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冰冷滑轨的仙府,他想要个简单点的带叶子的有生命的树枝造成的房子。唔,最好是有生命的树,杨树柳树,根在云中,随风垂下绿丝绦,有百鸟在他的屋上飞翔歌唱,想想就是十分有情趣的场景。
哦,对了。他的房子最好没有确切的方位,他比邪予有创意,他想随心所欲地漂浮在空中,什么东南西北中都弱爆了,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岂不快哉?
鬼婴阴测测地勾动一下唇角,觉得自己就应该住在地下。朽戈前半生是个神仙,自然更喜欢明亮高远的地方,邪予是猪妖的时候就是在林子里野惯了的,那时他还顶着两只长牙,最喜欢往树上撞。他跟他们不一样,他是在地府长大的,对于他来说接地气聚阴气才是正途。而且吧,他的小伙伴们也都喜欢猫在地下各个角落,那里有让它们十分高兴欢畅的养料。
至于地下宫殿的样子,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富丽堂皇一些比较好。什么宝石啊什么金银啊等等自然越华贵越好,他还存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衣服,虽然在项九长生的时代没能用上,但现在大概可以随意穿了吧。他这么想着,一方面有些惆怅有些难过,心里像是空落落的,另一方面又有些隐晦的解脱和期待。他不能分清楚到底哪种生活是他更喜欢的,他觉得他现在更习惯于接受而不是去改变。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就变得恍惚了。
让人意外的是不动。不动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他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而到这个时候,项昭宁才稍稍接触到这个沉默的魔的内心。他的心中很空,太空了。他没有期待,没有规划,他随遇而安,他载世浮沉。
他看着项昭宁,仿佛他那方寸之地就是一个大千世界,不需要更多的累赘。
看着这样的不动,项昭宁想到了那时还在人间,她还没有离魂的最后一夜,想到他岿然不动守在树下的姿态,想到他曾说过的“想不明白”,想到了他的“孤独”。
一个人长久地以守护的姿态存世,几乎没有自己的欲望和期待,这便是不动的内心状态吗?
项昭宁想了想,决定给鬼婴一些时间。
火凤很好养,它在邪予的林子里加种了凤凰木,自己就栖身在上面,深觉惬意。玄武则很没有创意地吐了海水出来填了很大一片湖,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地方太小,但好在它自身可以自由变大变小,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丹餮要了一片山,在深山蹿了一圈回来,觉得在阿九身边要个可以躺的地方就很好。
当大家都选择好了,就该轮到项昭宁自己了。
她的思绪一滞,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茫然了。她想到了冰封的折翼,想到了那一片灼灼桃林,甚至想到了那只羊,那几只鸡……
项昭宁沉默了片刻,心想不如就先到这里吧。界都是她的,要做什么还不是她说的算。
于是项昭宁停下来,她的目光投向天际,然后又缓缓收回。
子翼神君看了一会儿,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他走得也默默无闻。
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回到自己仙府的途中似乎有谁喊他跟他打招呼,可他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脑子里就有一个念头——项九将醉醒忘生毁了。
醉醒忘生这个地方虽说是项九长生创造的界,但跟子翼神君是有关联的。子翼神君自己就曾经在醉醒忘生中住过一段时间。项九长生魂飞魄散后不久,醉醒忘生也消失了。子翼神君一度以为在那个时候醉醒忘生就被毁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后来随着项昭宁的出现,醉醒忘生也回来了。这叫他很难不去想象这与项九长生复生的关联。
子翼神君坐在云波池边思绪繁乱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可是越是这样想,那些难以忘记的往事越是抛不开丢不掉。他想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项九长生魂飞魄散那一刻的事情。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拼命想要为那个人聚集魂魄,可是那些魂魄的碎片却像是逃避他般四散,即便他怎么努力了去抓,用怎样快的手法,但就是无法碰触到那些生动的魂灵。
那个时候他可以安慰自己,虽然他自己没有抓到,但是朽戈那些一直跟着她的人也同样无能为力。这样的想法才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像是在证明项九长生拒绝的不止是他,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可是他内心深处一直知道——不是的。项九长生选择了拒绝所有人是因为他的原因。
子翼神君清楚地记得两人最后的约定。他是知道项九长生一定会上天庭,他也知道项九长生只要上天庭,一定就没有活路。只是他从未想过那结局真如项九长生所说过的魂飞魄散。
从此魂魄不能积聚,生命不能重来——总归是太残酷。
PS:
迟来的章节,这个周末过得实在窘迫。对不住了,弯弯会找时间补上的~
362 一起去吧
七杀神君悄悄地抹了一把汗,心想白白送人去被打劫这种事情总算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只是他的好友子翼神君实在是意志消沉得叫人看不下去了。
这日,七杀神君实在看不过眼,于是摸了摸脖子送上门去,劝道:“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想不开。当年项长生魂都没了,你就该放下,老老实实当你的逍遥神仙。如今来了个项昭宁,你要真有心还愿什么也没人拦着你,又不是真到了实在无路可走的地步。何必要这样自苦?”
