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若顿时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果真被风寂说中了。
她连忙吃了一粒药丸,把另外一粒递给轩辕隐:“隐,你也吃一片吧,我这会儿可真有点晕了。”
轩辕隐的脸上也不太好,似乎也跟她状况一样。对于初次出海的人,不习惯海上的气候而头晕,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也吃下了药丸,过了会儿,方才觉得好多了。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海潮声,都在等待这场暴风雨的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有些睡着了。
外面似乎雨停了,雷声也渐渐从天边隐去了。
“若儿,雨停了。”轩辕隐低声说着。
“唔?”她略微睁开眼睛,“这么快就停了?”
“这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站在窗口向外面看去,忽然看到天际放晴了。
厚厚的云层放出一道光线,太阳的光芒给黑云镶了一道金边,竟是十分的美丽。
她的目光被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吸引住了。
“是彩虹,好漂亮!隐,快,去找找纸笔,我们去甲板。”她兴高采烈地说。
“纸笔?”
“对呀,快去嘛,我要画画!”她心情很好,雀跃地上了甲板。
彩虹不是没有见过,但难得有机会看到这么纯净的海,这么美丽的彩虹。
雨后初晴的海面,湿漉漉的空气隐约带着一股朦胧的美丽。
傅云若上了甲板,拿了纸笔,先迅速画了一张彩虹图,接着让轩辕隐站在甲板旁:“你站好咯,我要给你画个像。”
她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给他画过肖像。
从这个角度看去,一道彩虹正从他头顶横过,远处海天交接,有一群海鸥在天空中来回飞翔着。
这是一副极其美丽的画面。
她提笔画着他的容貌。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有些立体的感觉,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很完美的。
将手指摆放成一个框框,她给他定了焦距,随即仔细作图。
傅云若一点都没有觉得乏味,盯着她,容颜平静而淡漠。
但细细看去,又会发现他的眼底深藏着亮光。
傅云若认真地绘图,不知道多了多久,他终于将这幅画给画好了。
彩虹已经从天空中消失了,太阳普照人间。
波光粼粼的海面泛着金色光泽,晕在他身上,水波纹的斑斓美丽。
她终于画好了最后一笔,停了下来,细细地欣赏着。
海风很快就将墨迹吹干了。
“画好了吗?”
傅云若笑着招手:“过来看看,这就是你啦。”
轩辕隐走过来一看,纸张上的人十分逼真,他不是从没有看过自己的脸,但是今次一看,那画中的自己,还是让他自己吃惊了起来。
那种冷漠和无情,那让人害怕的眼睛,整张脸透出的一股杀气,都是他第一次发现的。
“这是我?”他从来不知道在别人眼中的他,是这个样子,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可怕的死神。
傅云若点点头:“我画的只是刚刚的你。不过,你在其他人眼中,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他顿了顿,似乎有些奇怪自己的样子:“这个样子很吓人么?”
傅云若吐吐舌头:“我没被吓着,但是胆小的人就肯定会被吓着了。没办法,谁让你的眼睛这么厉害呢?”
谁能跟他对视上一会还不转头的,都很了不起了。
但凡感觉到轩辕隐的气场,没多少敢靠近他的。
轩辕隐蹙眉。
怪不得这么多人看到他就躲,到底是他太吓人了吗?
虽然生了张俊脸,但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性子,让人害怕。
“我也没有想吓人。”最多想杀人罢了。他又不是故意做出这等样子吓人的。
傅云若笑得花枝乱颤,“得,这张画留给你做纪念吧。让你每天都想想,这人缘真少呢。”
轩辕隐卷了那幅画,没好气地看了看她,低头深深吻住她的红唇。
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下热吻,甲板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
傅云若推了推他:“你这家伙,别人都看到了。”
“我不管,他们爱看让他们看去。”他封住她的红唇,占据她的所有甜蜜。
傅云若喘息着“哼,你这是受刺激啦?”
轩辕隐不悦地说:“你不会也认为我很残暴吧?”
“好像是有点残暴呢”她笑嘻嘻地总结,顿时惹得不远处的人们大笑。
“若儿!”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白痴,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你还没明白?”
