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瑾并没有在这个搜寻过程中,找出这‘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只是这刺客及其所属的杀手集团,来历就有点奇特了。
一,这个术者杀手隶属的杀手集团‘血影盟’,其实是江南很有名气的神秘杀手集团之一,‘有名气’是指江南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少,雷瑾就是其中之一,‘神秘’则是没有门路绝对搭不上‘血影盟’的这条线;
二,现在‘血影盟’的最核心成员,就包括了这名生魂术者小野彻。‘血影盟’的高层,全都是蛮夷倭子。准确的说,‘血影盟’的骨干成员,其实已经是倭子在江南扎根后的第二代后裔。
倭国的群雄混战在丰臣秀吉时逐渐终结,不少忍者、术者相继外逃,其中一部分仗着通晓中国官话,便改换身份,在江南乡村定居下来。但这些人杀戮已惯,不久之后就在帝国江南找到了最赚钱的门路之一——做杀手,江南是个物欲横流的地方,杀手刺客的事业因此充满蓬勃‘生机’,‘血影盟’的生意几十年里从来就没有淡过。
但是,‘血影盟’远在江南,为什么要接下到西北行刺的‘单’?可恼的是,小野彻虽然是‘血影盟’的最核心成员,但此人醉心修行,对具体的细务并不关心。因此,雷瑾在最想知道的一些事上一无所获。
不过,‘血影盟’也已在雷瑾的掌握下。即是说生魂术者小野彻的突袭刺杀失败,其生魂被雷瑾炼化,‘血影盟’所有核心机密全部被雷瑾掌握了。小野彻虽然醉心修行,但对‘血影盟’的秘密据点、联络点、线人网、‘中间人’等还是了若指掌,尤其是‘血影盟’训练杀手的秘密营地,那是一些很平常的乡村田庄,外人绝不会将那些宁静的村寨与杀手训练营地联系起来。
在雷瑾看来,你‘血影盟’全是蛮夷倭子,不关我什么事;你‘血影盟’赚血腥钱,也不关我什么事;但是你‘血影盟’敢派刺客来西北行刺,那就有事了,大事!
雷瑾立即在心中决断下来,以牙还牙,彻底灭掉“血影盟”,震慑幕后的雇主!
兵贵神速,今晚就必须下达命令!
雷瑾与生魂术者小野彻的诡异无形的斗法,客居精舍中等待‘侍寝’的一干妾室倒没受什么影响,一则是武技都算高明,二则她们对妖鬼巫术也自有趋避之道,甚至本身就会一些巫术道法,也是行家里手。
倒是见雷瑾突然起身,都不禁有些愕然。
“有点紧急公事要办,最慢半个时辰回来。”雷瑾也不多说,急急忙忙更衣出门而去。
“犁庭扫穴,鸡犬不留。”
雷瑾对江南杀手集团‘血影盟’的灭绝令是以军令形式下达,因为雷瑾调动的是护卫亲军所属,而由雷瑾一手掌控的‘鬼魔部队’以及若干秘谍小组,这些参予了云南实战的‘鬼魔’和秘谍,目下正在四川休整。
雷瑾的正式军令以‘八百里快递’向四川飞递,‘飞鸽传书’则将预先备战命令早一步传到四川。
同时,雷瑾对秘谍部也作出若干指示,尤其要求江南的‘独孤堂’在眼线探报上,要准确及时。‘独孤堂’的情形比较特殊,处置血腥事件,‘独孤堂’可以胜任的人几乎没有,秘谍部的猎杀队、强袭队讫今也未曾派往江南,因为江南,暂时还不是西北幕府关注的重点。
由于雷瑾给出了关于‘血影盟’的详尽‘军情’,各个秘密据点、秘密营地、联络点、线人、‘中间人’等一应俱全(这是夜间轮值的几个女官在雷瑾口授下奋笔记录整理而成),所以危险的谍报不需要‘独孤堂’去完成,但即时的眼线探报仍然不可或缺,这对‘鬼魔’的隐秘行动,以及掩护‘鬼魔’的行踪都是非常必要的。
雷瑾下达完命令,自回内宅,至于在白衣军渡江之后不久的这段时期,走大江水路如何保证通行无阻,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事,而是部属们如何各显神通。
巳末,将近午时,雷瑾才从脂粉阵里爬起身,梳洗更衣,逍逍遥遥地出了涵灵小筑。
雷瑾本待回松柏书房,却在半路被紫绡给截住,要拉他去宜绿阁。
“奇怪啊,紫绡,你拉爷去宜绿阁干嘛?似乎,应该拉爷到你的‘软绡坊’才对。”
紫绡轻轻跺了跺脚,嗔道:“‘软绡坊’奴家又少在那里,都是丫头嬷嬷整理,怕是不合爷的意罢。”
紫绡执掌内记室机要,在内记室公事房歇的时候更多。
这紫绡以前柳眉桃腮,纤腰秀项,固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但那是一种清丽娇俏,现今不知道是她年纪渐长的缘故,还是她连续突破两道武技瓶颈,自信飞扬的缘故,又或者是雷瑾雨露滋润的缘故,紫绡的身子稍稍的丰腴了一点点,白嫩了一点点,于是清丽娇俏转作了媚丽无比,妩媚光艳,这却是独一份的变化。
