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青衣女子暂时放下手中的水舀。
“羽姑娘,虽说我们清心堂做的事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枪打出头鸟,这些善事本该是官府来做的事,现在我们做了……”那男子话未说完,直看着被称为“羽姑娘”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沉默片刻,道:“如今国力微弱,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在此国难之际,相信应知府也知此事的重要。”
男子听闻此言,有些愤慨道:“那个昏官哪里知道这些!上次还敢对羽姑娘动手动脚!”
青衣女子淡淡笑了笑,“他讨不了好处去。”说着她看了看另外几个在忙活的人,道:“今日辛苦大家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那几个人道:“羽姑娘,这怎么成,这本来是为我们做的事情,怎么能独自让羽姑娘劳累。”
青衣女子道:“无妨,剩下的活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些活儿我比大家熟练得多。今日大家都累了,明日还要帮着我们清心堂搬家,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大家都不愿意留青衣女子一个人在这里辛苦,那眼睛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和信任。
青衣女子坚持要自己留下,后来进来的男子也跟着再三劝说,那些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青衣女子看了眼那男子,道:“你也去吧。”
男子点头,道:“那我先回清心堂。”
男子走后,青衣女子继续做着手中的活,待水桶里的水都泼洒过地面了,又在庙中各个角落都摆了一坛香,然后细心检查了一遍,这才走出神庙。
“出来吧。”青衣女子站在破庙边,语气平静。她的眼睛正看着项昭宁的方向——确切的说,是在看项昭宁。
项昭宁吃了一惊,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再也没有和自己同样的存在。这个羽姑娘必然是在说自己。
这样一想,项昭宁很是吃了一惊。中位羽姑娘竟然能看见魂魄吗?
那青衣女子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笑道:“我确实能看见你。你过来。”
项昭宁见那青衣女子眉目柔和,心中不自觉相信了她,于是飘啊飘啊飘到了她的眼前。
羽姑娘上下打量着项昭宁,道:“看起来不像是个凡人。莫不是修道者?”
项昭宁点点头,道:“正是。”
羽姑娘思索片刻,道:“不,看来不止如此。”她看着项昭宁道:“修道人,你如何会到这里?”
项昭宁仔细想了想,道:“我是被人送过来的。”
羽姑娘挑挑眉,“被谁?”
项昭宁摇摇头,并不答话。
羽姑娘想了想,道:“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只是眼下你也无去处,不如跟在我身边吧。”她向项昭宁发出邀请。
“跟在你身边?”项昭宁重复道。
羽姑娘点头,道:“世道乱,如今孤魂野鬼不少。我观你生体似未尽,看来迟早是要回去的。你若在我身边,我还可保持你这生魂的状态,若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与孤魂野鬼在一起,到时候想要再回去就不容易了。”羽姑娘解释道。
项昭宁沉默片刻,道:“为什么帮我?”
羽姑娘笑了笑,道:“你不用想得太多,我是一名医者。方才你听到了,清心堂便是我家祖传的药庄。”
项昭宁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想知道这女子在想什么。如今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当自己在防备她,当下也不多解释,只默默站在一旁。
羽姑娘笑了笑,道:“方才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你了,你与别的孤魂野鬼不同,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她回想了一下,道:“让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项昭宁挑挑眉,她对这位羽姑娘倒是没有相同的感觉,不过她相信这位人间的羽姑娘不会害自己。
羽姑娘也不介意项昭宁沉默的态度,只清理了一下庙中自己带来的工具,然后带着项昭宁的魂慢悠悠地往清心堂回去。
然而这回去清心堂的一路却并不平静。
破庙在城郊,从破庙回去清心堂便要经过城门。
羽姑娘走至城门正要进去,守门的兵士却交叉着长矛挡住了她的去路。
羽姑娘平静地看着他们,道:“何事?”
那两个兵士不怀好意地嘿嘿笑起来。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清心堂主羽姑娘吗?”一个人出言讽刺。
他们的目光透露着贪婪和欲望,可是他们到底没有一个人对羽姑娘动手动脚。
羽姑娘就那么看着他们,也不答话,让那说话的人尴尬起来。
“装什么清高!我们大人三番五次请你,你都推脱事忙。今日看来你也没什么事,那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羽姑娘想了想,便道:“应知府日理万机。今日我尚未准备,改日再拜访知府大人。”
“哈哈哈!”其中一个兵士放声大笑起来。“羽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文绉绉地兜圈子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着一挥手,从城里列队走出一队十人的兵士,将羽姑娘给团团围住了。
342 清心堂主
羽姑娘看了看城门口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四周举刀相向的兵士,冷笑一声道:“既然是应知府相请,我走一趟就是,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叫人看了以为是在抓钦犯。”
方才说话的兵士听闻这话,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道:“少特么废话,带走!”说完便昂首挺胸地招了下手,在前面带路。
那些围着羽姑娘的兵士不敢真的抓羽姑娘,只围着她前进,丝毫不敢松懈。
项昭宁奇怪的想,明明羽姑娘只是个身无武功的弱女子,怎么会让这些手持武器的兵卫眼中流露出忌惮的神色呢。她想莫非羽姑娘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如果是这样那也说得通的,毕竟羽姑娘竟能看到她的魂魄。
羽姑娘神态自若地走在一众兵士之间,不像是去龙潭虎穴,就像是平平常常回家一样。
前面跑过来几个人,急急忙忙要冲过来,嘴里还喊着:“羽姑娘!羽姑娘!少东家!少东家!”
