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享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相信?太真人在宛城附近捉到一个天华山的修士并带回来刑讯了一番,那修士没撑住还说了许多事情呢。”
谈笑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拳,想到宛城的种种,摸不准这消息是真是假,也摸不准这被捉的是哪个。
云享见她一直沉默,便笑道:“我以为你们散修喜欢听这些辛秘之事,我在山下游历时也曾与散修交流一些他们平时不知道的趣事,可你仿佛不怎么感兴趣啊。”
谈笑怎么会不感兴趣,她还想云享多说一些,可她不知道怎么合适地把这话说出口。就在她苦思冥想怎么说才会不让人起疑又能让他说得更多时,云享却起身道:“算了,你既然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本来这些事也挺无趣的。”说着就往外走。
谈笑实在憋不住,问道:“你说神器一定要有,为什么?”
云享侧过头,“你还不明白?神器有没有有什么重要的?那东西即便有,如今修仙界有几个能受得住的?贪婪是一回事,性命又是一回事了。重要的是这修仙界中谁来做主。”
谈笑这回是更听不明白了。谁做主又有什么重要的?门派之间各自独立这么多年,根本没什么做主不做主的说法吧?
云享叹了口气,“果真是凡人,愚笨得很。谁不想长生不老,法力无边?集天下之利成一派乃至一人之仙道,多么诱人。你以为大家为什么这么相安无事?天华为何频繁收弟子?太真为何抬出神器?百余筑基修士为何失踪?古剑……呵……”云享走了,他觉得跟谈笑说这些实在太没趣了,因为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谈笑觉得自己缺乏想象力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了。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只有修行修行再修行。她不明白为什么想要长生不老法力无边就会有什么神器妖器,会有修士失踪,对于修士来说,他的一生不是都该奉献给漫漫仙途的吗?他不是只要不断修行,不断提升自己的力量就好的吗?
云享的话让她生出了排斥,她突然想到那个声音说过的四个字——乌烟瘴气。
126 贪与生命
当气穴隐隐发热,真气缓缓充盈整个丹田之时,谈笑想自己的反噬期就要过去了。
反噬期的第三天,谈笑试着念动法咒在指尖凝结金气,然后隔着一指的距离在桌子上空轻轻划过,同时用精神力控制着力道,然后桌面被划开了一条寸深的口子。
谈笑收手,她惊奇地发现她对自身气的状况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也能更敏感精确地感应真气的吸收或者是流失,这与她之前大约的估算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厚重的趋势。她心中一喜,心想难道说反噬期过去之后,真气存量回避之前更多吗?修为会比之前更高的吗?
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凝神静守,将自己的全部神魂化作一滴小小的水珠滚入滔滔大海,潜意识里想亲自去丈量这片大海的广度和深度。她贪婪地深入着,聚集着,她不知疲倦地在茫茫深海中游弋,渐渐地小小水珠变成了大水珠,大水珠变成了更大的水珠,水珠变成水流,水流滚成波涛,波涛将会翻腾蔓延整个水域……
谈笑着迷于这种自由自在上天入地的感觉,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疯狂地扩张,而她本身也十分愿意这样做。
谈笑正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却不知她这种状况却是最危险的。
她本能地想要吸收更多的真气,可她相对脆弱的人类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更多的真气储存。白头本来还趴在她身边呼呼睡着,不知怎地陡然惊得跳了起来,迷蒙的眼猛然大张,脑袋一甩扫到了一旁静修的谈笑。
这一看,白头有惊又气,差点没跌下床去。
谈笑表面看起来表情平静姿态祥和。但是皮肤已经开始有些透明的迹象了。不止如此,她的身体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开始有节奏地颤抖着,这种节奏并不快,让白头看着就像是喝了酒看人重影一样。白头不敢去惊扰她,但是看到她脸上都开始显出细小的血管了,一双碧蓝色的虎眼顿时瞪得老大,鼻子也不安地喷起气来。
咕咕不明所以,小爪子往过挪了挪,白头坏脾气地一脚踹开它,小心地在谈笑身边找了个位置。不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谈笑正游泳游得舒畅,她像是水中的将军领着一群小兵们在海中兴风作浪,她觉得自己的小兵们还不够多。海域还不够广,她似乎正在不断“招兵买马”,然后突然间风停浪止,海面静下来,海平线都在缓缓离开天空。
肆无忌惮的快乐被打断。围绕凝聚在她周围的水珠纷纷逃窜散去,谈笑回身张望,惊悚地发现背后竟然有一张血盆大口在吞噬海水!
