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下线索。”段章将整个过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并不懂反侦察技术,仅有的一点了解,也是来自于影剧和侦探小说。
但他知道不能留下指纹和脚印。所以从出手攻击开始,段章就没有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就连怀里的钱,也是让女子包好后,递到他手里。脚印就更好办了,这场大雨足以将他留下的痕迹,连警犬也无法追踪。
段章的小心谨慎,完全是出于小说和影视剧的影响,再加上自己的不了解。当然小心无大过,这也是段章的优点。
真实的办案,哪里会像小说一样细致?就凭现场的态势,很快就会将这起伤人事件,归于黑社会争抢地盘的仇杀。
伤人而不杀人,正是黑社会的一贯手法。因为国家有规定,命案必破,他们知道出了人命,警方会无休止地追查下去,直至找到凶手为止。所以,作为地头蛇的黑社会,都不想牵涉到命案。
而只取现金,却不拿走毒品,这摆明了就是好让警方拿到证据,可以快速结案。
这也是黑社会的手法,假若不能结案,警方会长时间采取刑侦手段,清查舞厅、迪吧等灰色行业。这些地方正是黑社会资金的主要来源,警方清查势必影响生意,生意不好,资金收入就会减少。所以黑社会希望结案的心情,比警方还要急。
段章却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凭自己的思维行事。
他梳理过程细节,觉得没有纰漏。再看看四周住家的窗户,隐隐有人在偷偷窥视,段章知道,刚才的动静,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这儿是混混的窝点,想必左邻右舍都知道,估计这时候,已经有人报警了。
想通此节,段章不再理会,遁入茫茫的夜雨,悄然离开现场。
回到家中,段章脱下雨衣外套,洗了一个热水澡,兴奋消去,慢慢恢复了平静。
想想刚才自己的出手,就仿佛一个梦一般,自己像一个侠客,或者影视中的超级英雄,闯入对方窝点,轻易将对方横扫,还斩获颇丰。
想到收获,段章忍不住把钞票拿出仔细点了一遍,一共有四万六千多元。这笔钱虽然在有钱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段章眼里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要知道,还在乡下辛劳的母亲,就算几年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几万元钱。而自己也可以靠这笔钱支撑着,在这个城市慢慢找一个适合于自己的工作了。
段章这个人没有多大理想,就是想稳定下来,将母亲接到自己身边一起生活,让母亲颐养天年。
胡思乱想一阵,段章觉得腹中饥饿,急忙烧水泡了两袋泡面。想起老板的药酒,他将酒瓶拿过来,泡面佐酒,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段章还是没有睡意,便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下网站。直到凌晨五时许,才关上电脑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段章才起床。洗脸漱口,打开电脑,段章先浏览了一下本地的网站。正规的首页新闻没有反应,但论坛上却有帖子,谈到了昨夜的事情。
各种说法都有,有的说是寻仇、有的说黑帮倾轧、也有人说江湖异士除暴安良,还有人说秘密警察雷霆出手,各种说法甚嚣尘上。
段章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关闭了电脑。
细想凭空而来的能力,段章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梳理了一遍,貌似没有什么奇遇,也没有遇上高手点拨。唯一的不寻常,就是那晚与张老头守夜,得到对方临死的嘱托。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
想到这里,段章把张老头交给自己的古玉和金坠子拿了出来,仔细查看。对于古董,段章并不在行,他学的是哲学,不是考古。
古玉不大,如成人一段小指大小,通体温润,半截是白色,另半截却是碧绿色,仿佛洗净切好的葱段。段章除了看见上面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之外,并未发现什么。但在金坠子上,他却发现了一些端倪。
金坠子做工精致,扁平的圆形,差不多一枚硬币大小,打开之后,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妙龄女子的头像,据张老头遗言,女子是他妻子。
段章对这话半信半疑,看女子的模样,妩媚而不失端庄,分明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岂是张老头这种杂牌军的丘八可以染指逆袭的?不过,这只是段章的猜测,觉得不合逻辑,心存疑惑而已。
照片轻轻揭开,后面雕琢精美的花纹,还有细小的字迹。字迹很小,隐藏在花纹中,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当作年月久远的污垢痕迹。段章仔细看了看,有几个字实在是太模糊,没有看清,大意是民国三十八年初,某某金玉行制,后面还有制造金匠的落款。
