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贞羞愧难当。明军只得退至山海关,沿途饥民哀号,哭声震野,接着王化贞也退入关内。后金占领广宁,并接连占领明军放弃的义州、平阳桥、西兴堡、锦州、铁场、大凌河、锦安、右屯卫、团山、镇宁、镇远、镇安、镇静、镇边、大清堡、大康堡、镇武堡、壮镇堡、闾阳驿、十三山驿、小凌河、松山、杏山、牵马岭、戚家堡、正安、锦昌、中安、镇彝、大静、大宁、大平、大安、大定、大茂、大胜、大镇、大福、大兴、盘山驿、鄂拓堡、白土厂、塔山堡、中安堡、双台堡等40余座城堡。努尔哈赤下令把辽河以西的人民,驱赶到辽河以东。
辽东局势败坏,熊王两人归朝之后,尽被罢名下狱,东林党人转而又推举王在晋为辽东经略,可惜这位王经略胆略不足,不久之后,又被孙承宗取代。
而除去关外的女真人,北京皇宫,两个毒瘤也正在悄悄的成长,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司礼监秉笔兼东厂督公魏忠贤与奉圣夫人客氏,这一阉一女狼狈为奸,把持后宫大权,并逐步开始朝着朝堂上伸出自己的黑手。此外,明末土地兼并严重,朝堂之上大臣党同伐异,内讧不断,政治极度黑暗,百姓苦不堪言。西南一带发生“奢安之乱”,天启二年,奢祟明、安邦彦率十万叛众围攻贵阳,围城长达十个月,城内百姓“人相食”。
但是,外有金兵侵扰,内有明末起义,正是国难当头,内忧外患的时期,朱由校却不务正业,不听先贤教诲去“祖法尧舜,宪章文武”,却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只知道制作木器,盖小宫殿,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成了名副其实的“木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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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夏,没有燥热的空气,没有猛烈的光芒,没有鸣叫的歌者,也亦没有缤纷的艳丽。平平淡淡,但却又让隐隐约约感到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猛烈的风迹。这,是中国东北的夏天,或者说是大明朝辽东的夏天,又或者应该说是女真族后金王朝领土内的夏天。
这里地气温似乎有点儿羞涩。风。一阵阵、一波波、甚至一片片地刮来。一会儿可以飞沙走石。一会儿又让人觉得恍如吹面不寒。
可惜。这些东西刘德正却并没有功夫来感受。而且。不只是他。和他一起地两百多号人也都没有心情去感受这种既有些矛盾。又颇有点儿意境地夏天。他们在逃命……
一年前。天启三年。即为后金天命八年。那时地后金经过萨尔浒之战。打败了明军四十七万大军地进攻。又接着打败了领兵进犯地明朝辽东巡抚王化贞近十万大军。将整个辽东囊入麾下。国势日渐高涨。可是。此时地天命汗努尔哈赤。也不知道是因为连战连胜。还是因为老来糊涂。在当年六月份。听说辽东复州汉民人数增加。接受明朝派来地奸细以及财物。有意叛逃。竟下令大贝勒代善和斋桑古、阿济格、杜度、硕讬等贝勒。率兵两万。前往复州进行了骇人听闻地种族大屠杀!
这次屠杀。女真兵马将复州男人全部杀光。带回大量子女、牲畜。
第二年。天命九年。也就是今年正月。努尔哈赤再次连下九次汗谕。遣派大批八旗官兵。在金国地大部分辖区。查量汉民粮谷。凡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地。定为“无谷之人”。努尔哈赤辱骂“无谷之人”是“不耕田、无谷、不定居于家。欲由此地逃往彼处(明朝)之光棍”。谕令八旗官兵“应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发现其“闲行乞食”。立即“捕之送来”。并于正月二十七日“杀了从各处查出送来之无谷之尼堪(汉人)”。
这是辽东老百姓地一次浩劫。女真八旗野蛮成性。常年地征战使得他们杀戮成性。再加上女真人总数也还不到十万人。辽东地汉人却有近两百万。所以。为了避免两族人数过于悬殊。在八旗掌权者地有意纵容之下。这种杀戮更加疯狂而难以遏制。
刘德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不得不带着族人出逃的。
他们不能不逃。虽然他们并不是努尔哈赤所说的那些“无谷之人”、“光棍”,但是,附近接连几个村子被八旗兵血洗的事迹已经让他们不敢再对那些野蛮人抱有任何的幻想。所以,当机立断之下,族长刘德正下令,一把火把刘家屯子烧了个精光,只带着细软粮食向朝鲜逃命——他们不敢向南面逃,因为,先前辽东巡抚王化贞的战败和熊廷弼错误的全军撤回关内的决定,已经使得女真的的兵锋直指大凌河。如果南下,那就是把自己刘氏一族两百多号人全都送到女真人的刀口底下去,那时候,全族恐怕别想留下一个活口。所以,他们只有向朝鲜跑。这也是随大溜。听说,这两年逃到朝鲜的汉人已经有十多万了。
……
“他,他叔,我,我不行啦。跑不动啦……”
女真在辽东施行高压统治,刘氏一族过得原本还算宽裕,但这些年几经压榨剥夺之后,全族的牛羊牲口早就被征去做了军粮,至于马,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女真八旗怎么可能让汉人拥有马匹?所以,逃跑的时候,刘氏一族只得每人背上一点儿粮食,一点儿细软,仅有的几头驴被拿来拉起了大车,其中一辆大车上拉的还是刘氏一族的祖宗牌位。而现在,他们从沈阳附近的刘家屯出发开始,已经向东逃了七八天,虽然因为战争的原因,女真那少得可怜的兵力大多数被调到了南线,去跟孙承宗带领的明军对峙去了,剩下的兵马还要在辽东的广大地区布防,镇守,可他们现在到达的抚顺一带还是有投降努尔哈赤的汉军将领,抚顺额附李永芳坐镇。虽说抚顺一带的汉人之中也有传说,说这李永芳因为在努尔哈赤决定派兵屠杀复州兵民时,曾谏阻说:“所谓复州之人叛者,非实也,恐系人之诬陷矣”而触怒努尔哈赤,可这人终究还是个汉奸。刘德正还听说,努尔哈赤本事还不行的时候,差点儿就把李永芳当了“二大爷”,可等后金立了国,李永芳居然就忝着脸投了过去,还当了努尔哈赤的孙女婿,比“三孙子”都不如。这种脸面都拉得下来的人,还是使得王化贞十万大军北进剿灭后金而战败的罪魁祸首之一,怎么能信得过?