羽姑娘伸出手制止道:“大家不必担心,青杨,你照顾好堂内的病人,我片刻就回。”
项昭宁注意到那个被叫做青杨的男子正是之前来破庙中找羽姑娘的男人。那青杨拱手道:“是,青杨这就回去。”于是拉着一干人干净利落的走了。其他人不像青杨这么干脆,还想着要冲过来拉走羽姑娘,但都被青杨带回去了。
羽姑娘朝项昭宁的方位看了看,心想这个修道人倒是个不多话的。
一众兵士围着羽姑娘进入了应知府的府邸。羽姑娘心中冷笑,心想这应知府真是死性不改,上次吃了亏还不知道收敛,这次竟然叫人把她带到家里来了。
项昭宁跟着羽姑娘进了知府的府邸,看着那些人带着她穿过中堂,一直引到到了后花园去。
应知府的府邸修建得极为讲究。看起来是十分雅致的风格。他的府邸占地广阔,后花园也造得极大。园中姹紫嫣红,兼有假山亭台,在蓝天白云之下如画一般。
应知府便在园中倚水而建的亭台上负手而立,亭台中的小石桌上摆着些瓜果酒菜。
项昭宁以为应知府既然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而且方才在城门口又见识了那么一幕,心想他大概是个肥肠满脑的家伙,可是事实上这位应知府比她想象中要好了很多。
应知府听到喧哗声便转过身来,待看到羽姑娘和一众兵卫,便喝道:“胡闹!本官让你们好生请羽姑娘来作客。你们怎的如此无礼,竟然刀剑相向?”
应知府四十来岁的模样,难得人到中年又是身处高位。既没有秃顶也没有大肚子,样貌看起来还颇为英俊。只是他眼角的纹路和眉间的沟壑泄露了他的年龄和一些心性。
项昭宁想,这个是圆滑又狠辣的男人。
不止如此,她觉得这位应知府的气息有些奇怪,他站在那里就是让人觉得他是不一样的。他与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那些兵卫听闻连连致歉告饶,这时完全没有了在城门口的嚣张模样。
羽姑娘道:“无妨,应大人日理万机还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我真是惶恐。”
应知府挥手让兵卫们都退下,笑意盈盈地看着羽姑娘,伸手道:“羽姑娘多礼了。这边请。”
羽姑娘大大方方落座,随意扫了眼桌上的酒菜,眉角微微挑了一下。
应知府撩袍坐在羽姑娘对面。一边帮羽姑娘斟酒一边道:“那日初见羽姑娘,应某便惊为天人,听羽姑娘谈经论道更有知己之感。上次是应某鲁莽,惊吓了羽姑娘,今日便是应某赔罪来了。”
羽姑娘淡淡道:“应知府这样的赔罪方式还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应知府笑道:“下等人不明就里。冲撞了羽姑娘,还请羽姑娘见谅。不然这样。羽姑娘既然被这些个下等人弄得不痛快了,应某这就罚他们去,羽姑娘想要本官怎么罚他们呢?”
项昭宁听了觉得好笑。这应知府这么说,明显是把自己摘出来,表明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可那些兵卫若不是得到他的命令,怎么会这么对待羽姑娘呢?
羽姑娘道:“那倒不必。应知府,上次我提及的关于流民安置的问题,应知府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年粮食青黄不接,加上北部战乱,很快将有更多的流民进入到本城。若不造作准备,恐怕到时候难以调配资源。”
应知府一笑,摆手道:“羽姑娘忧国忧民,实乃女中豪杰,让本官十分钦佩。不过今日是私宴,不谈国事。待吃完之后我们再来谈公事。”
羽姑娘也不争辩,道了声“也好”,然后开始喝酒吃菜。
应知府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狠辣,席间状似亲密地给羽姑娘夹菜倒酒,羽姑娘便吃菜喝酒,只听着应知府说话,自己并不多言。
项昭宁看得无聊,便坐在亭子的檐角上,一会儿看看天空,想着师父会在这片天空的哪里?一会儿看看羽姑娘和应知府,想着这羽姑娘和应知府葫芦里都打着什么算盘。
待酒过三巡,应知府微醉,羽姑娘却坐得笔直,动也不动。
应知府开始痴迷地看着羽姑娘,伸手去抓羽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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