子翼神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波池,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七杀无奈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子翼神君仍旧懒得理他。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来做任何事情。
七杀咬咬牙,“这样吧,告诉你一件事情,如何?”他也知道子翼大约是不会给他什么回应了,于是主动道:“项昭宁的肉身并非凡胎。”这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按道理来说,项昭宁是一介凡人,在修仙界修道多年也改变不了吃五谷六米的曾经,这样的肉身无疑就是个凡胎。可是他对项昭宁夺魂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肉身本质上与凡人略有些不同。
子翼神君这时才有了一丝反应。“项昭宁是项九的血脉,项九生子的时候已是地仙,且经过了神器铸体,她传承下来的后代自然也该与凡胎不同。”
这么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七杀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大家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这样东西究竟是什么他暂时又说不清楚。
七杀皱皱眉,暂时把这个抛到一边,又道:“这项昭宁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自己没有项长生当年的实力。竟然也能收服三样神器。我本来看她已与神器接触过,想着她该能触发羽衣的觉醒,没想到算错了……”
子翼神君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夺了项昭宁的魂是为了让她去觉醒羽衣?你找到了羽衣?”
七杀心中一跳,心想完了,说漏嘴了,这事儿是天帝秘密交代的,不能让人知道的。尤其不能叫子翼知道。
子翼起身,步步紧逼过来道:“这么说,你说去找魔星其实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要找羽衣?”
“不是,确实是找魔星……”羽衣也要找的。
“项昭宁在凡人界被夺魂,你若不是确定羽衣在凡人界。怎会在那里夺了项昭宁的魂?你把项昭宁的魂送到了羽衣身边?”子翼神君脸色不好起来。
羽衣在上古只是神女大人的一件衣服,可是这件衣服渐渐有了灵智。神女陨落之后,羽衣也跟着消失了,它的消失很彻底,与神兽的隐居完全不同。它是真的找不见了。项九长生当年就没找到羽衣,如果找到了羽衣,她大概也不至于会魂飞魄散。
“这事你不要再管了。我实话告诉你,你去找项昭宁的事情天帝都清楚了。你若再掺和这件事,天帝难免认为你有二心,就算你是天帝亲手创造的也不能例外。”
子翼神君眯了眯眼。略想了想,心中一片黯然。此事便再不提。
醉醒忘生中,众人围坐一团。正在讨论剩下两件神器的事情。
项昭宁得了项九长生的恩惠,白白得了一个空间,虽说里子全毁,壳子还是原样的。她重新创造了壳子里面的东西,感恩于项九长生。便保留了醉醒忘生的名字。她记得冰窟中每分每刻的感受,她心里很清楚。项九长生不会回来了。
虽说项九长生有三魄散逸天地间,但这三魂大约是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了。不然项九长生也不会只有这三魂没有交代线索。这说明她当时大概也就想着罢了。
每每想到这里,项昭宁就不禁想到自己神识中那位前辈。她本来就不确定那位前辈是不是项九长生,这时候强烈地感觉到项九长生不会来夺她的身体了,便觉得那位前辈多了几分是项九长生的可能。只是自从她醒来后,或者也可能自从她沉睡后,那位前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不可否认,因为确定自己只会是自己,不可能变成项九长生了,项昭宁的心情轻松多了。她修炼九转也已经到了如今六转气随意的程度,神器都已经收集三样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什么退路了。不管前路如何,她也只有继续这样走下去,九转还要加紧练,神器还要加紧找。她不是一个人,她的师父还在沉睡,她胸腔中温热的血脉还能感觉得到姬云华生命的存在,她记得他最后所说的话,虽然她自己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就是希望师父能活得好好的。
朽戈道:“易木弓在东方万木之森,那是青龙神兽的地盘。”
火凤插嘴道:“对头对头,青龙大哥很帅气哦~”说完用翅膀遮了遮面,一脸娇羞。
众人望它,玄武擦了一把汗,深觉丢脸。
朽戈轻咳一声,“伏地盾是麒麟的守护物。但是麒麟并不在看守伏地盾。当年长生寻找到伏地盾时便未发现麒麟,这是长生唯一没有成功铸体的神器。”麒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玄武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其实这个场面玄武是最没有参与感的。它与项昭宁接触的时间最短,没多时项昭宁就沉睡了,它更像是在看一场戏,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