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的双天诅咒爆发,都被我救回来了。马努斯大人也是一样。我同样可以把他救回来。”杜兰德的眼神已经有些模糊,抓着枪身的手却越抓越紧。
冰已经爬到罗切斯特的腰部了。
绝对防御抵御了冰层的侵入,却无法抗拒冰封的持续蔓延,罗切斯特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甚至有失去知觉的迹象。
这种恐怖的感觉,甚至让他想起了当年被兄长李尔蒙斯封印的时候。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罗切斯特猛一咬牙,主动松手,竟然果断放弃了弩枪。撒手准备后撤。
可罗切斯特刚刚放手,杜兰德也同时松手,然后双手如电探出,一把按住了罗切斯特的肩膀。
于是罗切斯特双脚刚刚离地少许,还未来得及后撤,便又重新着地,被杜兰得死死抓住,牢牢按住。
“放手!给我放手啊!”
冰已经爬到胸部了。
罗切斯特看着沉默而坚决的杜兰德,怒吼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就算封印了我又能怎么样?早晚有一天我还能破封而出!而你,你伤成这样。还活得了吗?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
杜兰德不言不语不答。
对于罗切斯特这种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不顾惜亿万人性命的家伙,解释不清楚的。对方根本不可能理解。
大殿中响起密集的擂鼓声,罗切斯特用还能活动的上肢,拼命击打杜兰德的胸腹和软肋。杜兰德身上穿挂着弩枪,任凭对方动作,双手只死死抓着对方的肩膀。
鲜血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洒落。
两个人越靠越近,罗切斯特的拳头力道也渐渐削弱,打击速度逐渐减慢。
五分钟后,他只有右手还能动了,还在一下、一下地轰击杜兰德的身体。继续这场惨烈的战斗。
十分钟后,罗切斯特艰难地完成了最后一记拳击。然后他的右手也被彻底冰封。
冰封线被罗切斯特压制在脖颈以下,他的头部和眼睛还能动弹。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眼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杜兰德,那眼神似乎在说:再一下,再一下我就能击溃你了,再一下,我就能击倒你了!
可杜兰德从十分钟之前就摇摇欲坠,却到现在始终没有倒下。
冰封线终于继续上行,越过罗切斯特的脖颈、下巴、嘴巴、鼻子一路向上,越来越快,这意味着罗切斯特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力量。
即将被封印的时候,罗切斯特的头部已经无法转动,却仍斜着眼睛,死死瞪着杜兰德,好像垂死的王,满眼愤怒和质问,还有许许多多让杜兰德都看不明白的情绪,一一飞闪而过。
恍惚之中,杜兰德看到了一个秀气稚嫩的小男孩。
那男孩仰着脸,看着一个拥有壮硕身材的粗犷脸庞的男子,问:“爸爸,又要去和双天界作战了吗?”
“嗯。”
“这次要多久呀?”
“不会很久。”男子用力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咧开大嘴笑着,“小罗切斯特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爸爸一个月后就回来。”
男人离开了,并如约在一个月后归来,却已是一坛骨灰。
男孩抱着坛子放声大哭,三天后,母亲也离开了,要去为父亲报仇,要去和双天界的杂碎们战斗。
于是又过了一个月,男孩手里的骨灰坛,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男孩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睁着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一个近在眼前却又好像很遥远的背影,那是兄长的背影,男孩问:“哥哥,你也要抛下我了吗?”
“不,我要去为爸爸妈妈报仇。”
“你你会死的!”
“不会。”那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挂满宠溺笑容的年轻的脸,“我可是很强的,你不用担心,在家里等我好消息。”
三年后。森德洛在一位年轻的战斗法师李尔蒙斯的带领下,取得了对双天界抗击战争的胜利。
少年罗切斯特兴高采烈地去找哥哥,想要亲眼见证哥哥手刃仇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哥哥代表森德洛与双天界签订停战与和平条约的时刻。
为什么要和仇人握手?
罗切斯特无法理解。
已成仇敌的情况下。还能重新握手言和吗?
爸爸妈妈的仇怎么办?