以至雷瑾见了紫绡,就不免手上摸摸捏捏挨挨碰碰地占些‘便宜’,到了宜绿阁,紫绡已经脸色晕红,眉梢眼角都是春意,妩媚的大眼水汪汪。
“都是爷啦。”紫绡埋怨道,调气匀血,好不容易才将脸上的晕红消了,但那种成熟妩媚的春意媚态,就是‘花间听禅’也镇压不住。
雷瑾呵呵轻笑,轻拢了紫绡的小腰,这次是规规矩矩,不再毛手毛脚了。
紫绡这才放心的偎在雷瑾怀中,进了宜绿阁,在这一点上,紫绡比绿痕大胆多了,绿痕顾虑总是太多,心思总是太多。
宜绿阁内,绿痕还有云雁、冰縠、凝霜、金荷等四个丫头都在,一桌酒菜儿早已摆布好了。
烤羊排、炖羊腿、红烧羊蹄、手扒羊肉、鸭掌、炒鸭舌,几味下酒的凉拌,荤素都有,都是叫小厨房做了送来的。
显然吃饭不是正事儿,否则绿痕该亲自下厨了。
雷瑾折腾了一夜,肚子里确实觉得有点空,倒也不客气,旁若无人的抓起一块烤羊排就啃了起来。
绿痕忍俊不禁,忙又给雷瑾斟上一杯‘凉州骊珠’葡萄酒,雷瑾却一边啃着羊排,一边叹了口气,含糊不清地嘟囔道:“真是自作自受。”
本来,吃羊肉、喝葡萄酒也没什么不妥当,只是雷瑾总觉得佐以烈性烧酒更提精神,但西北幕府对粮食烧酒课以高酒税的政策,正是雷瑾自己一手确定下来的。平虏侯府中平时也好,宴会也好,一律是葡萄酒或是外埠贩入的元红、花雕、即墨老酒、金华酒等。
没有烧酒佐餐,岂不是雷瑾‘自作自受’?
绿痕道:“爷自个嘟囔什么呢?”
“没说什么。”
雷瑾啃完了整块羊排,这才让紫绡拿热巾子擦了擦右手沾上的油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哎,爷你半夜猛不丁的起身,下达一连串紧急军令,而且还是极少用到的‘八百里飞递’,却只是为了一个‘血影盟’,值得吗?搞得后来我们都起来了,爷倒好,一个人又回内宅胡天胡地了。”
雷瑾瞥了一眼绿痕,“那是你大惊小怪,爷要办多大的事,爷自己还不清楚?又不是大军出动。内记室、军府,夜间当值的女官、军吏就足够爷支使了,事情虽然紧急,也只须派遣几队精干人员解决。”
“那爷为什么要下灭绝令?难道因为他们都是倭子?”
“他们是不是倭子,爷一点也不关心。”雷瑾冷冷的笑道,“爷关心的是,他们收了某雇主的定金,接下了远赴西北行刺本侯的一宗买卖。哼,来犯我者,虽远在万里之遥,亦当诛之!”
“说不定爷这次拔掉的是江南的一颗毒瘤,谁知道倭子们隐姓埋名潜藏在江南,安的是什么祸心?”紫绡说道。
紫绡的祖上也曾是豪富之家,在东南倭寇之乱中,家财几乎尽毁,家境便逐渐衰落,到了近一二十年,更是穷困潦倒,否则象紫绡这样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哪里能以奴婢之身而终为雷瑾所得?紫绡虽然不曾亲眼见过祖上家破人亡的惨状,但那些穷困潦倒而把她卖入雷府作奴婢的‘亲人’,也曾在入府探望时,偶尔提起倭寇的残暴无道,紫绡对倭子自然有些仇视。至于雷瑾却是从未与倭子打过交道,除了知道日本银子很多,别的物产匮乏之外,对倭人却是说不上什么恨不恨,他出身的时候,倭寇之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没有亲身感受过,自然没有什么感觉。
“这个难说。”雷瑾打个哈哈,“还是说事吧。”
“白衣军已经攻陷赣州府城,若再攻克吉安府城,绕鄱阳湖一圈北上的通道将完全敞开。”
“唔,”雷瑾想了想,“白衣军在西江攻城、抄掠,尽力准备干粮、马料、药物、布匹等,搜集适合江南作战的诸般物资,还要适当休整,总要到六月左右才会向南直隶流窜。这个知道就行了。”
“还有件事,就是孙氏族长孙若虚,爷的泰山,现在大概已经在阴平驿道上了。”
“怎么不经剑阁、阳平关,先到汉中,再转向秦州?走阴平道,到天水似近实远啊。”雷瑾讶然道。
“这个非奴婢所知。只是爷,你的泰山大人都快到天水了,这迎接的礼数该准备了。”
“呵呵,绿痕想是有了腹案了,说来听听,然后拿给典礼署那帮典礼官员看看,大概就不会有纰漏了。”雷瑾随口说道,他正双手抱着一条炖羊腿左右撕咬,吃得不亦乐乎,逗得两个小丫头吃吃低笑不已。
绿痕却是哎呀一声,说道:“奴婢怎么没有想到呢?”
雷瑾笑道:“你如果什么事都想着亲力亲为,自然是想不到。象典礼这么烦的事,当然要丢给行家去办啦。自己包揽,不烦死也累死了。”
“那奴婢还是不说了,先让典礼署看过,再让爷过目吧。”绿痕有点懊恼。
“随你啦。总之,这事还着落在绿痕你身上。这迎接的礼数嘛,要隆重而有节。”
“是。”
喝下一杯葡萄酒,雷瑾若有所思,“快到天水了?那快的话,十天左右该到了罢。”
其实从天水到武威,骑快马的话,平时用不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