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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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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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早从土坡上纵落一条黑影。二人定睛一看,正是晚来川江中踏波而行的那个恶道。一落地,朝着大船略一端详,便拔出宝剑,往船上纵去。真是轻如落叶,连一点声息全无。
  恶道并不进舱,朝着船头上睡着的仆人、船夫,一脚一个全踢醒,可怜那些人睡得正香,哪知就里。内中有一个原是官船中聘的镖师,被恶道一脚踢伤,疼醒过来。看见一人手持明晃晃的宝剑,认得是黄昏来求附载的道人,知道来意不善。刚喊得一声:“有贼!”
  要站起来抵敌,被恶道反手一掌,径直打落江中,逐波而去。
  吕伟见毛霸伤人,对张鸿道:“官纵是个贪官,这一船二十多口,就没一个好人?”
  一句话把张鸿打动,二人便纵下崖来。船头上人见素称本领高强的镖师还未与人交手,只一照面,便被人打入水中,余人哪里还敢抵抗,各自负痛跪在船头,纷纷哀求饶命。
  这时中船后舱中还有数人,俱都惊醒。因为船停离岸不远,有两个刚从船窗爬出,连滚带跌逃向岸上。被恶道看见,一声断喝,纵向岸上,一把抓住后颈皮,似拎小鸡子一般,往船上掷去。然后大喝道:“你们哪个敢动,休想活命!快将狗官连那小鬼崽子捉来,所有箱筐行囊一一搬出,待你老子自己搜检。”说时指定四名船夫连喝:“快去,惹得老子生气,鸡犬不留!”那四名船夫一进舱,首先将那少年官用索绑了出来,毛霸戟指喝骂道:“你这狗官,你老子日里看见你儿子生得有点鬼聪明,好心想收他做个徒弟,留你们一船人的活命,上船搭载,你们一个个俱都瞎了他娘的眼。现在且不杀你,等将你贪囊取出,查间明是怎样来路,照你害人的罪孽,一桩桩教你好受。”那少年官已吓得浑身抖颤,只见嘴皮乱动,像是求告,又像分辩,只是声音甚低,听他不出。毛霸也不去睬他,径坐在船头定锚桩上,看船夫们搬取箱筐。一会,二三十口又大又沉的箱筐俱已搬出。
  吕、张二人一见这等情形,早住了步。暗忖:“这恶道行劫颇有条理,倒不像随便冤枉杀人的神气。既未再下手妄杀,乐得看明再说。”便躲在离船不远的一株大树下面,看他如何做作。只见箱筐搬完以后,毛霸喝问:“狗官之子为何不捉出来?”那四名船夫战战兢兢地答道:“我们到处都已搜遍,不见小少爷踪影,想是适才害怕,投水死了。”那少年官闻言,痛哭起来。毛霸也暴怒道:“你这狗贪官,也不该有这等儿子,死了也好,免得你老子亲自动手。哭啥子,还不将钥匙献出来么?”那少年官带哭答道:
  “这里头并无甚金银珠宝,全是我祖父遗留下并不值钱的东西。你不信,只管打开来看。
  那钥匙藏在郑镖师身上,已被你打下江中去了。”船上人也异口同声说是实情。毛霸怒喝道:“你说的话老子也信,等我看明了,再来慢慢宰你。难道你老子没有钥匙,就打不开,还会看走了眼?”说罢,照准一只大箱的锁皮上就是一剑,立时连铜削去一片。
  伸手扳起箱盖一抖,哗啦啦散了一船。低头一看,大大小小,粗粗细细,俱是些砚台与石块、小刀之类。毛霸接着又连打开了几只,箱箱如此。毛霸怒喝道:“你们这些酸人,都有痹好。莫非你刮来的地皮,都换了这些废物了么?”少年官哭诉道:“哪里是搜刮百姓的钱买的、这都是我家祖传三辈人都喜刻砚,越积越多。我更爱它如命,嫌家中无人料理,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除第七口木箱中略有几块家藏端溪古砚略微值钱外,别的拿在市上,每块俱值不了一二钱银子。”言还未了,毛霸狞笑一声道:“老子问你别的箱子是不是尽这些残砖乱石,哪个管你这些闲账?你简直把老子哄苦了,我杀了你这狗官再说。”
  毛霸开箱之时,吕伟一眼看见船篷上伏着一个小孩,正是适才舱中茶档旁隐几而卧的童子。手里像拿着东西,伏身往下偷看。刚讶这孩子真个胆大,见毛霸越说越有气,举剑朝那少年官要砍。张、吕二人已看出少年官不是贪官一流,见恶道伤人,喊声:
  “不好!”正待赴救,那小孩突然在篷上一声不响,左右手连连发出两件暗器,对准毛霸面门打去。毛霸剑还未下,忽觉冷风劈面,料是有人暗算,忙将头一低,第二件暗器又到。毛霸事出意料之外,小孩又早料到他要往下低头,第二下又来得低些,想躲已经无及,只见眼前黑影一晃,正打在毛霸额当中肉包之上,若稍下一点,必将双目打瞎无疑。那暗器滚落船板之上,却是两块三角石头。毛霸不由怒发如雷,口中大骂:“何方小辈,敢伤你老子?”随骂,正要往篷上纵去,张、吕二人已双双飞到,各举兵刃便砍。
