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惜了一个好姑娘。那肤若凝脂的,倒叫你们这些来找乐子的男人糟蹋了。”夙月叹了一口气,甚是惋惜。
“你误会了。她卖艺不卖身。”小黑顿了顿,用手捏着茶杯转了转。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她穿着这样暴露,服装又甚是奇异,为的不就是吸引人的注意吗?若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这样又是何苦。”
“女人心,海底针。”小黑说罢又象征性的瞧了瞧夙月,揶揄起她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不假。”
夙月一口气被堵在心口处,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而那边,一曲已罢,女子已经退场,满堂掌声震天。
夙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名字。”小黑的神情又复杂起来。“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
夙月听的糊里糊涂。“那为何台下的人都叫她泠樾姑娘?”
“人活着总要有个名号。尤其是这居仙阁,若哪天被客人瞧上了,总得让客人知道那是谁吧。”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自己的姓名?”夙月很是好奇,转念一想,笑容又狡黠起来。“莫不是你调查过了,是看上人家了吧?”
小黑也轻笑了一声。“怕是你们南宫府的公子更有兴趣吧。”
“哪里,楚大哥就要成亲了,况且楚大哥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你不要乱说。”
小黑又轻笑一声,只是夙月觉得,笑容中仿佛带着些许轻蔑。看来小黑的后台果然很硬,光是他并不把南宫楚放在眼里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端倪。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夙月不禁想捉弄小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名字呢。
“你叫夙月。”小黑的话打断了她的得意。
“你怎么知道?”
“我听南宫府的下人说府上来了一位容貌奇丑的姑娘。”
夙月怔了几秒,没有和小黑顶嘴,心里竟还有几分欢喜。在那所谓的南宫府里,她的确是身份卑微,所谓寄人篱下,一举一动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然而在小黑面前,她不用瞻前顾后,展现的都是真性情,倒也畅快不少。想着想着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丝笑容。
然而夙月低着头,小黑却以为她生气了,倒也局促起来。两人便一路不言的往南宫府走。此时,夕阳正好,照在两个惊为天人的人儿身上,倒让路人也羡煞不已。
“夙月,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呢。”刚踏进屋门,夙月便听见了语素的声音。
“没什么,出去晃了晃。实在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了。”夙月挠了挠脑袋,嘻嘻的笑了笑。
“那个男的是谁?”语素突然变的警惕起来。
“你怎么知道?”夙月心里惊呼一声,方才小黑还未到南宫府便先行告辞了,语素竟是如何得知。
“夙月啊夙月,我该说你笨呢,还是缺心眼呢。南宫公子对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府里上上下下可都在盯着你。”语素敲了敲夙月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说真的?”夙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当然是假的,你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别人关心你干嘛。”
“说的也是。”夙月喘了一口气,悠闲的吃起桌上的点心。
语素看着呆头呆脑的夙月,似乎叹了一口气,眉头也蹙了起来。只是这些,夙月全然没有发觉。
“说说看,你们干嘛去了。”
夙月一听,便呛了一口,木槿花味的甜糕喷的满嘴都是。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瞒着语素。便打算实话实说了。
“你别跟审犯人似的,说就说呗。小黑带我去听曲了。”说罢便掏出一张丝巾,细细地擦气嘴来。
“什么曲?”语素倒似来了兴致。
“这个嘛,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曲。你知道吗?那弹曲的人可奇怪了。说是要坦胸露肉吧,偏偏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的,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夙月说的云淡风轻,在一旁的语素却不那么镇定了。语素一把扯下夙月的手,神情竟变得古怪起来。
“你去居仙阁了?”
“语素你这么激动干嘛,你弄疼我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素松开了自己的手。眼睛却依旧没有从夙月身上移开,像是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夙月有点惊讶,那毕竟是风月场所,语素理应是不该知道的。但她深入一想,却也不觉得惊讶了。认识语素越久便越是觉得她神通广大,深不可测,似乎什么都知道。
“略有耳闻。”语素很快便冷静下来,也倒了一杯茶喝。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主仆关系,但两人独处时,语素便也就少了许多拘束。
其实夙月一直觉得,语素那样的谈吐举止,实在不像个下人。虽说南宫府的下人都是礼教有加,但是语素似乎总和他们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夙月也说不上来。比起伺候别人的人,语素更像是被人伺候的人。
“看来那女子倒是很厉害呢,连你都知道她。”
“你们去那里作甚?”
