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的朋友,我关心,我在意。”夙月皱起了眉头,表情十分地严肃。
泠樾看着夙月坚定而认真的眼睛,竟然欣慰地笑了。除了流采,真正关心她的人,恐怕也只有夙月了吧。她就是命苦,可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吗?
无论泠樾有多么的毒舌,表现地有多么憎恶夙月。夙月都当她是自己的朋友。只因夙月知道,泠樾就是那些无条件对她好的人的其中之一。
泠樾知道夙月是关心自己,但她还是没有把手交给夙月。
“老毛病了,不碍事。你看我不现在也没死吗?”泠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让夙月越发的着急了。久病不医,后果严重,病都是拖出来的。
“什么没事,你看看,都咳出血来了。我今天还非要给你治了这个病。”
然而,泠樾却一把抓住了夙月的手,力气大的吓人,无论夙月怎么挣脱,也都动弹不得。
“麻烦你搞清楚好吗?现在的重点不是我,流采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泠樾竟狠狠地把夙月骂了一顿。
夙月被她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唬住了,懵了。
“你可知道血咒的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泠樾问道。
夙月摇摇头。她一直以为经过迎玥那晚神神秘秘地倒腾之后,血咒就算是完成了。然而,没想到,原来内有乾坤,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还需中咒的人喝下你的血才行。”
要让流采喝下夙月的血?流采和泠樾的住处连夙月自己都不知道,迎玥被夙月监视着,除了复颐殿,也没有去过其他的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可能,难道宜荌和迎玥蛇鼠一窝?
不,不可能,害流采对宜荌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是谁?”夙月的眉头皱的更紧。
“我仍记得那日玄夜来过,还叫人送来了一碗血燕窝,说是给流采补身子的。结果第二天,流采就再也没有醒来。”泠樾的眼中似乎有仇恨闪过。
“你是说”
怎么会是玄夜,怎么会这样?夙月不敢相信这些竟然是从泠樾口中说出来的。玄夜有时候的确是残忍了些,但夙月一直以为他起码不是个十恶不赦心肠歹毒的坏人。
“他跟迎玥是一伙的?”夙月一字一句地问。
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明明白白地答案。
“不。他”然而,泠樾的话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完了。
有一只飞镖,穿过了夙月的头发,刺中了泠樾的喉咙。那只飞镖轻轻地擦过夙月的脸,夙月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种轻微地刺痛。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呼啸而过,穿透她发梢的声音。那只飞镖是如此的快,快得甚至让夙月来不及让泠樾躲开,快得甚至让泠樾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泠樾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夙月心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她心里还有挂念的人,还有放心不下的人。
那就是,流采。夙月也是一样。
夙月颤抖着将手伸到了泠樾的鼻间。然而,不出她所料,泠樾已经停止了呼吸。夙月看着那个插在泠樾喉间的飞镖,心已经不知不觉凉了半截。那只飞镖的下面正缓缓流动着鲜血,染红了泠樾白皙胜雪的脖子。
为什么?连泠樾也不放过?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夙月将手抚上了泠樾的双眼,道:“泠樾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流采,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她一狠下心,将泠樾的眼睛合上了。
至此,泠樾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有时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恐怕泠樾活着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想到,最后替她合上双眼的人,竟然是夙月。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世间内,却有一群人闯了进来。
夙月闻声回头,竟看到玄夜和凝画阁的手下出现在了门口。
是啊,夙月怎么忘记了。玄夜,又是玄夜!泠樾一定是知道了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才不愿意留下活口。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竟然视人命如草芥。好歹泠樾也在靖轩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玄夜竟然半分的怜香惜玉都没有,就这么残忍地剥夺了泠樾活下去的权力。
玄夜向后摆摆手,示意凝画阁的人后退,不要跟进来。他走到了泠樾身边,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许的惋惜。
可这一切,在夙月看来,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态。
“不要这么虚伪好吗?也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再相信你。我不是傻子,不想再被你当傻子一样耍弄。”夙月一把打掉了玄夜的手,恶狠狠道:“不要彭她。我嫌脏,她也是。”
玄夜对夙月的态度有些许的错愕,却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欣赏泠樾的死状,欣赏自己的作品吗?趁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你还是滚吧!”说完之后,夙月便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她有什么立场这么和玄夜说话。