正文 浓情切切(40)
她笑着说,挽着他的手臂道:“我要是讨厌你,早就一脚把你踹到海里去了。”
她的说法让他莞尔,此刻雨后初晴,海面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傅云若将螓首靠在他肩膀上看着那美丽的海景。
浩淼的大海在他们眼前展开了一幅画卷,那般美丽的画卷。*
.............
“她走了,有大半个月了吧?”南宫昕忽然问道。
朱公公站在他身边,听到他的问话,顿了顿:“皇上,娘娘走了是有大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朝廷风言风语的,纷纷议论皇后娘娘的失踪。
朱公公在皇帝身边,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受了不少的压力。
皇后失踪的事情,后宫皆知是皇后出走了。
朝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上奏折要废后的废后,要立后的立后。
尤其在夏平阳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后,更有人言要封夏平阳为后。
结果被南宫昕以一句“朕的皇后只有傅云若”给打发了。
“皇上——您这身子才刚刚能下床,外面凉,咱们回寝殿吧。”朱公公道。
南宫昕望着御花园的花朵,此刻秋凉,即便是在御花园中,百花也已经渐渐凋零。
唯有秋菊仍旧开得美丽,姹紫嫣红,傲霜独立。
“不妨事。”他淡淡道。
“对了,夏贵妃差人来说,过三天是她的生辰,想请皇上到她宫中赴宴。”
“朕国事繁忙,送去礼物就好,你看着办。”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
早起的时候,看到草叶上都留下一层白白的霜,好似下了一场茫茫的大雪。
云若,你在哪里?
他可以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以靠意志撑住自己的身体。可是,到底你在哪儿?
思念,像一种病,又像树枝,盘根错节,无法解开。
相思始觉海非深,到此刻,方才明白,爱她,已深入骨髓。
傅云若,你在哪儿?
你过得开心么?快乐么?
他不知道。
从御花园转回到宫里,他拿出了她曾经在王府所绘的他的画像。
那天,她在葡萄架下画下了他的容貌,有淡淡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形成一道明暗分明的棱角。
那时的他,眼中有幸福满溢,恬淡的温柔。
当初,如果不当这个皇帝,会怎么样呢?
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反了,为了她,他当上了皇帝。
不是想当皇帝,而是为了她。只有当了皇帝,他才能完全的拥有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她是那般光芒四射的女子,在人群之中,即便她隐藏,仍旧能被人发觉她的美丽。
如果他不是皇帝,难保有一天,当皇帝的那个人不会对她起了歹心。
而到时候,再想这样反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皇家的权势,也正是巩固她的地位。
什么皇权富贵,怎敌她嫣然一笑。
什么浮世繁华,怎敌她魅影翩翩。
可是,当他不断巩固了皇权,她却离他而去。
她从来都是捉不住的风,让人捉摸不定。
风,可以来,可以去,而大树只能停驻在原来的角落。
风来了,树撼动;风走了,树却无法跟着风一起走。
于是,只好独自落寞。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傅云若,会让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当了帝王,就再不能任性了。
为了她,他也要努力地当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天长地久,否则,无论隐居到哪里,都仍旧挡不住世俗的威力。
“你明白吗?云若。”他望着自己的画像,目光迷离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叫人准备。
出了宫,他轻车简从,去了归义王府。
傅云若曾经跟他说过,让他善待兄长南宫郁。
伤愈之后,他还未曾去看过这个大哥。
归义王府依旧重兵把守,他的到来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南宫昕踏入归义王府之中,看到跪倒在他面前的南宫郁,忽然有些心酸。
他起身扶起了他:“大哥,不必多礼了。我们兄弟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南宫郁疏淡地回着:“微臣不敢,皇上请——”
南宫昕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叹息,做兄弟做到这份上,隔阂太深,难以消解了。
谁对谁错都难以分清了。
两人来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屏退了左右。
南宫昕看了看他,见他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一双眼睛更显得大而突出。但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并未酗酒。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常常酗酒,把身体都弄坏了。”他说了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微臣已经不喝酒了。”他淡淡说着。
静默。
这静默让人有些尴尬,南宫昕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才说:“你知道,云若离开京都的事吗?”
南宫郁抬眸,“听说了。”
“你我,终究都是留不住她。”南宫昕苦笑道,“大哥,你恨我吗?”
南宫郁沉默了许久,动了动唇角:“你要听实话吗?”
“你说吧。”
“以前恨过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兄弟之间,算是打平了,江山,无论谁来坐,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罢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