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千骨不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说这番话,但是看到他眼底的那份坚定,还有那一逝而过的挣扎,她似乎有些明白,“仇恨,你杀了天烽皇就当着能报仇了,你心底的仇恨就一定能够化解,你就当真可以放下身上的那个沉重的包袱了?你当真就开心了?你的族人就能复活了?”
月璃微微一怔,他睁大眼看着花千骨,眼底却不自觉流露出一抹伤痛,是啊,就算他报了仇,杀了天烽皇,又如何,他的族人,再也无法复活了,再也无法
“你说的对!”月璃站了起来,走到月色中,抬起头看着满月,“无论我怎么做,我的族人都无法复活,是以!”他转过身,当花千骨触及他的目光时,心头一颤。
“是以,我更加不能放弃!”月色凛然中,他却笑得残酷,冷酷的像是地域修罗。
花千骨缓缓站了起来,看向他,她曾以为自己了解他,曾以为他们相知,但如今看来,他们依旧只是天与地,永远也走不到相交的那一天!
“到此刻,我才了解你,我才终于知道你为何非要夺取独角兽之角!”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他!
月璃拧了一下眉头。
“二十年了,也许你曾有些改变,对你的子民产生了些怜悯之心,因为他们让你想起了你的族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子民是人,你的族人是人,难道巯煌国的子民就不是人了,他们就该死了,他们放了什么错,是因为他们是巯煌国的子民,是烽皇的子民,你就可以迁怒他们,就可以肆意夺取他们的性命了!”花千骨摇着头,看着他,似乎从不认识他,“你这样做,不是在复仇,你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在恨烽皇夺走你族人的命,还是你恨他夺走了你的权利,你的尊严!”
“你!”月璃皱紧了眉头,叱喝道,“够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却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的话,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打心底里看不起你!”花千骨狠狠地甩下这句话,转身就想走,却被月璃拉住。
“放手!”花千骨试图甩开他的手。
“不放!”月璃吼道。
“你!”花千骨被他锁住内力,无法挣脱,一气之下,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背。
月璃紧皱眉头,却任由她咬着,却没有吭一声。
花千骨抬起头,凝视着他,眸光闪动,“为何,为何不松手!”
月璃低头看去,手腕间赫然一道红齿印,眸光轻掠,微淡无意,道,“若是能解恨,你咬便是,我不会还手,只是,我仍不会放你走。”
花千骨轻蹙眉头,松了他的手,索性坐在石头上,撇了撇嘴道,“随你!”反正是走不了,她也不白费气力,养足精神,待机冲破封印才是上计。
月璃见她坐着生气,自知和她再多说无益,于是便在她身边不远处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点燃了火堆,“你过来,这里暖和些。”
花千骨侧过身子,不理他,月璃苦笑一下,却不再开口。
黎明前的天空格外的宁静,远眺天边,墨蓝色的天际,已然泛起微微的白,纯色的白却有着力透之势,竟将天际一笔刷白,火早就灭了,只留得焦炭里间或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月璃背对着花千骨站立,双手反剪于后,仰起头看向那一抹力透的纯白,似有感叹,却隐隐带了一丝的无奈。
“你醒了?”花千骨刚起身,突闻得他清朗的声音。
花千骨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朝他看去的方向眺望,天边渐起的鱼肚白已然乘着一股飞驰之势,迅速将天边染白。
“我们走吧!”月璃转过身,目光柔和,眉宇间褪去了焦灼,复而平静。
不待她回话,月璃便兀自朝前走去。
“去那里?”花千骨四处看了看,这里乃密林深处,适合躲藏,而他走的方向,却是通往平川阔野。
他去那里作何,花千骨蹙眉凝思,这个男人他的心思,自己永远也无法猜度,而他的心却如磐石,更是坚硬难懂,禁锢了自己,也挡住了别人探究的目光。
“去找些吃的,走吧!”
月璃带着花千骨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一股山流水,从高耸的山顶倾泻而下,在平地处汇成一条河流,缓缓地朝南流去。
月璃撩起袍摆,塞在腰间,半蹲着身子,双手掬起一抔清水,往脸上泼去,转过脸看向站在身后正欣赏着这辽阔山脉景致的花千骨。
“你也洗洗吧,这里的水很清凉。”语气温尔,当看到花千骨惊讶的表情时,扬起一笑,“你的脸很脏,好好洗洗吧!”
花千骨看着眼前扬眉轻笑的男子,心中诧然,不知他为何如此的放松,似乎昨夜的暴戾只是一场梦,天亮了,梦也就醒了。
她走到湖边,蹲下身子,也掬起一抔清水,轻拍螓首,卷起袖子轻轻擦拭额面,突闻得耳边一阵水花激荡之声,循声看去,却见月璃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踏入水中。
“你要抓鱼?”