玄夜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要了她夙月的小命,就像他要泠樾的命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完全凭他玄夜宫主高兴而已。
“我不走。”
玄夜就是不走,夙月也拿他没辙。那就让夙月走吧,他如果还有残留地那么一丁点儿廉耻之心的话,就不应该拦着夙月离开。
“你带着她想去哪儿?别忘了,这里是晴兰,外面到处都是抓你的人。”
夙月恍若未闻,她费劲地将泠樾的手搭在了自己瘦削的肩膀上,笨拙地向门外挪动着。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是艰难。但门口却早已被凝画阁的人给堵住了。如果没有玄夜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放她走的。
“那也比呆在这里好。只要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夙月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然而,很快便又有人围了上来。
他们碍于玄夜,不敢动夙月一根毫毛,可他们也不敢让夙月前进半步。
“你当真这么讨厌我?”玄夜皱眉。这些年,他似乎沧桑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封临城迎月节晚上对着夙月笑的少年了。
人一旦变了初心,都是很可怕的。
“讨厌?不,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是恨,恨得发疯了。”夙月转过身,眼里尽是怨毒。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玄夜听了,心里无奈却又有一丝短暂的喜悦。人们不是常说,恨是因为爱吗?那夙月起码还是爱过他的吧。
也许只有这样想,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你恨吧。可我还要问你一句,难道你不想见流采了吗?”玄夜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和夙月已经是再无可能了。
一句话,足以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流采在他那里,难道他还能狡辩说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吗?
“果然是你。”
玄夜的心被夙月的眼神刺得生疼,可是他却没有喊疼的机会。
“想见他就跟我走吧。”玄夜竟然伸出了手。
他明知道不可能的,夙月这么恨他,怎么还会碰他。可是他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夙月的脑子似乎是被冲昏了头。她见凝画阁的人都持有佩剑,便迅速地抽出了一把,将玄夜的手掌刺了下去。
一瞬间,血液飞溅。玄夜的手掌上触目惊心地竖立了一把剑。那把剑刺穿了他的手掌。可夙月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再刺得更深。
凝画阁的人几乎都被惊呆了,只除了玄夜,他只是在夙月将剑刺入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他原本可以躲的,但他还是没有,他只是固执地将手伸出,等夙月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即使他知道,这不可能,连梦里,都不可能。
等凝画阁反应过来,想对夙月对手之时,玄夜却阻止了他们。
玄夜用力拔掉了嵌在手心上的剑,将不停流血的手藏在了身后。
“这是你欠我的。我会跟你走。但是我要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为你所做的这些事付出代价。”
玄夜听了,愣了一会儿,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没关系,能看见她就好了,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四章
玄夜这次并没有回靖轩,而是直接到了凝画阁。凝画阁果然阁如其名,是凝结在山水中的一副画。阁外是一处幽静的山谷,有瀑布飞流直下,下面便是潺潺的溪流。溪流附近竟是五颜六色的奇异花朵。而凝画阁则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坐落在半山腰上。
琼楼玉宇,金碧辉煌,说是一个皇宫也不为过。
“你打算一直背着她吗?”玄夜看着夙月不愿离开泠樾的双手,问道。
“她要见流采最后一面,才会入土为安。”夙月的手轻轻地盖住泠樾脖子上的伤口,泠樾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夙月已经将那只要人性命的飞镖收好了,她要让自己永远记得,泠樾究竟是怎么死的。她要让玄夜后悔,一定!
“流采不在我这里。”玄夜冷冷道。
呵,什么时候,玄夜也笨到会说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话了?不在他那里,难不成流采还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你最好让我见他。”夙月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愤怒。
凝画阁的人间自己的主任竟然被人如此欺凌,也都气不过,纷纷拔出剑来,异口同声道:“黄毛丫头,不得对主上无理。”
然而,玄夜一个警告的眼神,却又让他们把剑都收了回去。
“我会让你见他。”玄夜总算是承认了,流采果然在他那里!
“你最好说到做到。”夙月瞪了玄夜一眼。她实在是恨透了这张脸,可是为了流采,她愿意忍。
“不过,我有条件。”
此时,夙月已经背着泠樾越过玄夜,一只脚就让踏入凝画阁的大门。
她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把脚收了回来,停下来道:“什么条件?”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一定会做,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替我生一个孩子。”哪怕她会恨他,那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