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挤出笑脸转头看向她。
她直勾勾的瞅着他的眼睛,一层淡淡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胸口猛然一抽,像是被人拿刀捅在了心窝。他见她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我舍不得你。”
他死命的握着拳头,压抑着抱住她的冲动。
他猛的吸了口气,颤抖着问:“如果我请求你留下,你会留下吗?”
她微微有些愣住,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她喜欢的是少爷,远比他还要优秀百倍的男人。他应该有自知自明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他笑着将脸转了回去,表情瞬间悲伤的让人怜悯。
“书生”她轻轻的唤着。
周小舟并不傻,心里明白书生待她是好的。夜里踹被子是他起来帮她盖好。早晨吃不着饭是他偷偷帮她留馒头。即便她有时候故意整他,他也只是气一下下,转头就跟在她屁呼后面唤她名字。
少爷经常不搭理她,袁斋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他,只有他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吵吵闹闹,一天总是很容易过去。
“没有你我会很寂寞”她说。
他没有她也会如此!
“来年开春就是科举,到时候我会回皇城”
她顿时欢喜,紧忙说:“到时候我去太师府找你!”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伸出小手指。笑说:“拉钩——”
她点着脑袋,伸出手指。夕阳映在她的脸色,染红了她的脸颊。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两根手指能永远交织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瞬。直到永远永远
☆、第三十五话
金碧辉煌的宫殿,青石铺就的宫道纵横交错,乍一眼望去,只觉得气势恢弘。阳光在檐角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太和殿门前,一个衣着盔甲的男子正在与侍卫交谈,不时瞄着四周动向。时而皱眉,时而抿嘴低叹。
红墙拐角处,一个小太监探着脑袋正在偷窥。半晌,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看来,今日她又得无功而返。她收回小脑袋,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
“两千两”
周小舟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袁斋。她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转身哈腰行了礼。“奴才给袁将军请安,袁将军近日可好?”
他双手环绕在胸前,斜着眼瞅着她。不答反问道:“你不在锦容宫伺候公主又跑这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她当然是来看太子的。自进宫太子就被送进了太和殿,除了皇后和皇上谁也不许看望。就连公主也屡屡被挡在门外。
“少爷,不是,太子殿下近来可好?”她仰着小脸担忧的问道。
袁斋长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两千两,这里不比宫外。你这样整日在太和殿鬼鬼祟祟,迟早是要出事的。你别忘了你进宫前答应过我什么。”
周小舟垂着小脑袋,瞬间底气全无。
一个月前,他们日夜赶路到达皇城。侍卫将周小舟拦在宫外死过不让她进。当时清祥容蹙着眉头跟她说:“宫内的侍卫你是当不了的,要进宫除非你当太监,可我又不想你如此。一会儿我会命秀儿给你些银两,你回家乡也好,自己做点小买卖也好。以后有缘我们再见。”
周小舟当时都傻了,少爷病重生死未卜,她怎能就此离开?!何况即便她离开,她也回不了家。所以她当即就坚定的回道:“我不走,我当太监。”
清祥容喜忧掺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命侍卫带她去内监司。进了内堂,人家磨刀让她脱裤子,她才恍然想到,她没有那东西怎么让人割啊?!
持刀的太监怕是见多了,以为她临时害怕想反悔,就命人将她五花大绑直接撂倒。还很和气的安慰道:“放心,你是公主带回来的人,我下手自当干净利落。”
眼瞅着裤子就要被人拔下来,周小舟激动的大叫。好在当时袁斋冲进来及时拦住。他对那太监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宫里的人没有不认识这位袁将军的。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又常年呆在皇宫陪侍太子。自当要留些薄面。于是领头太监也没说什么,转身就都出去了。
袁斋当时特生气,脸红脖子粗的指责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一边替她松绑,一边说:“你在宫门等我,晚一点得空我带你回将军府。”
周小舟扭着脖子倔强的说:“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皇宫。”
袁斋激动的吼道:“呆?怎么呆?你拿什么给人家割?”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周小舟顿时脸颊绯红。好在刚刚没露底,要不多丢人啊!
