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一吸鼻子,看一看病房四周,原来这时候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辛子轩,其他人不知去哪里了。我翻了个身,用背脊对着辛子轩,然后哽咽了一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说完这几个字,我又把被子拉上来,严严实实地捂着自己的脑袋。
辛子轩又把我的被子拉下来,然后凑在我的耳边说:“小诺,你为什么不听你爸爸的劝呢?他也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婆家。”
我不知为何一听到“婆家”两个字就头痛欲裂,于是转了个脸,仰望着他,说道:“子轩,我现在头重脚轻,浑身不舒服,实在没有精力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事以后再谈吧!”
辛子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清澈如镜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息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他半跪在病床边,一边抚摸我的发梢,一边说。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说:“不必了,你还是把时间留给钟馨音吧。”
他淡淡地笑了一笑,沉吟片刻,忽然间,双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几天高泽、高亮、苏少龙全部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我怎么可以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说时,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狂热的火球。
我意气阑珊,我皱了皱眉头,然后泼他冷水:“子轩,我们这么谈得来,不如结拜兄妹?”
他愣了一愣,眼睛里的火焰被浇灭了,半饷,才怏怏然说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妹妹。”他一边说,一边捏紧我的手腕:“小诺,我曾经是你的未婚夫,我们发生过关系,怎么做兄妹呢?!”
我挣开他的手,故作淡然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把你当成是好哥哥。”
他闷笑了一下,反问:“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是不是每一个被你甩掉的男人都是你的好哥哥?!”
“当然不是!”我言不由衷地回答:“子轩,我就认你一个哥哥。”
我又说谎了,这时候我的心里正酝酿着一个计划:我要把过去的情债一笔勾销,从前的恋人变成好哥哥,这似乎是唯一的,皆大欢喜的解决办法。
辛子轩又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暂时做你的好哥哥吧。”清淡的口吻,却包含着并不轻松的心情。
我笑了一笑,辛子轩也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望着我,多少情意尽在眼底,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躲开他的注视,他为我盖好了被子,然后用手轻拍我的前肩膀,感觉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感性,似乎已经代入了角色,成为我的“哥哥”。
就这样,在辛子轩的安抚下,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自己又到了红树林庄园,在斑驳幽深,雾霭昏沉的竹影下,站着一个硕长的孤独的身影,他是韩晨(顾晨枫)。他静静地望着我,清秀苍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哀伤,一丝郁结,令人肝肠寸断。我拨开了面前的瘴气,缓缓地向他飘了过去,他的脸孔依然年轻,只是目光已经老去,浑身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沧桑感。
我和他相对无言,那种经年的默契仿佛彼此交换了灵魂,骤然间,他的脸上浮现一个阴郁的笑,迷离的笑颜如郁金香盛开,优雅得触目惊心,我顿然醒悟,我从他的眼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然而,越接近谜底,我越发的心痛,此刻,我只能想到一个形容词来修饰这幻影中的男人---复仇使者。
我飘到他的跟前,沉吟片刻,然后问他:“阿晨,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下毒毒害我们?!”
他没有回答,蓦然间抱住了我,在我的耳边轻轻呢喃:“不要问我!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用力推开了他,逼视着他:“韩晨!你太可怕了!高亮是你的好朋友,你为什么要害他呢?”
他苦笑了一下,沉默许久才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害高亮!”顿了顿,他摊了摊手,一脸疑惑地说:“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高亮中毒最深,而高泽却安然无恙。”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他终于招供了,我不假思索地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他纹丝不动,顺势把我拉过去,捏着我的肩膀,语调颤抖地说道:“小诺,这不能怪我!难道你忘了当初是高泽派人绑架我的?!他毁了我的人生!我要向他报复!”
“胡说八道!”我无法相信这个真相,我宁愿相信他还是个好人,我冲他竭斯底里地吼道:“韩晨!你是个好好先生!你怎么会下毒害人呢?!我不信!”说着,我揪着他的衣服领口,使劲地摇晃他
的身体,试图把那个阴郁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驱赶出来。
与此同时,我还痛苦地喊:“韩晨!你快点恢复以前的身份吧!要不然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大家都笑我是扫把星!……”
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突然,眼前飞过一道闪电,顷刻间,韩晨的身影在我的面前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连串的省略号。
我从梦境中猛然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不知为何,却把这个梦忘记得支离破碎,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拼凑不出完整的情节。于是,我放空了脑袋,望一望窗外迷茫的夜空,又看一看墙上的钟,这时是晚上八点半了,病房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估计爸爸妈妈已经回家了。我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揣度着不安的未来,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很快就听见有人在说:“小诺,你醒了?睡得好吗?”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吓了一跳,原来窗前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男人,定神一看,那是一张俊秀苍白的,洋溢着书卷气的脸庞,他是顾晨枫(韩晨)!