谈笑吓了一跳,她看到汹涌的海水被那张大口强行吸了进去,那张血红的大口被蔚蓝的海水包得满满,那里渐渐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黑洞。
不行!它怎么能侵犯我的海域?谈笑愤愤不平。她游过去想要抗议,想要制止它,想要把捍卫自己的深海。可是那股吸力太强大。谈笑刚一靠近就感觉自己都要被它吸进去了。
谈笑一个警醒,意识到她不能靠近了,力量如此悬殊,对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洞,而她只是深海中一滴小小的水珠。
谈笑狼狈地对抗着吸力转身往远处游。可是那些奔涌而来的海水阻挡了她的前路,还做了黑洞的帮凶。不停地把她往黑洞里推!
可恶!
谈笑拼命抗争,企图让那些海水都听她的指挥,可是却是徒劳。她的任何看似聪明的努力都敌不过绝对强大的力量,她感觉自己旋转着被吸进了那冰冷的黑洞之中。她觉得失望了,她开始蜷缩着身子听天由命,可她还是不甘。
深海恢复平静,无论是血盆大口还是黑洞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黑洞中疯狂的风止住,谈笑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感觉到了暖意。接着有了光,谈笑觉得自己被吐了出来。
眼前再没有海,她也不再是小小的水珠,这里和风舒暖,山清水秀,迎面迈着优雅的步子度来的是一只威风凛凛毛刺竖立的白虎。
白头?谈笑试问着。
对面的白虎没有一点耍赖撒娇的情绪,它庞大的身躯与谈笑同高,它平视着谈笑,整个虎身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谈笑皱了皱眉,发现她不太喜欢这个样子的白虎。
白虎在她身前大约十米的地方停住了。它似乎看懂了谈笑的表情,于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向林中走去。
谈笑愣住了,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追过去,可是白虎看似走得很慢,实际上却走得很快,她不过往前走了两步,白虎就已经消失在前方林中。
谈笑一醒神,周围的林木山水一一隐退,她的神智也渐渐恢复过来。
白头忙得满头大汗,但张嘴放开谈笑的那一刻,却有些喜滋滋地仰躺着摸了摸肚子,一副吃得很饱的样子。它正洋洋得意,旁边横出来一只手抓着他的两只前掌提了起来。
白头晕晕乎乎地抬眼看过去,一见是虎着脸眼神略有不快的谈笑,眼珠子一转便嗷嗷叫着伸舌头去舔她的脸,摆明了是在撒娇。
谈笑见此状况,紧锁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她想,或许那不是白头吧。然后又在下一瞬胡思乱想着难道那是白头的妈妈?
白头多么想告诉她: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你~~
可惜它不会说话。
白头摆着尾巴撩拨谈笑,谈笑一偏头,突然感觉到痛意,于是手往脖子上摸了一把,却摸到一手的鲜红。
谈笑眉毛一挑看向白头,白头讨好地亮出两只尖端血红的虎牙,似乎还在邀功。
谈笑心神一动。想起方才在海中的状况,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心中觉得白头一定不会害她的,她坚信这一点,但是白头为什么咬她?还咬得这么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咬她?
她心中有个声音得意地笑了。“哈哈,小娃子,反噬期是那么好过的吗?果然是个饕餮,你要再那么玩下去,这躯壳撑不住那么多真气就要爆裂,它若不咬你,你早不知不觉魂飞魄散了!糊涂虫!”
谈笑狠狠惊了一把。猛一回想尽是后怕。“什么?”
“什么什么,就这么回事,你损失点真气。捞回你的小命,不错了。”那声音又道。
谈笑慢慢消化着那声音提供的信息,她想危险真是无处不在啊。等她平静下来,听见那声音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顿时又觉得无语了。她想这个声音怎么每次出现一点预兆都没有,来无影去无踪的,都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我又没躯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那声音很不屑地嗤笑一声。
谈笑被噎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是不是除了教我九转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
那声音道:“怎么了?”有点奇怪谈笑为什么问这话。
谈笑一本正经道:“阿娘说给我项家的秘法。莫非你是一本书?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九转归一?”
那声音似乎抽了抽,半晌才平静地说:“你真幽默,果然还是下山的好。”
谈笑眉头动了动。“你说白头是什么?”
“灵兽呗,你不是知道吗?”那声音很不负责任地很快回答道。
“你知道神器的事情吗?还有那么多筑基弟子失踪……”
“你管他们去死。”那声音摆明了不感兴趣。
“阿娘跟我提过神器。”
那声音沉默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谈笑觉得那声音肯定又自顾自消失了的时候,却听见那声音略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小娃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糟蹋!”
“什么?”谈笑问。
“我说你笨!”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比这个长。”谈笑认真地回应。
那声音如果有实体。这时候估计想找个锤子把谈笑的脑袋锤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浆糊。不过它是没有实体的。
“我说……神器这种事。你若有心要找,把你旁边那只小畜生带上……”
谈笑还想再问,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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