“太监当不了,那我当宫女还不成么?”本来她这辈子都没打算穿裙子,但既然没其它办法她也只好认。
袁斋忍着发飙的冲突,调整呼吸说:“宫里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个个家室清白,非富即贵。你一个身世不明的人,宫里的人怎么敢留?何况,太子和公主知道你是女的么?你有把握他们不追究,不问罪么?你的脑袋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周小舟没想到当个宫女还需要家庭背景,这皇宫也太神圣了吧!
“公主待我一向很好,有她担保应该不是问题!”
“公主是对你很好,但她要是知道你是个女的,搞不好会第一个问你的罪。”
“为什么?我是男是女有差别么?”
看她一脸茫然的架势,袁斋就知道这小妮子根本懵懵懂懂,浑然不知。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万千宠爱于一身。虽说本性善良,但绝对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可她对两千两从来就不摆架子,次次护之。就连常年待在身边秀儿和彩儿都说,公主对两千两那是出奇的好。
两千两身份低微,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公主千金之躯,将来许配之人岂能是池中之物。这一点想必公主自己心里也明白。
之前在宫门前,公主虽说想留下两千两,但她也说了,她不忍让她成为太监。一心想让她在宫外好好生活。当时,他一直忙着护送太子进太和殿,根本不知道两千两被侍卫带走,是公主跑过去找他,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两千两蒙混入宫。
袁斋并不想让两千两进宫,一是因为她身份,二是怕来日夜长梦多。他不忍她受到伤害,又怕她鲁莽多惹事端。可既然她一意孤行,他也只好随了她。
“我可以让你入宫,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周小舟一听可以,哪还管什么条件。点着脑袋就说:“行,条件随便你开。”
“公主要是问起你动没动刀,你就说动了。我会安排拿别人的顶替你。”
这也算条件吗?她憋了憋嘴,点头答应。
“进了皇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不许莽撞行事,为所欲为。你要知道,如果你的事情穿帮了不光我会受到牵连,就连帮忙的太监也难逃处罚。”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懂。”
袁斋轻轻点着下颚,事已自此别无它法。他只希望当事情败露时她能全身而退
锦容宫内,一张娇美愤怒的脸孔正高举着琉璃花瓶。宫女太监们围了一圈,有的跪着,有的拦着她的手臂,有的眼睛盯着那个花瓶随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公主,这可是皇上去年元宵节赏赐的。您行行好,高台贵手啊!”
清祥容手中的花瓶,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想砸却找不到缝隙。“你们都给我让开——”
“公主——”奴才们哭丧着脸唤道。
皇上赏赐的琉璃花瓶是吐鲁番进贡的珍宝,价值连城。早前皇上爱不释手,无奈公主非嚷着喜欢强行要了来。满屋子陈列的饰品就属这个最为贵重,皇上每次来锦容宫都得瞧上两眼。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公主从皇后那一回来就西斯底里的大吼,随手就拿起了这个花瓶。
“公主,除了您手上的这个花瓶,屋子里的东西随便你砸。要是不解气,您打奴才们也行。”秀儿劝说道。
奴才们纷纷附和的点头。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
“公主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么!此事已经被她回绝,皇上是不会不顾虑皇后娘娘的。”彩儿焦急的说。
清祥容咬着下嘴,脸红脖子粗的说:“我就要砸,你们要是再敢拦着我就拿头撞碎它。”
满屋子的奴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的宝物碎了,公主再受伤,她们岂不是小命难保?
所有人都呆愣着不敢动,清祥容高举着花瓶正要狠狠的砸下去,周小舟突然出现在门口,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众人。
“怎么了?干嘛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她环视了一周,目光正好落在祥容手上的花瓶,不禁一愣。
“公主!你举着那花瓶干嘛?你你不会是要砸了它吧?”
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越过众人一把抢了过来。“生气也不能拿这么贵的东西解气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制作过程需经过数十道手工精心操作方能完成,稍有疏忽即可造成失败或瑕疵。像这种颜色多样的更是少见。这砸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件。”
清祥容撅着小嘴,转身坐在了红檀木塌上。她当然知道这东西的贵重,否者她早就将它仍到窗外了。
“公主要是不喜欢就给我吧!我拿到宫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四六分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