毫无疑问,金坠子是民国制造的饰物无疑,唯有古玉不知道是何年月的饰物。
“仔细推想,自己的异常能力应该是从那晚开始的。貌似张老头已经下葬,入土为安。死者为大,我也该去祭奠他一下了。再顺道找个懂行的人,看看这两件饰物的来历。”段章想了想,将两件东西贴身收好,走出了住所。
第17章 公墓
来到楼下,段章叫了出租车,直奔郊区的公墓。
出租车司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接到段章这单路程较长的生意,心情高兴,一路上话不绝口,谈锋颇健。
话题自然就是关于本城的拆迁、购房卖房之类,某某买了一套房,过了三个月转卖,净赚十几万;某某一口气买了十几套房,全部现金钞票结账,吓尿售楼小妹妹;某地区拆迁,双方争执不下,打伤数人,警方介入等等。
段章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权当解闷的趣闻来听。自己无房无业,没有必要多想,这些对于他来说太遥远了。
几十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公墓,段章付款下车,向公墓大门走去。
公墓大门两旁,几棵高大的树木,枝蔓如冠遮天蔽日。段章走到大门不远处,几名女子围了上来,热情地向段章兜售香烛纸钱。
反正祭奠需要,段章也就随手买了一些,快步来到公墓大门。
守门人拦住段章,公墓现在是规范化管理,入内祭奠,必需购票入场。但如果是死者的直系家属,持有墓地证,可以免费入内祭奠。非直系家属入内,则必需买票。如果购买公墓商店出售的香烛,达到最低标准,可以免票入场。
段章第一次来公墓,听闻扫墓还有买门票,心中一怔,问守门人要多少钱。
守门人回答,没有直系亲属陪同,不能打折,必需买全票,不分大人小孩,四十五元一个人。
段章心中暗骂无耻,葬在公墓的死者,死了也得不到清静,全部成为了别人的赚钱工具。前来公墓祭奠死者的人,也不可能因为门票太贵,而放弃扫墓掉头回去,只能是购票入场了。这如果是在清明重阳祭奠死者的日子,还不赚得盆满钵满啊?
“你们可真会赚啊,四十五元一个人,也不怕死人找你们提成。”段章笑着揶揄守门人。
“既然做了这行,就不会怕鬼,事实上每逢关键的日子,咱们都会给死人烧香,也算是分了红利了。”守门人没有因为段章的话动怒,笑着回答道。
段章笑笑,不再多话,买票进入公墓大门。
进到里面,段章才发现公墓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鬼气森森,而是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景致,置身其间,仿佛漫步雅致的园林一般。远处红砖碧瓦、宝塔高耸,宛若寺庙的建筑物是高级墓位。张老头则是一般的简易墓位,段章看了看路标方向,向张老头墓地的位置匆匆走去。
所谓简易墓位,完全没有段章想象中的墓地样子。一堵水泥厚墙上,纵横几百个格子排成矩阵,仿佛储物柜似的,死者的骨灰,就安放在里面。
水泥墙前方七八米处,是青石水泥垒砌的平台,平台上有凹槽,里面是细砂,是专门用来插香烛的。平台下方有坑,里面有残存的纸灰,是烧纸钱的位置。
段章对照号码,很快就找到了张老头的墓位。上面有张老头的相片,样子比真人年轻,估计是十几年前的拍摄的照片。段章站在墓位前,双手合十闭眼,心中祈祷,与张老头在天之灵沟通。然后,他返身走到青石平台前,点上香烛,焚烧纸钱。
“人死就这么一回事,张老头,你安心去吧,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记在心上。不过已经几十年了,大半个世纪啊,找人还真不容易,完成你的遗愿,就只能靠老天爷保佑了。”段章烧完纸钱,走到张老头墓位跟前,双手合十,心中祈祷。
就在这时,段章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他抬头左右而看,却没有任何发现,四周就只有自己一人。远处倒是有两家人,在祭奠死者,但段章心里很清楚,刚才的感觉绝对不是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
“可能是风吹过,自己受环境影响,心里有了错觉。”段章看见清风拂过,几片枯黄的叶子随风滚向远处,心里暗道。
段章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后,再看向张老头的照片,暗自祈祷:“张老头,我是哲学系毕业,理性不允许我相信这些。有道是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所以才来拜祭你,总之那啥的,就不要了,唉,这个很纠结,不说了”
段章想到自己来公墓祭奠死者,本身就说明了自己相信这个行为有用。这时,还说什么不相信的话,实在是言行不一的矛盾。
因为自己的阅历和所学的知识,段章从心里不能接受鬼魅之说。但眼下的环境,再加上心中的惊觉,很难让他不向那个角度思索。
“人,还真是矛盾啊。”段章想到这儿,丢开胡思乱想,朝着张老头三鞠躬,快步向公墓大门走去。
出了公墓大门,再向前走出百余米,大树下停着几辆摩托车,坐在上面的驾驶员看见段章走过来,远远地向他招揽生意。
摩的行业在全国都很普遍,摩托车可以在堵塞的城市见缝插针,快捷又方便,深受大众欢迎。段章随便挑了一辆,谈好价钱,坐了上去。几十分