我失声叫道:“阿晨,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晨依旧坐在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回答:“我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好接替你爸爸妈妈的班,看见你睡得这么香,所以没有叫醒你。”
我“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他却说道:“刚才你又做梦了?!梦见我了?!”
我吃了一惊,随即撒谎道:“没有啊。”
他轻笑一声,站起来,扣上了黑色大衣的纽扣,然后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在说谎,刚才我听见你说梦话,你在喊我的名字!喊得声嘶力竭!”说时,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扬起一个阴森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目瞪口呆,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渐渐记起了梦境中的情节,看来我的梦话都钻进他的耳朵里。呆了半饷,我依然嘴硬地说:“没有!我绝对没有梦见你!”
韩晨微微笑了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道:“我听程世伯说,你躺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不如我推你到楼下花园散散步,晒晒月光?”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到轮椅上,又为我披上了风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推着轮椅离开了病房。
这是个空灵旷野的山林花园,与世无争,淡泊宁静,流动的溪水提醒我时间的存在,我环视四周,这家医院对我来说相当陌生,心头涌起一阵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放眼望去,两旁茂密苍翠的山林在我面前蜿蜒伸展,直到看不见的远方,抬头仰望天空,月色朦胧,星星也消失了踪影,天地万物仿佛笼罩在微凉的夜色中,如此凄然之境不禁牵动我的情愁,往事如薄薄的纸片,一层,一层铺满我的心底。
我沉浸在回忆之中,蓦然听见韩晨在我的耳边低语:“小诺,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你认为我想向高泽报复,所以下毒?!”
我怔了一怔,然后甩一甩头发,说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说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忙捂紧了风衣的领口。
韩晨叹息一声,放弃了这个话题,又问道:“小诺,我刚才听你爸爸说,你和高亮已经秘密订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心头猛然一颤,暗自想道:要来的始终会来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看来今晚一定会被韩晨骂一顿。我压低了声线回答:“是真的。”说时,我的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又痛,又酸,忍不住又捂紧了风衣。
韩晨沉默了,过了好久好久也没有说话。
我唏嘘不已,注视着夜色下沉默不语的韩晨,他也注视着我,他的眸子黯淡无光,他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苍白了,黑色的大衣把硕长的身型衬托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却透着说不清道不尽的苍凉和孤寂,令人心酸,令人心碎,我不敢出声,猜想他也许会狠狠臭骂我一顿,然而,他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像一尊雕塑似的矗立在那里,瞪着我,一言不发。
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下午和辛子轩的对话,于是重施故技,向韩晨提议和他结拜兄妹,万万没想到,韩晨比辛子轩难对付多了,任凭我说得如何动听,他就是双手插袋,一声不吭。冷不防,他把我从轮椅上打横抱起来,径直朝着苍翠如墨的山林跑去,我挣扎着问他:“韩晨,你要抱我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只生气地“哼”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已经跑进了昏暗寂静的树林里。一个似曾熟悉的情景,他飞快地脱下长大衣,铺在地上,然后用身体压着我,炽热的嘴唇开始在我的耳际、脖子和脸庞狂吻起来,带着原始的**,带着压抑的愤懑,更带着爱恨交织的缠绵,我本能地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他像是一头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他的报复欲犹如席卷一切的龙卷风,毫不留情地把我吞噬,把我湮没,把我征服。
当暴风雨渐渐平息后,我躺在韩晨的臂弯里,他的身体微微发热,他的呼吸急促,带着一缕馥郁的玫瑰精油气息,我的脑子里一片狼藉,不知何时,我听见她在我的耳后,用一种温柔得几乎拧得出水的语调低声问:“小诺,你感觉怎样?”
我感触良多,这是他第二次对我霸王硬上弓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惊讶,于是愤愤地骂他一句:“带着书生面具的强暴犯!”说完,我鼻子一痒,忍不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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