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孤寂的山谷里寂寞的一抔孤坟,悲伤半生的幽魂。
“师傅,你来,徒儿让你看看,今日你这爱了半生恨了半生的负心人是怎么死的,为了你的爱,我不会让他痛苦,为了你的恨,我会杀掉他。生,他压榨你毕生的爱恨情仇,死,让他为你沦落阴间千年为奴。师傅,好不好?”
“你师傅是谁?我乃你父皇,你为了师傅杀父皇,难道”
“闭嘴!你是我父皇?”燕泠冷声喝道,“我问你,我失踪三年,你可曾花心思找过我?”
“雄儿不是在找吗?”
“你会做的就是每天面对着你儿子为你奔波的江山随心潇洒,为后宫的莺燕付出你无穷的精力,你会做的是给你的儿子安排一个个女人暖床生子,接着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女人会扑向他的怀抱,是吗?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你会让他忘掉我。是吗?”
“朕没有!”
“燕儿,你不能这样说话!”奕雄痛苦地翻身躺倒。
“闭嘴,在说话就点你哑穴!别想爬过来,否则我让你睡一天一夜!”
“御卫军很快就会发现的,你最好解开我们身上的毒,父皇会原谅你。”
“哈哈,原谅?我现在想弑君,你对我说原谅?当初那个本无错误的女人恳求你的原谅,你呢?你不但杀了她那年幼的孩子,竟然还要杀掉她!你的原谅,没人伤的起!”
“你师傅是谁?”
不理会他,手中狰狞必现,缓缓拂向那个双目圆睁惊骇莫名的男人。
师傅,我就要让他给你赎罪去了,你等着。
“等等!等等!你的师傅,是不是樟儿?是不是?”奕绝突然青筋直爆地嘶喊。
“樟儿?你不配喊她的名字!”想起他强暴师傅的一幕幕,想起自己元宵夜曾经撕裂的痛楚,她怒吼。
“樟儿她还活着?她在哪里?你让她过来,朕要告诉她,朕早就悔了,朕的心里一直留着她的位置。还有,还有,朕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她。”
“人都死了,还讲什么秘密?”呲之以鼻。
奕绝从狂喜坠落入失望:“寒樟,樟儿她,死了?真的死了?”
“嘁,不要拖延时间,你的御卫军到了也不过我挥手便躺倒一地,还是救不了你。”
奕绝突然挣扎着坐起:“不!就算你师傅死了,可是她的孩子还在,真的,还活着,他没有死!雄儿,雄儿他就是你师傅和朕生的孩子!”
燕泠皱眉回看奕雄,和她一样,他两道哀痛的眼神笼罩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父皇说什么,我的母妃是金陵贵妃啊。”
“雄儿,你母妃以为我杀了你,一直恨我,不肯原谅我。父皇讨厌不能掌控的一切,包括她,于是故意不告诉她真相,故意折磨她,想要她低头。父皇后来也悔恨莫名,可是等到父皇想要追回一切的时候,为时过晚。只是雄儿福薄,十岁金陵也逝去。你知道父皇为何偏爱你却又待你严苛吗?”
“因为,你是她的孩儿啊!”
“你胡说!对一个救你命的弱女子一次次下狠手一次次摧残,你说爱她?你想利用他保你的性命,难!纳命来吧!”
“慢!”奕绝满眼是泪,“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在皇族争斗里长大的,从来不知真爱为何物,为了不失去,只有掠夺,而掠夺就离不开残忍。你师傅,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从救我之后我就再也忘不掉她。我不知道我的爱居然是伤害,到最后害人害己。我让她随我进宫,她不答应,我便强要了她,想以此逼她进宫,但她的家人撞破了我的事情,我恼怒,竟然杀了她的家人,而她却疯了。我不能带着疯了的女人回宫,所以,我又一次残忍地离开她。我留下一个暗卫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后来,发现她是装疯的,我又想要带她回来。”
“你禽兽不如的畜牲!”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冷酷,我还是带她回来了,软禁在我府里,虽然没有见她笑过,但每日看着她抱着她和她做喜欢的事情,我也觉得很开心。后来,我登基为皇,她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她的出身,我只能给她美人的称号,但我时常夜宿她的寒月殿。可是,她的心,终究在皇墙之外,她的心,终究不愿意给我。为了惩罚她,我对皇后和一干妃子欺凌于她视而不见,她生雄儿那天,我故意晚到三日,而后整整一个月不踏足寒月殿。雄儿八个月,她竟然半夜悄悄抱着孩子,买通宫人想要离宫出逃,我抓住她,我恳求她原谅,毕生没有跪过除父皇母后母妃之外任何人的倔强的我,竟然不惜跪下了。但她还是要走,说就算死也不会留下来留在吃人的地方。我大怒,想要杀了她和孩子,命人抛尸乱魂岗,那孩子,半道上坠地,命大的他给金陵抱回留得性命,从此后便成为雄儿的母妃。而我,天亮后便痛悔不堪,但找不到樟儿的尸首,只有夺目的一滩血迹。在后宫的寒月殿,至今不许他人踏进,里面是她的衣冠冢,每逢十五,我都会在里边陪她。”
燕泠脑子里一阵眩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样的结局。这个人,到底她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她该怎么办啊?
