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皇点了点头:“童家老四的死状和西柳胡同的几个人是一样的,你继续查。如果靠她,你所猜测的若是事实,这案子永远也没个底了。”
“若是她做的,皇上您看”
“若真是,那也是童家活该,难道还让朕的女儿去给她家抵命?”
“皇上英明!”安如愿说道,脸上的皱纹堆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玩一场私奔的游戏
破晓,天幕拉开一线白光,前方的山峰黑色的轮廓清晰起来,灰蒙蒙的山谷中传出几声洪亮的鸡啼,新的一天开始了。
马背上的两人相视一笑,同声问道:“累吗?”
相貌忠厚平凡的女子身量较小,回头看了一眼,对着下巴上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我不累,就怕你身子还未好,经受不住长途奔波,咱们快马奔驰了一夜,未见有追兵,想来应该安全了,到前边村子休息一下。”
男子摇了摇头:“我不要紧,还是继续赶路吧,再行半日,到梁城再歇不迟。”
女子沉思了一下,点头同意,两人扬鞭催马,很快消失在密密的丛林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马上这两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女会是步青澜与凤墨涵,静亲王府六郡主拐带了七皇子私奔出京,天亮后,这消息很快会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这一天两人早就计划好了,既然婚事受到阻挠,最好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郎有情妹有意,这两个随心所欲的人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让月皇气去吧,管他谁家天下,他们只想好好享受两个人的蜜月佳期。
想到临行前静亲王的话,凤墨涵的心变态不能平静。母亲或许看出了她的意图,那天叫她去书房,说了一番话,也正是这番话让她没了顾虑。
静亲王告诉她,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她担着,皇上重面子,只要她没有大错,弑亲的事那个重名声的皇帝是不会做的,她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声名与权势,为了维护这两样东西,可说是费尽心思,所以不会轻易破坏了她,当初她那些姐妹之所以死,也是因为她们犯下了能够致死的罪,静亲王这么多年来都恪守规矩,没有把柄给皇上抓住。另外还有童家这条线,不管如何童纪平是静亲王的正君,皇上不会不顾及童家。
“你去吧,趁现在好好地玩玩,等你玩够了想要回来,娘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了,会有重担交给你。这是咱们母女之间的约定,你愿意遵守这个约定吗?”静亲王问她。
“娘不怕我一去不回头?”凤墨涵笑问道。
静亲王摇了摇头:“你不会,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看你对兄弟姐妹们的态度就知道,何况回不回来也由不得你,我会尽量帮你拖着,可是你若是带走了七皇子,皇姐是不会不管的,就看是你躲得急,还是她找得快了,这天下都是她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等她找到你时,由不得你不回来。”
“好吧,日子闲得无聊,我就和皇上玩一出捉迷藏的游戏,若是她说不许我就放弃,岂不是很没面子,澜哥哥可是很相信我呢,我可不能让他失望。”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娘,我今日才发现您也很狡猾,我猜不透你这么做的用意,竟然鼓动我私奔,这真的是堂堂静亲王会做的事吗?真的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愿望?你就不怕我给皇上逮到了,会被她大卸八块么?”
“我可没有逼你,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尽一尽做娘的责任罢了,你大可什么也不做,仍旧乖乖呆在京城。”静亲王微微一笑,“至于皇上会不会把你大卸八块,这个娘就不知道了,你既然敢招惹她,就应该为自己想好退路。你从小就聪明,既然能将自己的实力掩藏这么多年,连我也给骗过,应该想好怎么应对了吧。你体内那股奇怪的真气,只要不修习内功,对性命丝毫构不成威胁,别告诉我你活不长之类的话,我不信!”
“娘,其实我没有骗你,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或者说连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不知道该怎么说。”凤墨涵说道。
静亲王挥了挥手:“娘相信你,去吧。”她闭上了眼,那微笑一看就是发自内心,很是惬意。
就这样,凤墨涵和步青澜商议后,各自留书出走了,书中说明了两人所去的是雪域,不过实际上他们是向南而来。
凤墨涵离开后,侍卫阚丹青从暗处走了出来。
“王爷,为何不对六郡主说实话?”