“也没什么,兴许是小黑见我没见过世面,带我出去溜溜。这一溜,倒真是开了不少眼界,在这南宫府可真把我给闷坏了。”
“哦?那就是玄夜公子的下人吧。今儿个,他也让玄夜公子好找。”
夙月一听玄夜的名字,脸蛋噔的一红。幸好此时语素正在琢磨着,没功夫理会她。
“还真是玄夜。”夙月小声嘀咕着。先前夙月还有些怀疑小黑可能是骗她的,如今看来的确是玄夜无疑。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以后还是少出去为妙。南宫府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到底是外人,又没有什么靠山,还是多注意些。况且你是个女孩子,跟一个大男人跑出去,像什么样子。”
夙月一听这话,知道语素是在为她着想,噗嗤一笑,伸手就要过去搂语素。
“语素,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你跟宜荌真是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语素有些慌张地推开她。“你胡说什么呢,可别让人听见了。我跟她才不像,一点都不像。”
“其实吧,我也说不上来。论样貌,若要真说像,那就是都长得漂亮。论品行,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我也觉得我这话毫无依据,倒就是有一种直觉。”夙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冥思状。
“你这话跟我胡说一通尚且可以,千万别对外人说这些荒唐话,不然被赶出南宫府也是情理之中。”
“我怎么觉得你今儿个有点不对劲呢。以往就是天塌下来,也难见你惊慌失措。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说来也怪,真不知南宫府为何收留我一个无缘无故的人,难道你们南宫府向来慈悲为怀,爱收留无家可归之人吗?”
语素瞥了夙月一眼,像是无奈她的智商。“若多来几个你这样的贪吃鬼,南宫府恐怕早就坐吃山空了。别把所有的事都想的如此天真。”
“那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府要收留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夙月实在很想知道答案。那种时时刻刻会被赶走的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了。只有知道原因,这种感觉才会有尽头。
“那你恐怕该问问流公子了。南宫府从来不是随随便便让人进来的地方。你的出现确实让我很吃惊。”
“问他?”夙月突然低落起来。流采是她一直不愿提起的人,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失落感。不过说来,的确许久没见到他了。自从上次语素大病,便再也没见到流采,不知道他过的如何。
“怎么,你喜欢他?”语素略带试探。
“瞎说什么呢。”夙月竟再也提不起兴致,像是被人泼了一盘冷水,彻头彻尾的冷。
“其实,我倒觉得他不错,文质彬彬的,样貌也是绝佳。况且还救我一命。”
夙月似乎听出了些端倪。从来没听语素称赞过一个男人,即使对南宫楚,她也是嗤之以鼻。这会儿,不是爱慕是什么。若是别人,她兴许还可以帮她一把。可换做是流采,她却无能为力了。一个让她又爱又恨,不敢爱也不敢恨的人。
“我去睡了。”夙月突然觉得没了精神。
“夙月。”语素却叫住了她。
夙月回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语素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不知道日后会如何。我很幸运,能遇到你。你救了我很多次,我这条命理应是你的。只是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是我最珍贵的一件东西,现在把它交给你。”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簪子,虽然已有岁月的痕迹,但夙月看得出那价值不菲。
“既然是最珍贵的东西,为何要给我,我这性子,你能放心?”夙月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后退一步,想要拒绝。
语素却不愿放弃,更加靠近她,将簪子塞在了她手里。“只要你收下了,我才不会是一个人。夙月,你值得我相信,是吗?”
夙月第一次感觉到语素的脆弱。即使是当初语素游走在生死边缘时,她也不曾感觉到语素如此强烈的脆弱感。此刻的语素,仿佛像一片薄薄地玻璃,很轻很轻。轻的让夙月不忍心触碰。
“好,我收下,可你要答应我,永永远远都不要抛下我。”
语素一怔,旋即笑了。夙月从来没有见语素笑的如此灿烂,可那种不安感却越发强烈的,强烈的几乎让她窒息。
这一日,风光无限,阳光正好。夙月坐在院子里的庭院里百无聊赖。那日之后,夙月还没有见过小黑。想来也是,不过是萍水相逢,风一吹就散了。不过,小黑倒是个有趣的人,能有幸结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夙月小姐,不好了。”
夙月一听,只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夙月认得她,平日里也就她与语素交情好些。
“什么事让你这么慌乱?”
“出大事了,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