“呵呵,雄儿,对不起!是父皇对不起你母妃,害她一辈子孤苦流离活在痛里!原谅父皇,父皇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就是要留江山交给你。”
☆、119挥泪殇离
“不!我不要江山!什么都不要!”奕雄欲哭无泪。那个养育自己十年,自己倾注半生思念的的女人,不是生母;而他生母从来没有出现在他梦里,没有得到他一个祝福一丝思念一个微笑!自己的父皇,居然曾经几乎亲手杀死自己和母妃!
“你为什么不要?熊,我告诉你,我的师傅,就是毒娘子,你的‘仇人’呵。造化弄人,你的仇人居然是你的生身母亲!当年,你那残酷无比的父亲下手要杀你娘,你娘心灰意冷差点就死掉,雪神谷的薛神医救了她,弥留之际教给她毕生绝学。她是薛神医的关门弟子,原本号称雪娘子,在仇恨中浸泡过的人,哪里能如雪般冰清洁白,发狠嗜血的时候狠毒无比,所以变成了毒娘子。本来她可以和薛神医——我的师祖一样悬壶济世,但是仇恨让她走了另外一条路。师傅曾经入宫几回,但却没能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死前,将她的遗愿托付给我。她说,这个愿望很残忍,我如果没办法完成,就算了。哈哈哈,算了,不!熊,就算让我煎熬痛苦,我也不愿意就此罢休!可是,为什么却告诉我这些?我不信!不信!”
“可是,我曾经那样对你,你不恨我?”
“熊,我不恨你。虽然我现在无法和以前一样深爱你,但我不恨你。你和他不一样,你对我的爱护也远远超过了那一夜的伤害。你是什么人,我懂。回头,我不在你身边,娶个适合你的女子共度一生吧,但是,那洛宁你还是小心些,那丫头心机不小。”
他慌了。
她要走了吗?
“不要!求你!”
燕泠挥手,奕绝闭上双眼,但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异样,睁开眼时,燕泠已经扶起奕雄。
冰凉是手拭去他脸上的湿润:“迟了,即使我此时万千地不甘愿,终究是要走的。我不走,就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不回去,最后仍是难以放下心中的牵挂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要让自己开心。还有,不要忘记我,偶尔想我,但也不要太思念我,只需要偶尔念起我的名,记得有个女人曾经爱过你。”
“不行!你不能走!”
“记住,男人不要说不行二字。你的父皇,我不杀了,我也一样下不了手,因为,世间还有你。呵呵,可我也不会给他太好过,每到午夜梦回,他会受到审判和惩罚的。”
“你不要走,父皇会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是吗,父皇?”
奕绝点头。
“知道你想我留下,可是我的心分成两半,一半在这边,一半在那边,真的好痛苦!我从雪神谷出来的路上,杀了不少人,尽管坏人居多,我也为了自己麻木的神经感到可耻。在我们原来的世界,杀人是犯法的。我快意恩仇,双手沾满血腥,面对师傅的嘱托却无法下手,我实在没用!再说了,我不愿意和你相认,却与你抵死缠绵,用另一个人的身体,无论如何都安抚不了自己的灵魂,我很痛苦很累了你知道吗?”
“燕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没有用的,也许我死了,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我年老的父亲在等我尽孝,我懦弱的妹妹还在期盼我,还有另外一个相爱的男人,也在思念我。如今,我辜负了你和师傅,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放手吧,我实在不能在这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别了,熊!如果有来生,我愿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永生永世!”
“不要!”
“燕儿,不要!”
挥手散出一片白色烟雾,燕泠手中的寒光插向自己的心脏,随着两个男人的惊呼,飞起一片红雾,那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红衣妖艳的女子,坠落泥尘。
收回力气的奕雄飞身扑向她,抱着她嘶喊:“为什么要这样?不!御医!传御医!”
“没用的,熊,放我走,生死蛊已解,你保重!”
那份重量完完全全沉没在他哀痛的怀抱。
奕汉醒过来,见到这一幕,赶紧连滚带爬扑过去,连点几处大穴,想要止住燕泠胸口喷涌的鲜血,掏出怀里独有的一颗的十全大还丹塞进她嘴里,奕雄精神一振奋,源源不断的真气渡进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但她的面色如纸,气息和脉搏还是在渐渐消失。
最后,抬起头,在奕绝复杂眼神的凝望,还有奕雄充满期冀和痛苦的表情里,奕汉轻轻摇头。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燕泠会死,而且好像那把锋利的刀是她自己插进去的,是什么导致她坚强地逃脱三年前的厄运后竟然在此时选择了死亡。他不敢问,因为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