“无法改变的事说来何用?就这样吧,我这辈子什么都输给皇姐,可是相信到了最后,我一定能赢她,她可以算尽一切,却无法让上天赐给她一个像墨涵这么出色的女儿!”静亲王的话语中流露出少有的兴奋。
“王爷怎么就能肯定?其实以六郡主的医术,兴许能治好你。”阚丹青忧心忡忡地看着静亲王。
“我的女儿我知道,丹青,你别小看了她,她的底细,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没摸透。想想看,九年前她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孩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做了那么多事!你还记得那个预言吗?月国将会三代而亡,一切现象都显示了她是命中注定的王者。”静亲王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她师从梦绮,不过还未学到梦绮的六成,梦绮都无法做到的事,她又如何能够,所以我的病只能拖了,最可惜的是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皇上真的一点也不会怀疑六郡主吗?”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怀疑,不过现在不会了!”静亲王靠在椅背上,眼神投向窗外。
皇上认定了凤墨涵是她的女儿,当然再无怀疑,而她清楚,凤墨涵绝对不是皇上的女儿,想到凤墨涵亲手导演了一出滴血认亲的戏码,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样鬼灵精的女儿,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也不知道那些想法她是从何而来,竟然连滴血认亲也能造假,还造得这么天衣无缝。
阚丹青当然相信她,跟了她这么多年,她知道没有把握的事,王爷从不会说。
“可是若是月国败亡,难道您就不心疼吗?”
“若是在乎,当年我就不会为了一人而放弃天下,其实你看过哪个朝代真的能永世繁盛?前朝之前还有前朝,历史更替了这么多代,有谁家天下是不变的?什么千秋万代,不过是痴人说梦!真想看看皇姐失去她最心爱的一切是什么样子!皇权更替,亡的不是国,是掌权的人,这江山依旧,百姓依旧,不过是换了个君主,何况你别忘了,墨涵是我的女儿,若是有一天她站在最高处,不管名字叫什么,这天下却是我家之天下!”
阚丹青听着静亲王的言论,不禁佩服,身在皇家能有此胸襟者,实在少有。她有些感慨齐思洛没有听到这番话,如果他听到,会不会对静亲王改观不少?假如当年继位的是静亲王,也许月国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大,不过死的人也不会如此之巨,连年战争下来,虽然吞并了几个大国,可是死去的百姓也不计其数,包括了阚丹青的亲人们。
不过阚丹青怎么想也觉得凤墨涵不像是做皇帝的人,她流露出的更多是散漫,让她觉得凤墨涵其实如自己一般,更适合江湖。“六郡主的性子”阚丹青摇了摇头。
“若是你不信,本王可以和你打个赌。”静亲王说道。
“王爷想和属下赌什么?”阚丹青确实不大相信。
静亲王笑了:“就赌你自己,如果将来墨涵登基为帝,我要你做她的暗卫,立誓永远效忠于她,永不背叛;若是登基为帝的是旁人,本王任你离开王府,还你自由,并将涧州的影子全权交赋予你,从此后你就是她们的主人。怎么样?本王知道你向往的是江湖,结交的朋友也尽是江湖人士,并不喜官场,本来按照我和你姨母的约定,一年之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到江湖闯荡,影子可是很大的助力,你凭借她们称霸武林也是指日可待,但是输了你就赔尽一生,就看你敢不敢赌。”
“属下能有今天,全靠王爷栽培,如果六郡主当真如王爷所说,属下赔上一生也是值得,另外影子的诱惑太大,这个赌约,还真让人难以拒绝。”阚丹青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赌了?”
“属下愿意!”
“好,一言为定!”
静亲王与她击掌为誓。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红卿对着梳妆镜,手指摸到脸上,他闭上眼,想像着是那人温暖的指尖抚过疤痕,她痛惜的眼神如在眼前。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墨涵,是不是?”他低叹一声,心中的酸楚如同清晨的薄雾,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裹住了全身,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公子!”柯儿慌慌张张地进来。
他睁开了眼,恢复了平静,不悦地问道:“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的,叫你去打个水,竟然耽搁了这么半天。”
“出事了,外面都在传,静亲王府的六郡主居然留书辞官,带着宫里的七皇子在昨儿夜里私奔了,皇上凤颜大怒,一面锁城搜查,一面派了兵马出城追捕,这事儿可闹大了,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居然会做这种事。”
“啪”地一声,红卿刚拿起的木梳落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去拾,手指颤抖着,够了几次才将木梳拿在了手里。
“公子,你没事吧?”柯儿问道。
他摇了摇头,神色冷漠地梳起头来,心里有个地方却悄然崩塌。她就这么走了,连道别都没有一声!他还计划着今日请她过来听他新谱的曲,他想告诉她一些事情,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就这么走了。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养父说的对,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多悲哀啊,他竟然把那怜悯的眼神看成了痛惜,竟然相信了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他难过,私心里以为她对他虽然比不上那个尊贵的皇子,可是也与常人有着不同,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她根本不曾在意过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咬了咬下唇,他抬起了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条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