“他婶儿,不行啊。那些女真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咱不能在这里久留啊。”
正背着一个小布包“呼哧呼哧”往前走的刘德正听到队伍里那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又看到了那个一下子瘫坐在路上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之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苦瓜脸,急急走过去说道。
“不行。咱们都一连走了都快十天半个月了。这一路上哪有休息的时候?我这两条腿又酸又疼,可都快断了!”女人坐在地上蹬了两下,就是不站起来。
“婶儿,那靼子可都是骑着马的,咱两条腿比不过。不多走会儿,万一追上来,咱全族一百多号可就全完啦!”刘德正的儿子,正赶着驴车拉着牌位的刘采青看到这边的情形,也急忙跑过来劝解起那个女人。
“这么多天,咱不是没碰到过辫子兵吗?”女人一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没好气儿地看着这父子俩,“我可跟你们爷俩儿说,咱毁家毁业的,可不是为了吃这个苦来的!”
“李秀玉!你逞什么威风?想拖累咱大家伙儿是不是?五爷可是咱族长,你敢不听他的?——五爷,她不就是个寡妇吗?二爷可是死她肚皮上呢,咱刘家没制她这克夫的女人就已经是对得起人了,可不能容她在这儿撒野。”一声大喝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推着手推车的小伙子跳起来叫道。
“刘黑子,老娘招你啦?你算什么东西,敢说老娘?论辈份,我可是你三奶奶,就是有罪也轮不到你个混蛋玩意儿糟弄。不知道尊卑的东西,什么玩意儿?”那小伙子的话一下子就把女人给激着了,只见那李秀玉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腿也不酸了,叉着腰就朝小伙子骂了起来。
“行啦。他婶儿,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既然腿脚还行,还是快点儿走吧!”刘德正看看四周稍显空旷的四野,脸上掠过一丝担忧,“这一带少山。咱们这么多人,打老远一望就看到了,真要是被发现了,一个也跑不掉。可不敢耽误功夫!”
“他叔儿……”
“有事儿等天黑咱驻下了再说!”看着李秀玉为难的神情,刘德正脸一黑,转头就走。
……
“爹,干啥非要带上这么个娘们儿?废劲。”
刘族的队伍并没有因为李秀玉的吵闹而停下。虽然刘德正父子,还有刘黑子都跟着说了几句,可其他人都在默默的赶路。这也是不得已。虽然捡的都是偏僻小路,可这抚顺一带可是女真鞑子驻军的重镇,他们哪敢多做停留?而且,这几年刘家人也没少见八旗兵杀人,自家人也有好几个惨死在八旗兵的刀下,所以,谁也不愿意那种命运再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男人是你三爷,我堂哥,还是前任的族长。虽说是死了,可咱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留在刘家屯儿吧?那不是造孽吗?”听着儿子的抱怨,刘德正摇头叹道。
“爹,再往前走几天可就是赫图阿拉的地界了。那边可是鞑子的老营,肯定守得严,咱咋办?”刘采青也没有在李秀玉的问题上纠缠,听完老子的叹惜之后,又望了望前面一片碧绿的道路,开口问道。
“老辙,向北绕过去。”刘德正想都没想地说道。
“那又得好几天的路程呢。东北边儿就是龙岗山,咱这差不多两百号人,拖老带幼的,那深山老林的,不好过啊!”刘采青说道。
“再不好过,也总比碰上鞑子送了命强!”刘德正咬着牙说道。
“可粮食……”刘采青看了一眼自己驴车上的堆满了的牌位,直想咬牙。人都在逃命了,可他爹跟屯里的几个老人非得把这些牌位都带上。说是传了几百年的,有些还是家里人当年从关内带来的,上面写的都是刘家的老祖宗,死也不能丢。可这些东西管什么用?吃不能吃,喝不能喝,晚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