“嘘”月璃将食指放于唇间,轻声唏嘘,双眼专注地盯着湖面,弓着身子,仅余刹那,半抬起的双手猛地扑进水中,溅起水花,晶莹如珠,飞溅开来。
须臾,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便被他擒出水面。
“快看,我抓到一条,如何!”他扬眉一笑,清爽飞扬,看着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的嘴角竟也微微上扬。。
“你笑了!”自那之后,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
“呵呵,有些意外!”
“意外?”他挑眉。
“我还以为你会用掌力将这些鱼震出水面,没想到,你居然用手抓!”还如此的开心。
“在我的故乡,那里个大湖,那时我常常这样在湖里抓鱼!”说起过去的时光,月璃的脸上再度浮起温柔的笑,眼神也逐渐柔和,目光深远,看着清澈的水面,遥想飞远。
末了,却只是勾起一抹苍凉的笑,神情转而悲凉,“如今,却再也不能,抓鱼调侃,取自悠然。”想想也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抓了鱼,生起火,花千骨和月璃在湖边席地而坐,就近火,烤着鱼。
看着滋滋起烟的鱼皮,花千骨的目光微眺,看向在一旁的月璃,净白的脸庞上是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双微微扯起的双唇,要是她不曾听师傅说过,她很难将眼前这样一个温文如玉的月璃和那个传说中狂戾的男子相联系起来。
如今的他很平静,目光平和,晨曦淡淡地映绕在他的周身,静处如月,平淡如水,让人感到一股的宁静,幽远。
有那么一刻,花千骨居然贪恋起这份的宁静,她希望时光能停留一刻。
“你的鱼烤焦了!”月璃却突然转过脸,对上了花千骨的目光,眉眼一笑。
“额!”花千骨猛地回过神,慌忙提起竹叉,挥手将烟吹走,“哎呀,烤焦了!”看着手中那黑如碳的鱼儿,花千骨撅嘴道,“倒霉!”
“呵呵,吃我的吧!”月璃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她,目光里却透出隐隐的笑,“你刚才在想什么,都出神了!”
花千骨接过鱼,掀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嚼了嚼道,“恩,味道真美!”
子却光她。月璃看到她那满足的模样,心底竟然浮起一丝同样的满足,他惊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居然会感到满足,似乎看到她那满足的笑,自己的心也跟着乐了起来,这是他二十年来都不曾感觉到的满足与快乐,惊诧于自己的情感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阵的马蹄声。
月璃警觉地站起,踢倒火堆,拉了同样站起的花千骨,迅速朝最近的林中飞奔而去。
还未及到达,一道雷利的锋锐朝自己飞射而来,月璃抱起花千骨,旋身躲过那一标长箭,笔直的长杆势如雷霆,直直地插入了深土里,杆上那红缨旋摆一圈,便落落下垂。
“是谁!”月璃见走不掉,转过头,看向身后。
声未落定,又是一道冷光飞来,月璃单脚蹬地,飞身跃起,拉着花千骨闪躲到一旁,定神看去时,却见一匹白马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马背上,一名黑衣男子,面容刚毅,俊朗如月,却面色沉凝,目光如炬,朝这边射来。
那道目光太过锐利,惊得人心阵阵醋栗,月璃拧起眉头,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平视。
“天夜祁!”花千骨看清来人后,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马儿扬起前踢,在半空踢腾开,长长的嘶鸣声响彻阔野,月璃面无惧色地站在马前,将花千骨护在身后,拧眉看向来人。
眼前的男人,有着深邃的眉眼,冷厉的气势,倨傲的眼神却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微微一变,转而柔和,却只是刹那,又再度转到自己的身上,变得锋芒毕露。
“你就是月璃?”似乎早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天夜祁高高在上,睇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的嘲弄与不屑。
月璃处变不惊,回以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天夜祁!”
“哦,原来是祁王,久闻大名!”月璃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天夜祁的身后是一骑精装骑兵,为首的却是位斯文的中年男子,面容清濯,目光祁智,眼底闪过的精芒让他显得格外的特别。
月璃对上他那祁智的目光,心头已然明了,微微颔首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已翻身下马的天夜祁,垂于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起。
“千骨,你还好吗?”天夜祁一开口却是对着他身后的花千骨问道,才不过半月不见,她却愈发的清瘦,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淡淡的焦虑,双眼里却依旧是清冷的目光,只是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眸光微微一动,透出惊讶。
“我收到六弟的飞鸽传书,说你被困在天巫山,于是我便连夜兼程,赶到这里!”天夜祁的目光里透着喜悦与担忧,当时他曾命暗影暗中保护他们,直到前些日子,收到暗影的回报,才知道他们出事了,交代五弟负责守护城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