罗切斯特没有上前质问,没有哭闹撒泼,他沉默着,全程看完了哥哥与对方代表签订契约的全过程。少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平静,变得淡漠,变得内敛。从那一刻开始,在少年罗切斯特的心灵里,深深种下了仇恨与毁灭的种子——
哥哥无法帮爸爸妈妈报仇。哥哥也无法让战斗法师一族真正强大,扬眉吐气。
能将天人一族赶尽杀绝的人,能将森德洛带向无敌的人——
只有我!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大殿里,抵抗到了最后的罗切斯特的双眼,终于也被浑浊的冰,彻底冻结。
冰层阻隔了杜兰德的视线。
但杜兰德不用看也几乎猜到了后面的故事,一个复仇者诞生、觉醒、成长、复仇、直到最终变态的故事。
杜兰德终于松开了抓按着罗切斯特肩膀的双手。
长时间的用力,让杜兰德的手指关节僵硬得生疼。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知觉了,被罗切斯特打得。
杜兰德咬着牙,将弩枪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带出了大滩大滩的鲜血。
哐啷啷——弩枪滚落在地,弹跳了一阵,静静躺到一旁。
杜兰德咧嘴。似乎笑了笑,发自内心地笑。眼前忽然一黑,杜兰德再也支撑不住,没了意识。
直到一阵温暖包裹住自己。柔和的光芒渗入杜兰德体内,慢慢地帮他治疗身体,修复伤势。
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很温馨,杜兰德慢慢睁开双眼,感觉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映入眼帘的,是米洛的脸。
“呼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米洛长长松了口气,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现在是正常战斗法师的模样。应该也刚醒来没多久。由于刚才变身白矮人,她身上的衣衫颇为不整,可她毫不在意,看着杜兰德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杜兰德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动弹,暂时无法起身,只好露出笑容:“你没事吧?感觉还好吗?”
米洛叹了口气:“你这人,什么时候能习惯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你都伤成这样了,醒来却还是先问我”
米洛醒来后,看到了大殿内的状况——冰封的罗切斯特,狼藉一片的地面,满地的血迹,还有沾满干涸血迹的紫金色弩枪——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战斗的过程,但米洛能清楚地猜到之前的战斗,有多么的惨烈。
杜兰德微笑说:“我命硬得很,没事的。好了,扶我起来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米洛拗不过他,只好扶杜兰德起身。
米洛并没有问被冰封的罗切斯特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杜兰德为什么没有杀罗切斯特,而只是冰封了他。
因为答案根本无需多问,米洛知道,杜兰德一定是因为马努斯的关系,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很难想象一个人在惨烈的战争中,还能始终保持本心,保持着这样的坚持与责任。
不过米洛看着那被冰封的紫矮人,眼神深处,隐约闪过了一丝黯然与担忧,似乎看到了自己将来也被冰封的一幕。
“不必担心。我会救出马努斯大人,也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杜兰德好像猜到米洛的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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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十二章 二十六 凋零
“我会救出马努斯大人,也会让你恢复正常。”杜兰德刚说完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次的战斗真的损伤不小、而且消耗太大了。
米洛赶紧扶住杜兰德,抿嘴一笑说:“行了,现在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伤吧!你好了,我们大家才能好。”
杜兰德点点头,闭眼静立了片刻,重新睁眼时,气色已好了不少。
米洛耐心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
森德洛曾经有两大支柱,预言者梭罗和青色愤怒马努斯。梭罗神秘,马努斯完美,在米洛心目中,这两个人都好像是遥不可及的神——无关神火,而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了解的遥远感觉。
如今杜兰德已经成了森德罗当之无愧的第三根支柱,甚至很大程度上变成了最重要最关键的支柱。
在杜兰德身上,米洛能感受到很多不完美的东西。在她看来,这个实际年龄非常非常小的男人,会愤怒,会彷徨,会紧张,会犯傻,会有一些未必完全理性的坚持,而且很喜欢为了大伙儿而勉强自己。
米洛看着杜兰德,不知不觉间,脸上流露出会心的一笑:“妹妹能碰上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很幸运呢。其实能遇到杜兰德的我们大家,都很幸运。”
就在这时,米洛忽然捕捉到了杜兰德脸上闪过的一抹金光,紧接着,杜兰德脸上又闪过一层黑气。
米洛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她死死盯着杜兰德,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终于确认了某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米洛的脸蛋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她一把抓住了杜兰德的胳膊,颤声问:“杜兰德你是不是也和我和马努斯一样——你怎么会?”
米洛已经看出来了。感受到了:杜兰德恐怕也被罗切斯特侵染了。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杜兰德微微一笑。
从杜兰德口中得到确认的米洛呆了好一会儿,有些茫然,喃喃地说:“这这可怎么办?”
自身被改造成了白矮人的米洛。实在太清楚这一过程是多么的难以逆转,多么的令人绝望。多么的生不如死!
杜兰德却拍拍她的肩膀,淡然说:“别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我没事的。”
米洛急了:“什么叫没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改造过程有多么的难以逆转、难以抗拒?斯内尔和夜乙一起研究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找到逆转方法,都没能成功!不行,你现在立刻跟我回森德洛,趁现在还没完全被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