  毛霸也久经大敌,先时受伤,不过一时疏忽大甚。一见两条人影飞到,悬空举剑一转,便是一团剑花,恰巧将二人兵刃格住。只听当啷金铁交鸣之声,三人各就手中兵刃一格之势,纵落地面,动起手来。
  双方通名之后,张鸿喝道:“无知毛贼,这里太窄,敢随我往岸上交手么?”毛霸正因船上逼窄,不好施展暗器,喊一声:“好!”一个解数,拔地十余丈,往岸上纵去。
  身子还未落地,早将暗器取出。料定敌人必要跟踪追来,脚才着地,一回头,乘着敌人身子悬空,不易躲闪,将手一扬,便是五只连珠飞镖似流星赶月,一个紧似一个,朝张、吕二人打来。张、吕二人已是成名多年的大侠,见毛霸纵得甚远,疑他要使暗器,身虽跟踪纵起,暗中早有了防备。吕伟当先,他那九十三手达摩剑,原经过异人传授,变化无穷。见毛霸一回首,便有几点塞星连珠飞到,喊声:“来得好!”悬空一横手中宝剑,往前一削,剑锋正对镖尖,铮的一声剑呜之音,恰好借着来势,将那头镖劈为两半。头镖甫破,接二连三的飞镖又到。后面张鸿连手都未动,便被吕伟不慌不忙,紧接着几个勾、挑、劈、削,铮铮铮几声响过,都坠落地上。快落地时,相隔毛霸约有丈许远近,正值毛霸未一镖打到。吕伟喝道:“毛霸留神,看我回敬。”说时迟,那时快,早把剑一偏,剑背朝外,对准镖尖,用力往外一碰。那镖倒退回去,直朝毛霸胸前打到。毛霸刚用剑拨过,张鸿已将连珠袖箭取出,喝道:“无知毛霸,没有你的废铁,也招不出我的真金。躲得过,算你本领。”说罢,扬手一按弩簧,那十二枝袖箭,便分上中下三路连珠发出。张鸿当年外号活李广神箭手,他这弩箭,俱有极巧妙的章法。无论敌人往哪边躲,早已算就,由你身法多么敏捷,善于接让,也休想逃得过去。毛霸也是内行,一见箭来的异样,情知不妙,如果胡乱闪避,稍一疏忽,定必打中要害。豁出糟却珍贵道袍,连忙用剑护住头脸,一用气功,周身除了眉目眼口和那七个额前的肉包外,俱都坚如铁石,箭打上去,只能透袍,不能穿皮伤肉。张,吕二人见箭发出去,除上路的被毛霸用剑挡开,余者枝枝打中,知道他用了气功,再发无用。正待停手上前,忽听毛霸喝道:“两个老贼,在称四川双侠,却凭四手来敌双拳么?”二人哪知毛霸是想匀出手来暗使邪术。张鸿刚喊了声:“大哥!”意欲上前独战,吕伟已看见妖道不是易与,张鸿本领究不如自己,惟恐万一失败,伤了他一世英名,忙喝:“老弟且慢上前,你的手辣,我要生擒他问话呢。”说罢,不俟毛霸还言,纵上前去,当胸一剑刺到。毛霸见那剑寒光耀眼,知是一件宝物,不比弩箭可以硬抗,忙一闪避开,一摆手中剑,架住说道:
  “老子和你交手,你那同党可不要鬼头鬼脑,暗箭伤人。”吕伟怒道:“无耻毛贼,未曾动手,自己先放暗器,反道别人暗算。此贼既然吓破了胆,张贤弟可去船上,将少年官儿的绑解开,安置他们,不要害怕,待我生擒此贼。”说罢,双方各将手中剑一举,又动起手来。
  吕伟暗中留神一看,毛霸的剑法竟是武当派内家传授。吕伟当初原也是武当门下,再加先听船夫说,毛霸劫杀行旅也还分人,并未犯有淫过,不由动了惺惺相借之心。这一念仁慈不要紧,竟给日后惹下杀身之祸。这且不言。
  二人动手,约有数十个回合。彼时毛霸初拜妖人为师,刚学会了一点粗浅法术,用起来颇费些事,不能随手施展。加上他为人好胜,虽用话激开张鸿,以便少去一个敌人,容易乘隙下手,可是不到有了败势,仍不肯使将出来。毛霸先见吕伟剑法虽然精奇,自己还可应付,打个平手。斗到后来,吕伟那口剑竟是出神入化,一剑紧似一剑,只见寒光闪闪,上下翻飞,渐渐只有招架之功,不禁心寒胆怯起来。暗忖:“这厮真个不负他多年盛名,再打下去,定然凶多吉少。自从前师死去,隐迹苦炼多年,如今刚刚出道,准备孤身一人横行东西水旱两路,创立一些名头威望,要败在这老匹夫手内,日后何颜立足?”想到这里,连忙改招换式,转攻为守,一面谨慎防卫,一面暗中行使妖法。
  吕伟见他忽然转攻为守,并不知他另有诡计,还在暗笑,以为毛霸无非是又想抽空施放暗器。借着一个闲招,把自己拿手暗器月牙刀也取在手中。然后喝道:“毛霸,你打不过时,急速跪下伏输,还可饶你不死;要是在我面前卖弄,简直是自找晦气。”言未了,毛霸已发出一道灰蒙蒙的光华,带起一股子黄烟,朝吕伟当头飞来。吕伟何等眼疾手快,见毛霸忽然纵出老远,将手一扬,只当是件暗器。心想:“今番且给你尝点厉害。”当下便将三把月牙飞刀分中左右也发出去。那飞刀由吕伟费了无穷匠心打造,形如月牙,里外开锋,上有三个锁口,三把刀算做一套。发起来,中左右三把,连珠斜列同进,名为三环套月。在敌人发暗器时发出,更有妙用,无论你是飞弩镖箭,只要与月牙上的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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