”
“也不算是,”蟾风提起茶杯盖,拂了拂茶水,漫不经心道,“我那主子,一向低调。前两年,她还成亲了,只不过,好像主子的婆家对她非常不好,所以,她现在想回来了。”
“”楚羽瞪大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难道孔方兄的主子,竟然是位女子?”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那该是个怎样传奇的女人啊。
“呵呵,”蟾风微微一笑,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自豪,“不仅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寻遍天下,也无人能与她匹敌的绝美女子。”
楚羽尴尬一笑:“呵呵,看来,那真是个旷世难求的女子了。”
蟾风看着楚羽一蹙眉,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我那主子当然是个旷世难求的女子了。只可惜,那男人却不懂得珍惜,放着无瑕明珠不要,偏偏要去找什么糊不上墙的土疙瘩,楚羽兄,你说,那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脑袋被门挤了,心被狗吃了?”
楚羽以为蟾风在为自己主子的遭遇鸣不平呢,连忙附和道:“是是,这么好的女子,他不知道珍惜,真是愚蠢至极。”
“唉,”蟾风一脸忧郁,“等我家主子休了那男人,恐怕他连哭的地儿也没了。唉,我这人最好心了,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必须送一块昙城最贵的黄金坟地给他,让他哭个够。”
“对对,那男人真是想哭都没地儿,这只能怨他没眼光,自作自受。”
“唔,”蟾风的娃娃脸上更加忧郁了,“可惜主子不让我动他,否则啊,依我的脾气,早就把他家抄了,让那对没长眼的恶公婆上街讨饭去。”
“呃,那对公婆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儿媳,偏偏还要恶待,确实有些不知好歹。”
“那混蛋男人,得了我主子这么好的女子,居然还要娶小妾,改天,把他那小妾送青楼好了,哦不,还是送边关军营吧,当军妓,折磨死她。”
“对,折磨死她。”
“唔,还有,他那小妾生的野杂种,最好送到小倌店里,从小培养当小倌的意识。”
“呃”呃,公子孔方大大大大财神,您老会不会有点太毒了?
傍晚,晚霞如烧,绯云似火。
楚羽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楚府,风雪澜已经张罗了一桌热菜,带着温柔贤淑的笑容,站在晚霞映照的中庭等他。
“夫君,你吃过晚饭没?爹娘先吃了,我估计你快回来了,叫厨子热好了饭菜,时间正好。”
楚羽一见到风雪澜,眸中的疲惫一扫而光,换上了温柔的神情:“呃,为夫吃过了,蓝儿,你呢?”说着,一边上前携着她的手,往厅中走去。
风雪澜摇摇头:“没吃,想等夫君回来一起吃。”没吃才怪,撑着呢。
楚羽顿时有些愧色:“委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